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流沙河垮坝

李达摇摇头说:“看景不如听景,信夫!传我命令,取水做饭,把马驼赶到这里来喝水。”

士兵们到下游饮牲口,上游取水做饭。陈鲁又画出几张符道,张贴在各处,吃饭休息不提。

陈鲁刚刚躺在床上,阿德进来了。陈鲁赶忙见礼,阿德摆摆手说:“赶快移营,事不宜迟。”

说完一下子不见了人影。陈鲁追了出去,四处看了一下,只见星汉灿烂,万籁无声,旷野无人,寂寥寒骨,哪里还有阿德的影子?

陈鲁一直有一个疑问,老师阿德还在人世吗?如果在,那应该是一百多岁了,怎么还像四十年前一样?他为什么不以真面目见我老人家?如果他已经不在人世,他是鬼还是神?还是修仙者?这么远的路他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肯定不同凡响,他从来不怕大营里的符道,肯定是修仙者。

他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怎么又回到了床上,越想越不对,老师赶来报警,一定非常危险,火鬼那种情况也不见他来警示。这时午夜的三更炮响了,他一激灵醒了。

陈鲁有时候真糊涂了,他无法辨别是梦还是真。他看一下韩六儿睡得正香甜,也没惊动他,穿好衣服,走出大帐,观察一下,一切正常,官兵们都睡得正香。他只犹豫了一会儿,马上向李达的住处跑去。

他走到议事厅门前,士兵问了一句,他也没理,直接冲了进去。纳兰抱着佩刀坐在椅子上半睡半醒,看陈鲁跑进来,吓了一跳。陈鲁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又示意她把喜子叫起来。

喜子睡眼惺忪地走过来,陈鲁说:“快去把两位大人喊起来,要快。”

喜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着大半夜的,陈大人来叫,知道必有大事,不敢怠慢,急匆匆进去了。片刻功夫,两位天使前后脚走了出来。

陈鲁没等他们问,马上说:“赶快移营,向西走五里。”

两位使节吃了一惊,有过教训了,不敢不信,下令敲响起床云板。将士们吃了一惊,迅速集合,接到的命令是拔营。

陈鲁特别强调:什么也不要了,只留下马驼、粮食和必需品,其他坛坛罐罐一概不管了。陈鲁亲自指挥,让鲁哈图带着辎重队先撤,向西北方向走五里,找一块平地等着,下令将士们牵马跟着。

大部队已经过去了,他一直在催促两位使节。他们坚持等将士们走完,他们再过河。陈鲁看看差不多了,和天使们一起过河。这时大家听到一声巨响,听到了轰隆隆,似乎是万马奔腾的声音。

陈鲁大喊:“不好,大人,流沙河上游垮坝了。”说完转身下令,快速通过,他过来护着两位天使。但是一切都迟了,一阵阵滔天巨浪泰山压顶一般,一瞬间把这些人吞没了,这二十几人一下子拍到了洪水里。

陈鲁感觉到一阵晕眩,关键时刻,“寰宇十方天步”自然地发挥了威力,他下意识地拍出左掌,天步七重,一道浅红色光芒激射而出,洪水迅速向两边分开,留下了一个通道。他看见了纳兰和几个士兵,大喊:“向我靠拢。”几个人移动过来。陈鲁向东岸走去,几个人沿着陈鲁拍出的浅红色符道走到岸上。

陈鲁看见纳兰几人安全了,他又调整一下方向,向下游追去。可是已经看不到冲下来的士兵,也没看见两位使节、喜子和韩六儿。又过了一会儿,水小了,渐渐恢复了原样。他的大青马在河边注视着他。

陈鲁跑过去,问道:“狗儿兄弟,你还活着?”大青马打了一个响鼻。

陈鲁摸了一下马身子,都是干的,而且马鞍子还在,心里暗自叹息。又问:“狗儿兄弟,看见两位使节没有?”大青马使劲地摇摇头。

陈鲁这时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他骑上马,信马由缰地走着,老马识途,何况自己的坐骑不是普通的马。他上马向前走了一会儿,凭方向判断,没错,他一拍大青马向前奔去。

这时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陈鲁想,这样人家够勤快了,他看一下天际的长庚星,判断已经是五更天了,再有半个时辰才能亮天。

陈鲁走进看时,原来是一家铁匠铺,通红的炉火照得很远。他下了马,牵着走进去。在火炉旁边,站着两个人在打铁。那个掌锤的铁匠把一件拍好的铁活扔进了水里,“滋”的一声泛起一阵雾气,铁匠拿起一个脏兮兮的毛巾擦脸。

陈鲁看准时机,说:“师傅打扰了,路过的,讨口水喝。”

铁匠走过来,打量一下陈鲁,正好陈鲁也在打量他。这人五十开外,个子不高,和通常的铁匠差不多,也是黑红的脸膛。铁匠没说话,示意烧火的小工。小工端过来一碗凉茶。

陈鲁接过来刚要喝,铁匠说:“先生还没喝够吗?”

这句话问的陈鲁心头一震,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我老人家挨淹了,回答道:“不瞒师父说,刚刚上面下来了大水,猝不及防,吃了亏。”

“能全身而退,身上还没怎么湿,你已经很了不起了。遇见这种情况,没有几个人能生还。”

陈鲁又吃了一惊,问道:“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为什么不把上面修好?”

“修好也没用,该有的还得有,该有的没有也不行。”

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哪跟哪啊?驴头不对马嘴的。陈鲁本来想打听点什么,看他这样,没了意思,不想再问了,只说了一句有扰,牵上马就准备走了。

铁匠又说了一句:“你这么大的官员,没有伴当吗?不会都冲走了吧?”

陈鲁只是点点头,不想多费口舌,赶紧到新的营地去查点人数,也好尽快想办法。

铁匠又说:“节哀吧,大人。尸首也找不到了,这条河一直通到北海。”

陈鲁心里一动,问道:“这里离北海有多远?”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陈鲁看他说话似乎明白一些,听他这句话,似乎又什么也不懂,看了他一眼,他手里正在把玩一个不大的铁链子,这根铁链子也就筷子那么长,粗细也和筷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