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稍有些骚动,不过已经平息了。按照指示,将他们集中在大厅里。一共是四十七人,别墅原本的工作人员、请来的厨师和调酒师、奥古斯特·多纳多以及已经死去的西尔斯不计算在内。”,罗特的手下报告道,“我们的人手有些不够,问询工作进行得很慢——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走的那些客人,我们已经进行过仔细的搜身,并向至少两位其他客人、或者别墅里的工作人员确认过他们的身份,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专门记录了他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以备后用?大部分客人表示,如果需要做指纹比对,他们会尽量配合。”
“做得不错。”,罗特探长回应道,同时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查看客人名单的卡尔,“还有什么需要报告的么?”
“那个,有一个别墅的保安说,他遵照一位探长所说的,正在将曾在侧厅的客人集中起来——他们原本是要将他们集中在侧厅的,但经过我们的协调之后,那两个人转而开始登记在侧厅的客人名单。进展得比较顺利,名单我已经拿过来了。另外,他们表示,他们的人已经检查过大门和外墙监视器的录影带,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进出。那些录影带已经呈交证物科的人了,核查的结果可能明天才能出来。”
“好的。”,罗特接过那份颇多删改的名单,“你去忙你的吧,注意安抚客人的情绪。如果某些人确实是‘干净’的话,可以先让他们离开,但还是要注意登记名单?”
“你们将奥古斯特安置在哪里?”,一直没说话的卡尔突然提问了。
“客用休息间里,有两个我们的人负责看着他。”
“他是否表现得情绪不稳?”
“我们给了他香烟。他还想要酒,但我们没有给他,只提供了苏打水——情绪看上去似乎还比较稳定,因此我们并没有将他铐上?所派警员的其中一位是具有相当谈判经验的资深探员,现在正试着和他聊天:一方面进行安抚,一方面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另外,我们已经设法取得了他的指纹。”
“做得好!”,卡尔称赞这位年轻的警员,接着问道,“你看到文泽尔和他的助手了么?”
“没注意,但好像不在大厅里。”
“就让他们去调查那些不为人知的新线索吧?”,卡尔自言自语道,“盖格先生,你们应该也有客人所送礼品的相关记录吧——我递上那瓶桃乐丝的时候,确实是看到有人在一旁记录的。”
“当然,这都是为了方便回礼,我们处理这些事务向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如果遇到包装太精美而让礼品无法识别的情况,我们的人也会礼貌地向赠礼者进行询问,务必做到完整详细——您知道,人际关系是需要精确计算的。经常给予合适的惊喜能够加深友好度,草率行事只会让朋友一个接一个地远去?”,这位管家先生得意地解释道,“管理永远都是一门学问。”
“哦?那您能够帮我将这份完整详细的礼品清单取过来看看么?”,卡尔对盖格先生的理论完全不感兴趣,“那会很有用的。”
“我现在就去。”,管家离开了。
“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英斯到底来了没有?”,卡尔开始发起牢骚来,“我需要的证据很快就要收集齐全了。”
“也就是说,案子快要水落石出了,是么?”,罗特很没有主见地问这位总局的同僚,“如果是的话就太好了,我们也可以早点收队?”
“希望如此吧?”,卡尔答道,拿过罗特手中的那份侧厅人员名单。
“现在,为了获得时间上的目击证人,我们需要按照这份名单开始具体的问询了。”,卡尔仔细地看了一遍那个名单,“还好,上面的名字并不多。罗特,我需要你派一个人将这些客人集中到侧厅里,可以么?我现在先去和奥古斯特先生谈谈。希望在那之后,我马上就能在侧厅里见到名单上的所有人。”
罗特看了一眼那张名单,有些为难地说道:
“‘一个留红色长卷发的女人’,有人叫这个名字么?”
“大厅里才有多少客人?”,卡尔笑着说,“做事不要太死板——如果她不在大厅里,就在那些已经离开的客人名单上:搜身和记录离去客人名字的同事们应该会对这样的描述有印象的。快去吧?”
“那么,您是否留意到,在大概八点半钟之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进入厨房呢?”,我们的侦探问道。
“进出的客人应该不少,我的手上也正忙,不可能一个一个去留意的。”,厨师彼得·霍夫曼(Peter·Hofmann)回忆道,“三明治、小甜点、各式各样的果盘?即使我有两个助手帮忙,也还是连抬头看上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两个生手,帮不上太多的忙?”
“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塔芙妮嘀咕道。
“酒会一向都是最繁忙的。”,彼得先生笑着解释道,“这位别墅主人出了名的挑剔——如果请酒会代理的话,一般都是将这些佐酒物预先准备好,在酒会开始之前直接运过来就行了:您知道的,多半都是些冷点?但约翰先生为了追求新鲜,所有的东西都必须现做——价格当然也贵上不少?啧,其实无非是在讲求排场。”
“客人进出一般都是想要拿些刚做好的小点心——有些东西比较抢手,比方炸虾和生蚝,还有蓝莓雪糕什么的;有些客人又格外挑食、或者说是嘴馋?”,在一旁的调酒师尼古拉斯说道,“当然,也有一些酒醉的客人走错房间,或者是纯粹只打算到这里来看看——参观的心情。”
“您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客人么?”
“没怎么注意——进出的人太多了,侍者也要经常将东西端出去、将空盘送进来。而我的注意力就全停留在酒瓶上了:杜松子、威士忌、味美思、利口酒、伏特加、特奎拉、朗姆酒、白兰地?当然还有姜汁、莱姆汁、橙汁、苏打什么的。这是累人的活儿,即使约翰·贝恩斯先生对调酒再怎么精通,这样的场合,也不会想要亲自来做:看看,我就只有一个助手!”,彼得抱怨道,“而且一样是笨手笨脚,甚至连个杯子都拿不稳——才几个小时,就摔坏了两只高脚杯。”
“那么,这扇门呢?”,文泽尔指了指厨房一角的那扇正对着入口的门——虽然门上开有窗户,但却被白色的短窗帘给遮住,完全看不见外面有些什么,“它通向哪里?”
“通向花园。我在下午做准备的时候曾从那里出去过。”,尼古拉斯答道,“约翰先生强调,调酒用的樱桃要用花园里的晚熟雷尼尔——就在门外,两边的位置,各种有很多株,这几天正是采摘的最好时间。”
“看到有客人从那里出去过么?”
“我站的位置看不到出入口,”,尼古拉斯走到厨房的专用调酒台那里,“就算能够勉强看到,我也不会去留意的——我说过的,实在是太忙了。”,他转头问厨师彼得,“彼得先生,您有没有看到谁呢?”
“我更不会有那种空闲!”,彼得回答道,“或者你们看到了?”,他问站在一旁的三位年轻助手。
他们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看看,”,彼得没好气地说道,“就算他们看到了,也一定不会记得——这帮笨手笨脚的家伙!”
“?好的,那么——厨房里有没有少些什么东西呢?”,文泽尔接着问道。
“一柄水果刀?”,尼古拉斯的那个助手小声说道,“我将它放在台面上,现在找不到了。”
“还有什么其它东西不见么?”
“我不清楚,这里的东西太多了?”
“那为什么只对这柄水果刀留意?”
“因为我在切橙片的时候打算用它,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只好用大一号的刀来代替?”
“那么,上次用它是在什么时候呢?”
“很早了?应该是在下午——可能六点还不到?说实话我记不得了。”,那个助手十分为难地说道。
“?是‘双子’牌的么?”
“没错,这厨房里的所有刀具都是这个牌子——它们一贯令人信赖。”,厨师彼得回答道。
“连谋杀时也一样?”,文泽尔喃喃自语道,“有谁留意到,哪个客人取走了这柄刀么?
他们或许会给出一个借口——毕竟,这是件很显眼的事情,请稍微回忆一下?”
“说到显眼的事情,”,调酒师回忆道,“路修斯·赫塞尔先生到我身边来过,他拿了一整瓶白兰地走——我还和他打了招呼。您知道,他也是酒界的知名人物,因此我认识他?”
“什么时候呢?”
“酒会刚开始不久,应该还不到八点吧?”,尼古拉斯回忆道,“之后他应该没有来过了——至少我没有看到。”
“没人注意到那柄刀么?”,我们的侦探问调酒师的助手,“你上一次用完的时候,将它放在哪里?”
“这里。”,那位年轻人指向台面上的一个位置——那里堆着数不清的青色黄色柠檬、橙子、樱桃和杨梅,除此之外,还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型厨房工具:碎冰机、简易搅拌器、去皮器、牙签盒、各式各样的大小容器、一堆规格不一的长匙和很多说不上名字来的东西。
柠檬和橙子随便地放在台面上,樱桃和杨梅则收在好几个颇大的透明塑料碗里。
台面下面有一只很大的垃圾桶,我们的侦探走过去看了看:里面尽是些用过的切半柠檬、断掉的牙签、无用的橙子头和揉成团又湿漉漉的卫生纸?两只高脚玻璃杯的尸体几乎都被这些垃圾给淹没,只有少许亮晶晶的残渣证明它们确实是被埋葬在这里。
“这位置离门相当近,”,文泽尔看了一眼厨房的两个进出口,“谁都可以在拿起一只小蛋糕的同时将这柄刀给轻松带走?”,我们的侦探站到花园门旁边,快步走到那年轻人所说的位置,做了一下拿刀的动作,然后走向连接大厅的那扇门。
“这整个过程只需要花费几秒钟的时间。”,他说道,“而且,假设我是凶手:你们可以看到,我一推开花园门就能够看到这柄刀。如果我正想着要杀死谁,甚至连犹豫片刻的时间都没有?”,他将一只樱桃放在那个位置上,然后一把将它拿起,象征性地放进自己的礼服口袋里,“这是个十分明显的位置——如果从外面进来的话?嗯,这两扇门开关的时候动静大么?”
“那个?”,尼古拉斯有些为难地说,“事实上,我们做事的时候一直都开着音乐?”,他指了指厨师身旁的一台CD播放机,“这样比较能够舒缓压力——我们是在得知出事之后才关掉的?”
“是经由酒会主人同意的。”,彼得赶紧补充道。
“?音乐也使人放松警惕。”,文泽尔笑着说,“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么?”
尼古拉斯思考了片刻,对这位侦探说道:
“似乎有很简单的办法,可以证明是否曾有人从花园门那里通过。”,他这样说,“但我需要一个亮一点的手电筒。”
“我可以帮您找一个。”,尼古拉斯的助手说道,“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