几个士兵过来就要架陈鲁,陈鲁还和刚才一样,踢着双脚大哭,这几个士兵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踢到了很远,直到金水河边上才停下。
几个士兵被陈鲁一脚踢迷糊了,糊里糊涂地飘过来,睁眼一看,都坐在了金水河边上,动一动就得落下去,都吓得哇哇大叫。
所有人,包括来往的官员都吃了一惊,赶紧安排人去救那些士兵。
陈鲁看也不看一眼,还是哇哇大哭。
人们越聚越多。
陈鲁有他自己的打算,就是想惊动里面的六部九卿衙门,人聚的越多,陈鲁那狼一样的嚎叫声越大。
这时从外面人们簇拥着一顶小轿走了过来,很多官员都跪了下去,喊道,见过太孙爷。
陈鲁判断这是皇太孙。他的哭声更大了,大喊大叫:“皇上完了,有人要弑君啊,你们不让我进去,就是同谋。”
这声音早已经惊动了太孙,他下了轿。
陈鲁远远地看去,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子已经长成了,只是细高个,身穿娥皇缎子长衫,外套一个团龙坎背,头戴翼善冠。大热的天,扎拽的丝毫不乱。
他长得面白如玉,细长的眉毛下面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透着一种坚毅和刚强。
陈鲁见过他,已经过了五年了,差不多变成一个大人了。他已经向陈鲁这边走来,一些人似乎在拦着他,他摆摆手,走过来。边走边问陈鲁:“你说的是真的?这话可不能乱讲的,你在哪里听到的?”
陈鲁哭着喊道:“太孙爷啊,你可来了,你赶紧进宫拦住玉虚那个牛鼻子,别让他靠近皇上。不管我说的对不对,这事总好办吧?”
皇太孙点点头,说:“依你。都说你是疯子,看你这样不像,你快回衙门吧,本座这就进宫。”
说着向一个随行官员递了一个眼色,急匆匆向里面走去。
这个随行官员留下,走到陈鲁身边,陈鲁认识他,这是户部尚书袁季,他赶紧磕头,说:“见过袁大人。”
袁季吃了一惊,说:“你认识本部堂(各部尚书的称呼)?”
陈鲁说:“我老人家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袁大人啊。”
袁季吃了一惊,说:“你是……”
陈鲁赶紧示意他噤声。袁季点点头,递给他一个名帖,说:“本宪得进宫了,这是我在北平的住址,我酉正时分在府上。”
陈鲁看了一下地址,粮米胡同,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放在文袋里。
袁季进宫了,大家又围了过来,陈鲁不理他们,还是想找地方去吃饭,刚准备走,看见有几个人从宫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那边干嘛呢,那么热闹?”
有人告诉了他。这时在外面候着的轿子已经抬了过来,他刚要上轿,一脚里、一脚外的时候,向这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咦……
啊……
这个人出了几个怪声,随员们都在看着他,他退了回来,向这边看了一会儿,紧走几步朝陈鲁走来。
陈鲁看这人很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这个人走过来,不顾众人,说:“这位可是陈大人?”
这一定是熟人了,陈鲁摆摆手,示意噤声。这人拉着陈鲁走出人群,向后面说:“你们先回府吧,一会儿本官自己回去。”
这人一边说,一边拉着陈鲁来到对边一家饭庄,两人谁也没说话。
饭庄的掌柜亲自迎出来,说:“黄大人,小的有礼了。”说着亲自带着二人来到楼上。
这时陈鲁已经想起来了,陈鲁的记忆里一向很好。这就是回京的使团副使黄强,刚才簇拥着玉虚道长的就是他。
两人来到一个雅间,黄强对掌柜说:“先来一壶好茶。”
陈鲁说:“好茶不忙,先上酒菜,我老人家不挑食,一碗煨得稀烂的鸭子和一个炖的稀烂的火腿,其他的你就看着安排吧。”
黄强说:“陈大人还没用饭呢?罪过,罪过。”说着示意掌柜,掌柜的走了出去。
黄强看门关上,跪下去,纳头便拜:“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黄强拜见恩人。”
陈鲁说:“黄大人怎么这么客气?太外道了,我老人家糊涂,你们走的够快的,哪天回到北平的?”
黄强说:“我们倒是走的不疾不徐,也没有什么辎重,半个月就到了。倒是你陈大人,怎么也在这里?行人司的问起你,你怎么回答?”
陈鲁伸出大拇指,说:“黄大人真是一语中的,没法说,和谁说都说我是疯子,我也不敢说啊。老兄,我正好有话问你,你们今天给玉虚这个老杂毛护驾呢?”
黄强显然是吃了一惊,说:“陈大人何出此言?你认识他吗?”
陈鲁说:“不瞒黄大人,兄弟正是为了追踪他才到的这里。”
黄强吓了一跳,说:“这么说,你追踪的这个人也就是最近才到啊。而这个玉虚在去年就已经接进了北平,是我们吕部宪亲自到东建省接来的。陈大人会不会弄错啊?”
陈鲁沉思片刻,说:“黄大人,你是了解兄弟的,你想我们能错吗?”
黄强点点头,说:“陈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陈鲁说:“等我吃完饭,你把宫里的事和我说一下。”说着,饭菜已经上来了,两荤两素。
陈鲁说:“黄兄,你已经用过饭了,兄弟也不虚让你了。”
黄强点点头,说:“下官真的想陪大人小酌几杯。”
陈鲁摆摆手,说:“改天再说,今天滴酒不能沾。你先吃茶吧。”
陈鲁不顾黄强的眼神,风卷残云一般,顷刻间把饭菜吃得精光。看得黄强目瞪口呆。这是哪个庙里放出的饿死鬼?
陈鲁早已经发现了黄强的表情,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黄兄,讲一下宫里的事吧,兄弟我洗耳恭听。”
黄强说:“下官明白陈大人的意思。自从这个玉虚大师做了道录寺的右玄义,几乎随便出入宫禁。他确实有一些功法,最善于导气,每天为皇上导气一次,皇上对他非常依赖。他还有丹药进给皇上,叫什么雪灵丹,皇上旦夕离不开此人。”
陈鲁大惊失色,喃喃地说:“完了,圣上糊涂了。”
这次轮着黄强吃惊了,说:“陈大人,怎么能这样说皇上呢?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陈鲁说:“黄大人,不瞒你说,圣上从来不信这些东西,有人进丹砂,被皇上当众杖责。现在怎么会信这个牛鼻子的话?黄兄,圣上现在身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