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穆马仁过的不太顺,向冰从广告公司辞职后不久,他也被迫离职了,而且是以不光彩的方式,是被女员工投诉性骚扰而被总公司勒令滚蛋的,随即他便开始自己创业,本以为靠着狐朋狗友用不了多久就能年入千万,没想到霉运连连,把投资人的钱赔了不说,自己的积蓄也没了。
人一旦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现在的穆马仁只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光鲜,就像一个外表光滑的驴屎蛋,一旦踢开里面全是粪,他外面欠了巨债,光利息就能吓死人,紧迫的经济压力逼着他必须立刻现在马上赚一笔快钱。
快钱肯定是高风险的,又快又能挣大钱的法子全在刑法上写着呢,穆马仁不傻,不会绑架贩毒抢银行,他把发财的心思放在老朋友王立德身上,希望能合伙从刚释放的王心诚这里坑上一笔。
利用王心诚急于暴报复的心理,搞一笔外快,但是王心诚是老江湖,你不拿点真本事出来,唬不住他。
穆马仁还是有点社会关系的,他一个好哥们是做出境游的,还认识许多代购微商,通过这个渠道,穆马仁拐了几个弯子认识了翟玲的闺蜜,获取了翟玲即将去法国参加新品会的具体航班和下榻酒店。
十万欧元在向自己招手,可是穆马仁哪有那个能耐,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国际杀手,巴黎黑帮,对王心诚说的那些话纯属吹牛逼而已。
深夜,穆马仁鬼使神差的放了一部法国电影,社会题材的,讲的是法国警察在移民众多的社区如何执法的故事,很能反应法国的现实情况,总之一句话,乱的很,满街都是黑绿,小偷妓女强盗,警察几乎不管事儿,管急眼了就游行示威打砸抢。
法国真尼玛乱,穆马仁心道,能联系个二愣子黑人青年把翟玲捅了就好了。
一声脆响,他家玻璃碎了,穆马仁上前查看,发现碎玻璃渣中有一枚钢珠,这是放高利贷的在警告自己呢,他一阵焦躁,实在不行,亲自法国走一趟。
次日穆马仁就去办签证,他朋友随口一提,说是有个俄罗斯女孩也找他们办的法国签证,外国人在异国办签证他还是第一次经手。
穆马仁上了心,打听一番拿到了那个护照的复印件,上面的名字让他心中一喜,想什么来什么,这不是害王心诚蹲监狱的毛妹么,正好一锅烩了。
更漂亮的是申请签证要附带航班信息和住宿酒店订单,省了自己调查了。
穆马仁马上找到王立德,一起向王心诚请命,当他拿出情报后,老王真的动心了。
上次说雇凶杀人还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准确情报摆在面前,不杀太可惜了,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这一把必须要干。
“你们有几成把握。”王心诚问道,随即又加了一句,“别整虚的,咱爷们和亲父子也差不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说实话。”。
“也是朋友托朋友,表面上答应的爽快,真办起事来不知道咋样,不行我亲自去一趟,买把刀就把事儿办了。”穆马仁答道,他知道老王贼精,瞎话很难忽悠,必须九句真的兑一句假的才行。
“也不用太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一定非得一次办妥,先去看看情况吗,有合适的机会就下手,没有机会就下次。”王心诚到底是当过老板的人,懂得体恤下属。
他拿了十万人民币给穆马仁,让他去法国跑一趟踩点。
“万一办成了,叔以后重用你。”王心诚拍着穆马仁的肩膀语重心长。
穆马仁的眼神和王立德对上,大家都是各怀鬼胎。
先合力把翟玲干掉,心大集团抢回来,再收拾老不死的。
“这一老一少都不是好东西,真把事儿办成了,我这条命就留不住,想办法多捞一点是真的。”穆马仁暗想。
“这小子知道的秘密太多,留不得。”王家父子俩持同样想法。
……
近江玉檀国际机场,向冰领着暖暖和娜塔莎,正排队办理行李托运,欧洲之行让娘仨都很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为了节约资金,她们买的是经济舱的票,年轻人能吃苦,睡一觉就到了。
翟玲和她们同一航班,她和翻译助理在贵宾候机室歇着,待会儿优先等级头等舱,和经济舱的人物理隔绝,暂时不会相遇。
远处有个旅行团,几乎全是大妈,戴着统一的红帽子,大声喧哗着,商量着在卢浮宫外面跳广场舞,穆马仁就藏在其中,他拿着微型望远镜,时不时监视一下向冰等人。
向冰不知道有一双阴狠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和阿狸联系,问什么时候抵达,大家一起拼个车。
阿狸人还在新加坡,她不坐民航,和欧丽薇一起乘坐湾流G550直飞巴黎。
乘坐私人飞机的豪客不止欧家姐妹,在广州白云机场一架等待起飞的黑色涂装同款湾流飞机里,玉虎同志的红颜知己林琪正在编撰微博内容,自拍一张美照PS半小时,配上舷窗和外面机场的风景,文字是“下一站永远是前方。”再来个定位,齐活。
这架飞机是向晖集团的公务机,但不是叶向晖专用,朋友熟人谁需要就给谁用,大佬们的小嫂子飞个欧洲加拿大,打个招呼就行,一趟成本大几十上百万,小意思,没有付出哪有回报啊。.
条条航路通巴黎,不管是直飞还是中转,最终这些飞机都会降落到戴高乐国际机场,来自全球各地的旅客形成一股股人潮,走出机场,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分散到巴黎各处。
娘仨早就做过攻略,拿着手机连上一动WiFi,开启地图,直奔机场地铁站,乘坐公共交通才能真正体验到一个城市的精髓,打车就没意思了。
女人在一起唠嗑的话题和男人差不多,那就是讨论男人,向冰老大不小没结婚,已经活成了女的老色批,两个小的也不遑多让,讨论起巴黎的帅哥不禁浮想联翩。
向冰是自由主义者,国外有朋友,最提倡多元化,她认为帅哥不分种族肤色,只要帅就完事了,黑哥也无所谓。
“主要是黑人的那个大。”娜塔莎坏笑着说。
“阿拉伯帅哥也很不错的,脸庞刀刻斧削一般,眼睛也很深邃,就是生活习惯一般人接受不了,我最爱吃红烧肉。”暖暖说。
“你也无法接受作为四分之一吧。”娜塔莎调侃道。
“巴黎坏人多,你们俩注意别被坏人拐走了,别看见帅哥就上头,尤其是那种。”向冰冲一个方向努努嘴,那边有两个穿套头衫背双肩包的混血帅哥,个高腿长确实俊朗。
“你们好啊。”俩帅哥用中文和她们仨打招呼。
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原来人家懂中文。
出发前临时恶补的电影飓风营救的情节浮现脑海,帅哥套近乎,搞清楚你住哪儿,回头就开着面包车来绑架。
她们想多了,那俩帅哥明显是一对gay,打完招呼就手挽手的走了,根本没搭讪她们。
向冰松了一口气:“巴黎真是多元化。”
巴黎,浪漫与时尚之都,世界一线城市,广义的巴黎有大小之分,旅游者心目中的巴黎就是大环城路里面的巴黎市区,横跨塞纳河两岸,没有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只有古典主义的建筑,遥望埃菲尔铁塔,真如梦幻一般。
“可惜爸爸没来。”暖暖只觉得眼花缭乱,异国风情四溢,这就是法国,这就是巴黎啊。
“还有妈妈,如果是一家三口带着娜塔莎小姨还有阿狸老师,那就更开心更热闹了。”这句话暖暖没说出口,只藏在心里。
本来她们是倾向于爱彼迎上定个民宿的,体验一下巴黎市民的生活,但还是被阿狸老师否决,说安全第一,体验生活还是以后再说吧,她定了香榭丽舍大道上的高级酒店套房,绝对繁华的地点,安全也相对有保障。
来到酒店办理入住,终于见到阿狸老师,娘几个有说不完的话,先回房间稍事休整,晚餐已经在准备,娘仨进了大套间,蹦到床上弹起来,开窗能看到埃菲尔铁塔,这逼格这氛围,不拍七八十张自拍发朋友圈都对不起酒店价格。
但是吃饭的时候感觉不太愉悦,因为阿狸的姐姐实在不太讨人喜欢,一个新加坡人,骄傲的不得了,年纪不大已经一股姨味儿,喜欢教育年轻人,她一个船运公司的董事长,与民间脱节的很,出国旅游还带着助理保镖健身教练和厨子,真夸张。
来法国还带厨子,能不夸张么。
女孩子们不喜欢欧丽薇,决定过了今晚还是去住民宿,体验早上起来去买法棍和牛奶的巴黎市民的感觉。
这是年轻女孩的想法,心大集团的总裁翟玲女士就不一样,她根本不关心巴黎老百姓的一日三餐,油盐酱醋,她就是纯纯奔着购物来的,人总有点自己的乐趣,翟玲就喜欢买奢侈品,不光给自己买,还帮别人代购,深深的乐在其中。
她也住在这家酒店,也是高级套房,也带着随行人员,阵仗没欧丽薇那么夸张而已,只是必要的助理翻译和一个帮着出主意的老闺蜜而已。
阴差阳错的,两拨人并没有遇到。
穆马仁就惨了,他为了节省经费,住不起高级酒店,让朋友定的十三区的快捷宾馆,十三区有唐人街,有唐人街的地方就有华人黑帮,雇凶杀人的好去处。
但是穆马仁也很清楚,到了国外,最会坑你的就是同胞。
不找同胞,就找本地黑帮,那些看起来贼凶恶的东欧人,穿着阿迪达斯蹲在街角露出纹身的,还有膀大腰圆套头衫遮住脑袋的黑兄弟,看起来就是善茬,随时准备作案的那种,如果能有效沟通,花点马内请他们做事就好了。
牵扯的人越多,事情越容易泄露,这事儿最好自己动手,钱自己独吞。穆马仁注意到巴黎街上的摄像头没有国内那么密集,但是带枪的军警不老少,不但有警察,还有穿迷彩服背着步枪的大兵,看来治安情况堪忧。
穆马仁正在琢磨事儿呢,一个黑兄弟从旁边路过,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也不急着跑,而是目露凶光盯着他,那神态简直像一只野兽,这不是偷,这是当街抢劫啊。
抢完手机黑兄弟就大大方方走了,穆马仁气坏了,找到巡逻的警察报案,他不会法语,鸡同鸭讲一番终于搞明白一件事,这种事儿在巴黎不叫事儿,没把你护照钱包都抢了你就偷着笑吧。
你可以报案,但别指望破案找回手机,警力那么紧张,哪有空管鸡毛蒜皮,认倒霉吧您嘞。
可是那个黑兄弟明明就在附近还没走远啊,穆马仁欲哭无泪,只能接受,同时也有点窃喜,法国警察就这成色,看来自己有希望能办成大事。
他本来还想趁着公费旅游体验一下大洋马的感觉,手机被抢没了兴致就算了,先回快捷宾馆挺尸吧。
……
娜塔莎在网上查过,第十区比较乱,有红灯区,一直以来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真临头也只能面对现实,她的姐姐,卡捷琳娜.乌里扬诺娃到法国打工,从事的很可能就是这个。
乌克兰是欧洲子宫,出卖女人肚皮挣钱的国家,在西欧很多地方都有乌克兰来的妓女,她们被东欧黑帮控制,干着最原始的职业,想想都让人伤心。
娜塔莎等不及,她要去第十区打听姐姐的消息,这个愚蠢的想法当然被长辈们批评,什么时代了,还亲自去打听,那种地方你去了被人绑架怎么办,你在中国住久了以为全天下都一样太平么,一个漂亮的单身的外国女孩走在夜晚的小巷里,和钱夹子走在外面有啥区别。
欧丽薇说这件事的操作方式是吧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在本地找个侦探事务所,签合同让他们找人,比你自己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强多了。
这话没毛病,只是欧丽薇忘了,成年人要的是一个结果,年轻人要的不但是结果,还有经历,不亲自寻找姐姐,这事儿就失去了意义。
晚餐是在套房的餐厅吃的,欧丽薇不喜欢在大厅吃饭,正宗的法国菜一道道送上来,在座的还有一位年轻男士,叫郑佳图,是有留学背景的,英语说的很棒,法语也能说一些,对阿狸殷勤备至的。
郑佳图说:“对,很多侦探都是退休警察,黑白两道关系多得很,花点钱比自己找效率高多了,来一趟不容易,去巴黎圣母院看看,塞纳河左岸喝一杯咖啡,多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阿狸也深以为然。
大人们都这么说,俩孩子只能打消亲自救人的念头。
欧丽薇不是说说而已,她真的让助理联系了本地的侦探事务所,签合同付佣金找人,这样还不够,没有吸引力,还要发赏格,悬赏一万欧元买卡捷琳娜的消息。
别管是乌克兰人俄罗斯人还是阿尔巴尼亚人,在巴黎混的都有同乡小团体,尤其是这种捞偏门的行业,打听个人其实真的不难,但悬赏放出去,却一直没有卡捷琳娜的消息。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也许在几年前卡捷琳娜就不在了,巴黎这么乱,各种可能性都有。
找不到姐姐,娜塔莎就不开心,暖暖也跟着不开心,参观圣母院荣军院卢浮宫都提不起兴致。
游玩了一天回到酒店,门铃响了,暖暖前去开门,先从猫眼看一下,外面是个黑头发的陌生女人,穿着很朴素,斜背着帆布包,左顾右盼有些紧张焦躁。
暖暖打开门,来人张口就是一串俄语,和娜塔莎做了这么久姐妹,暖暖肯定懂一点俄语,听到来人的自我介绍,她精神一震,回头喊娜塔莎.
娜塔莎听到声音赤脚从卧室出来,愣了片刻,旋即两眼泪汪汪扑了上去,来人摘掉黑色的假发套,露出和娜塔莎一样的金发,姐妹俩紧紧拥抱。
妹妹身材很火辣,姐姐的身材更好,腿长的比例惊人,个头足有一米七八,小蛮腰不盈一握,肌肉紧绷,活力四射,一双蓝色的眼睛更是投射出精明强悍,社会练达。
“我现在改名叫薇拉,所以他们找不到我,但是我会听说道上的信息。”卡捷琳娜从包里摸出香烟来点上,完全无视这里是无烟房,吞云吐雾好不自在,她还夹着烟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XO。
这姐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有钱么,现金。”卡捷琳娜说,“我急需要钱去解决一些事情。”
娜塔莎二话不说就拿出自己的备用金,五百欧元,暖暖也拿出自己的零花钱,两人凑了一千欧,不太顶事儿,聊胜于无。
卡捷琳娜数了数钱,起身就要走,娜塔莎说姐姐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姐姐回头抱住妹妹亲了几口,说我有事情回头联系,说罢急匆匆就走了。
“她连电话号码都没留一个。”娜塔莎怅然若失,这不是她想象中姐妹见面的场景,她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呢,也没和姐姐分享自己被麻省理工学院录取的喜讯,以及这些年来在中国的生活。
姐姐怎么就这么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