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西尔斯呢?”,卡尔问道,“难道直到今天的酒会为止,你就再没有见过他么?”
“正是如此,除了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他是去年初才回来的,然后,好像是先回了阿克瓦维特?但比托姆已经死了,没人打算收留他。他好像是和约翰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具体的,关于他们最近不和的消息,我并不是太清楚?”
“这个我比较清楚?”,半醉的埃玛得意地笑着,用醉酒者的口吻接着说道,“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西尔斯——他先是打算自力更生,但却没人愿意请他:据说,他在德国那边学到的酒吧功夫,在这边完全不实用。品酒的技能,应该是由于全无名气,又没有丝毫的社会关系,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发挥?有人说他的水平很一般,哈,我猜,他这许多年里除了忙着和约翰谈情说爱之外,什么也没学到,甚至原来的技术也忘得差不多了——本来是个神童,却完完全全地被毁掉了?哈哈。”(作者按:如果埃玛小姐能够这样说——那么,我会让她使用“伤仲永式的遗憾”来评价(笑))听到这些,海因纳痛苦地低下了头。为了防止这位醉酒的女士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老者一旁的普雷斯曼赶紧对她喊道:
“埃玛·赫塞尔,你喝醉了,到你丈夫身边躺一下吧!我和克卢搀着你?”
这本来是出于好意的话语,却被这位已经有些恍惚的女士听成了讽刺:
“我醉了?哈,你们不要说笑了,喝自由古巴很难醉倒的?”,她又喝了一口,“况且,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约翰方面,他先是将他的这位老相好安置在家里——但你们知道,他们分开过一段时间?男人,尤其是约翰这种人:他天生具有种种令人讨厌的性格!善变和背叛就是数得出的两种——在西尔斯不在身边的那几年里,据说,他缠上了一个男模?唏,没准还有几个自以为是的女模?”,她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珍妮,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可没有和那死人怎么样!!”,这位漂亮的模特赶忙辩解道。
可惜,这种心虚的辩解只能是越描越黑?还好,话题并不选择在此停留。
“但那虚伪的责任心,让他还得做些什么?”,埃玛就当珍妮从没说过话一般,继续说了下去,“他并没有和西尔斯正式分手,据我所知的,甚至直到今天都还没有?”
“说不定,他们今天正打算分手?”,塔芙妮说道。
“但奥古斯特却破坏了一切!”,我们的黑人探长说道,“这个狠心的哥哥?”
“故事时间结束!”,文泽尔将埃玛女士的那杯酒拿开,递给她一杯苏打水——她嘀咕着,却老实地喝了一口水,“我们可以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情了么?”
“就快点问吧?”,埃丝特小姐看了看表,有些吃惊地嚷道,“都已经耽搁这么长时间了!”
“好的?有谁看到一位‘留红色长卷发的女人’了么?”,文泽尔问道。
“噢,那个描述是我给出的。”,哈林上尉举了举手,“我看到她站在靠窗的地方,一个人——于是我就过去和她打招呼,但是她并不怎么搭理我,我只好离开,开始和哈米斯先生聊天。”
“我们都对军事方面的话题感兴趣,所以谈得很投缘。”,哈米斯补充道。
“窗口,朝哪个方向的窗口?是向着大门方向,还是可以出到花园这边的?”,文泽尔指了指两侧的窗口。
“花园这边。”,上尉立即给出了回答。
“而我也曾在签名处看到过这样一个人?”,普雷斯曼回忆道,“她好像是和西尔斯一起来的,当时他们正在签名,就在我前面。”
“海因纳先生竟然没有和西尔斯打招呼?”,塔芙妮说道,“这似乎有点奇怪——即使很长时间刻意不联系,但在正式场合偶然相遇,出于礼貌,还是应该会打个招呼的吧?”
“我和克卢是后来的——今天酒庄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六点多钟才到。”
“酒庄没有星期天么?”,艾米感叹道,“这可是个新闻的好题材?”
“那么那就是西尔斯新交的女朋友?”,埃玛喝了一口苏打水,皱了皱眉头,“听说是一位漂亮的德国女孩,而且,很年轻?都说是般配的一对,实在是可惜了?”
“有人能提供她逗留的时间线索么?片断也行?”,文泽尔继续问道。
“我是在大概八点钟的时候看到她的,那时候教堂的钟响了。”,上尉回忆道,“那之后,嗯?在你们发现约翰出事了之后,我和哈米斯过去看了一会儿,想去拿杯酒的时候,看到她也在稍远点的地方看着,样子似乎有些焦虑?”
“时间呢?”
“大概九点过一点,教堂钟刚刚敲完不久——过五分左右吧,我想。”
“之后呢?”
“之后就没有了,对了,我问过她的名字——她说她叫雅玟·布兰琪(Arwen·Blanchett),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就是这个名字!”,埃玛小姐十分肯定地说道,“这就是传闻中西尔斯的女朋友。”
“我没见过这个雅玟?”,珍妮说道,“这很显然,我一直面向着正对别墅大门的方向,又恰好是在窗口边上,正好和上尉说的地方相反——就算那儿有人在,我也不可能看到。”
“那么,珍妮小姐的聊天对象,就只能是埃丝特小姐了。”,文泽尔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埃丝特,“除非我们还遗漏了一些人。”
“没错,和珍妮聊天的是我?”,这位来自外市的女品酒师低着头答道。
“那么,靠花园的窗户那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了。”,文泽尔说。
“事实上?”,埃丝特有些为难地解释道,“我是个近视眼,而我已经将我的眼镜放在手袋里,留在寄存处了——我认为酒会上没有要用到良好视力的地方。”
“你不需要去寻找某人,然后去和他聊天么?”,塔芙妮奇怪地问道。
“一向都是别人找到我。”
“你不戴隐形眼镜么?”,艾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它们其实很方便?”
“我对那东西过敏,曾经试过,但怎么样都无法习惯。”
“无论如何,能站到你当时和珍妮聊天的地方去么?”,文泽尔显然是打算重演现场。
“当然。”
大概十几秒钟之后,埃丝特走到了她在案发前和珍妮聊天时所站的那个位置。
“很好。回想你当时的心情,想象珍妮小姐就在你的面前,你看着她的脸,或者在说些什么,或者正注意听着对方的谈话——不要刻意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方向?当然,如果你当时一直就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里、谈话之外,那当然是最好?”
众人发出一阵笑声,珍妮有些恼怒地看着我们的侦探——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发觉:
“准备好了么?”,他问埃丝特小姐。
“我想是的?”,她回答道。
文泽尔转头对一旁无所事事的罗特探长小声说道:
“现在,你从那个开着的窗户走出去,动作慢一点。”
罗特照做了。
“埃丝特小姐,你注意到有人出去了么?”
“完全没有!”,她回答道。
“那么,现在集中注意力,盯着那扇窗户,再看一次。”
然后,这位侦探故意对着窗外大喊:
“塔芙妮,你可以进来了!”
不明就里的罗特探进头来,离那扇门很近的哈林上尉往前走了两步,硬是将他给拽了进来。
“你看到塔芙妮进来了么?”,文泽尔问埃丝特。
“隐隐约约看得到。嗯,看得见是?塔芙妮小姐,”,埃丝特认真地回答道,“似乎有人拉了她一把。”
“那么,拉她的又是谁呢?”,文泽尔接着问。
“那人的动作太快了,没来得及看清楚。”
“好了,你可以回来了。”
塔芙妮悄悄走到她老板的身后,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在场众人都笑了,只有刚刚过来的埃丝特还蒙在鼓里:
“你们在笑什么?”
“没什么?”,文泽尔解释道,“我只是在向大家强调——保护视力是相当重要的。”
听到这话,大家又笑起来了。
这时管家盖格刚好回来,他将一整箱的信件递到英斯的面前:
“西尔斯所写的信件的话,暂时只能找到这些。”,他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这样说,“在杂物间里可能还有一些——但现在没法找,如果需要的话,可能要等到明天天亮才行。”
“这些就够了,”,目瞪口呆的英斯接过箱子——那重量几乎要将他压倒,“说实话,好像是有些太多了?”
“足够建立一个‘西尔斯·多纳多学派’了。”,塔芙妮打趣道。
管家盖格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走到了那扇落地窗旁边,撩起地上窗帘的一角,有些抱怨地自言自语道:
“啧,这里竟然会丢着一只厨房用的塑料碗,这样的疏忽?我这就将它给拿回去。”,他伸手要将它拿起来。
“可千万别!”,文泽尔赶紧过去拦住了他,“我一直都在找这个东西呢!”
卡尔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那只颇大的空塑料碗,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上面有什么重要线索么?”
“先派人过来取指纹吧!”,文泽尔这样回答他的朋友,“等到你需要这个线索的时候,我自然会将它给说出来的。”
(作者注:这种厨房用的大型塑料碗,在欧洲的家庭中十分常见,经常在拌沙拉的时候使用:一次拌好的沙拉分量很大,够七、八个人吃的。)他狡猾地笑了笑,塔芙妮也跟着笑了笑。
他们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