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撒麻法师

法师不再废话,转身回到车上,拿出一个油布包,鼓捣一会儿,用手一弹,油布包飞了过来。陈鲁接住,捏了几下。

撒麻说:“好没意思的人,本法师岂能骗你,就为这区区十两金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府上留下了银子。你想要,就留下金子,不想要拿回来走人,我们急着赶路呢。”

陈鲁暗叫惭愧,取出一个十两的马蹄金递给车夫,说:“多谢法师,不敢再打扰,如果情况不对头,在下还要来请教法师,告辞。”说完牵过大青马,从小道穿过去,离开了赶尸人的视线,腾空而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青马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大营外面的吊桥上。陈鲁张望一下,没人发现。陈鲁其实多虑了,这是大青马的本事,如果这里有人迹,它断不会停在这里。

陈鲁骑马走回大营,人们都已经睡下了,接到通报,都吃了一惊,这刚刚过了一天,是不是没拿到啊?巴辛听说拿来了,就是在撒麻那里取来的,张着大嘴巴、瞪着眼睛看着陈鲁。

陈鲁说:“佥事大人,看我干嘛?赶快安排军医喂药吧。”

巴辛应着,安排人去喂药,这时教长和巫师也到了,看到了药,大吃一惊,问道:“陈大人,这刚刚过了一天,你就走了一个来回,莫非是有神助吧?”

陈鲁这才知道巴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知道已经过了一天,笑着说:“你就差说我老人家是天神了,只是我的脚力快,他们在路上,离咱们这里近,如此而已。”

这点解药能够什么?军医过来讨主意,教长让拿来一个大桶,把解药放进去,放上热水,匀给将士们喝下去。过了半个时辰,军医来报,官兵们都有了呼吸。

陈鲁大喜,这说明解药对路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到中使房间,看李达还是满脸黑气,摸一下脉,也有了明显的脉动。他走到议事厅,看了一下纳兰躺在那里,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心疼,走过去,又给她盖了一下被子。

陈鲁心里想,这纳兰本来是官宦世家,虽然蒙古人豪放一些,但也是娇生惯养大的,为了爱情,为了心上人,遭这罪,吃这苦。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和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鲁提出了疑问:“这药是不是剂量不够?要不要还得接着吃?”

军医说:“大人,常言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区区一副药很难治愈这么多病人,大人如果知道还有类似这样的药,还需弄几副来才是。”

这里还是教长有些见识,他说:“各位,陈老爷在一天之内拿到了四百里以外的药,会是一般的药吗?我认为,既然不是正常得的病,普通的药还是不对症的。问题不在于药,而在于人,就是说,我们要找到真正的解药,克制阴兵的解药,主要是有这个药的人。”

说的再透彻不过了,大家都听明白了,这种病和凡间的病症是两码事,因而凡间的药也只能是缓解,不能去根。

巫师点点头,说:“教长说的极是,使团官兵不是普通药所能治愈的,还需仙家法门才是。”

这两人三句话不离本行。巴辛有些反感:“不管怎么说,这药毕竟还是有效验的。你看这些人都有了呼吸。”

但是巫师的眼睛还在看着陈鲁。他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没回答巴辛的话,对陈鲁说:“陈老爷还需不辞辛劳,再走一趟,也许就能得到仙家用药或法门,和使团人马正好对症也未可知。”

陈鲁点点头,连连称是,接下来又做了安排,带着干粮,穿上厚衣服,当天晚上又出发了。

但是用他估算的路程,撒麻和其他的赶尸人却不在,这让他很是不解,他观察一下官道,没有什么异样,他又向来路走了三里多地,还是不见踪影,他感到奇怪。这些尸首一跳一跳的,整个晚上最多也就是二十里,为什么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陈鲁不敢耽搁,骑马向前奔去,又奔出去十多里,又十多里,走了三十多里,不见人影,他几乎要泄气了。

正在这时,他听见了粼粼的马车声,不像是一个车子,他以为自己出了幻觉。这时已经是三更天了,也许是追上了。他离开官道,从侧面田野里斜次追过去,他看见了,是几辆车,马车,但是听不见马蹄声。

陈鲁在月光下细看,这些马蹄上都缠着软布,一共有四辆,看到领头的那一辆,陈鲁的头一下子大了,那竟然是撒麻法师坐的车。

陈鲁心里疑惑,看时间还早,不敢惊动他们,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看个水落石出,于是他在路边树林里坐下,休息一会儿,把自己的大青马也裹上一块布,摘下铃铛,然后从田野里悄悄地跟着。

陈鲁看了一下天空,差不多到了四更正刻了,他发现撒麻的头车停了下来,后面的三个车都相继停下,都是鸦雀无声,连马的响鼻声都听不见,竟然从几个车上下来一些人,卸下来一些东西,然后有一个马车快速向前面奔去,而另两个马车向后边走去,这些马车跑的极快,霎时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头车在这里。

陈鲁心里明白了几分,默默地观察着,看了一会儿,不禁哑然失笑,什么特么的赶尸人,全都是骗人的。这次他看得真真切切。都是活人背着死尸,外面罩上一个宽大的道袍,脸上贴着鬼符帘子。

陈鲁还发现,有的尸身四肢已经被分开,拼凑在背尸人的身上,这样,一人就能背着两个死尸。

陈鲁忍无可忍,他那调皮的天性又占了上风,一拍大青马,在他们前面现身了。

在他现身的一瞬间,活人、死人都倒了。

撒麻法师大喊:“看不见我们在赶魂吗?你无故冲撞我们,破了我们咒语,法术已解,怎么办?你是何道理?”他虽然气汹汹地问,却在车上不下来。

陈鲁明白,他这可不是色厉内荏,他这是有恃无恐,如果他们发现真的露出破绽,他这里有这么多人,一定会杀人灭口。

陈鲁艺高人胆大,大声说:“法师,不认识我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