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上官老师是我亲大姨

这不是虚妄的胡思乱想,而是有现实依据的分析,但他又能如何呢,像电影里的孤胆英雄一样靠一己之力掀翻黑暗帝国么,看了看身边的软肋,易冷的斗志就消散了一半。

当开水壶浇下来的时候,一只蚂蚁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探视完毕,易冷带女儿下楼上车,江东造船厂在北京有个小小的办事处,用来联络海军有关部门,平时也不太忙,办事处有一辆京牌小车,易冷是公司的纪检组长,用一下车很正常。

易冷没用办事处的驾驶员,亲自开车回酒店,出门右转上复兴路辅路一路向东,前面有个车队,挂警灯的奥迪车打头,后面是两辆红旗轿车,打着双闪,匀速前进。

这幅场景在北京很常见,没实行交通管制就不错了,暖暖第一次见这种高规格场面,就问爸爸这不是外宾坐里头。

“可能是吧,但这不是从机场来的路。”易冷说着,轻轻转动方向盘,稍微靠近了一下,红旗车鸣笛警告,刺耳的笛声让他警醒,迅速减速脱离。

但是后续节目还是来了,一辆黑色帕萨特从后面超过来,拦截在易冷车前将其别停,车里下来四个男青年,清一色的白衬衣配黑西裤,干练的寸头和武警专用皮带扣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易冷锁车门,将车窗降下一条缝,与来人对话。

“开门,下车,出示证件。”男青年们将车围住,冷峻发出指令。

“请先出示你们的证件。”易冷从容应对,这是天子脚下,还反了天不成。

暖暖在旁边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取证,一点都不慌张。

来人亮出了红皮证件晃了一下。

“对不起,不是交警,无权查看我的驾驶证。”易冷说。

冲突是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爆发的,站在驾驶座旁边的男子猛然发动,用藏在手中的小型破窗器砸烂了车窗,一只手伸进来想打开车门。

易冷反应也够快,左手按住了伸进来的手,右手挂挡向后倒车,把外面的拽了一个踉跄,其余几人迅速抽出甩棍扑过来敲打车窗,因为是在熙熙攘攘的道路上,车流拥堵,无法通过倒车离开现场,易冷在差点撞上后面来车时又向前开,撞上了帕萨特的尾巴。

那四个人中带头的返回帕萨特,拿出了79微冲,打开折叠托抵肩瞄准易冷。

这一幕太熟悉了,易冷上学时就多次演练过车辆被劫持的模拟实战,参加工作后也亲身经历过几次,他俯低身子,只伸手操作方向盘,盲打方向,硬是撞开一条路,汇入车流逃离。

暖暖真是个聪明沉着的孩子,不用大人招呼,动作与爸爸保持一致,手中的拍摄也没停过。

还好对方没敢真开枪,只是开启警灯警笛在后面追逐。

易冷拿出手机报警,当他看到交警的摩托车在视野中出现才靠边停下,准备好证件接受检查。

帝都的六扇门也是豪横的,并不给有关部门面子,路面上的事儿就归交警管,其他纠纷就交给派出所,随便就把人抓走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最终在派出所里搞清楚了情况,对方是警卫部门的人员,接到通报说有人威胁政要安全,他们作为随行安保自然要调查一下,按照流程把车别停,检查证件,确认没有威胁之后,口头训诫就会让其离开的。

偏偏遇上易冷这个不配合的刺头,不但不给人家看证件,还故意追尾撞车,这下性质就变了,是要追究他的责任的。

易冷就这样被拘留了,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转业军官,地方国企领导,但是这些身份在帝都一点面子都没有,和平头百姓没啥区别。

被投入羁押室之后,易冷和几个盲流子坐在一起,痛定思痛,觉得这事儿挺蹊跷的,怎么就这么寸呢,要么是“神”在敲打自己,让自己明白级别低就受制于人,来个多么痛的领悟;要么是有人在整自己,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孙老虎。

不管是作为黄皮虎还是作为易冷,孙老虎一直都是隐藏的敌人,时不时蹦出来添点恶心,想想其实自己也一样,时常给孙老虎上眼药,以前都是在江东,孙老虎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这回到了帝都,孙老虎可不得找机会给自己上一课。

冲撞警卫车辆,这事儿可大可小,说你有敌特杀手嫌疑,关你一年半载审查也不是问题,说是路怒剐蹭,罚款扣分也就算了。

以孙老虎的能量和自己的地位,很可能是前者。

易冷倒是不担心暖暖,这孩子独立意识很强,一个人在北京也不会有啥问题,怕就怕坏人坏到没有底线。

看看这羁押室,天花板上两个摄像头,铁闸门,电子锁,想脱狱实在是太难了。

除非有“神”协助,以前的监狱都是用铁锁钥匙,现在都是密码锁,电子锁,对于黑客来说形同虚设,当然前提是你得能进入人家的内网,躲在自家的工作室里是无论如何也黑不进有物理隔绝的内网的。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辅警过来,刷卡放易冷出来,说有人要见你。

办公室里,易冷见到了自己的恩师上官浦慈。

“什么都不必说,跟我去见一个人。”上官浦慈点点头,身边的警官拿来一份文件让易冷在上面签字,签了就可以自由了。

出了派出所,外面停着红旗车,易冷上前打开车门,手扶着门框请老师先上车,自己再上来。

“有意思,有人挑拨离间,却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上官浦慈说。

“原来老师就是要人。”易冷拍马屁道,但是心中疑惑,老师撑天就是个少将,在北京排不上号的,也不配享受这种高级别的待遇。..

“不是我,是另一个老首长。”上官浦慈吩咐驾驶员开车,这回前面并没有警卫车开道,继续向东,来到有着配枪陆军士兵站岗的京西宾馆。

上官浦慈带着易冷上楼,来到高级首长专用楼层,登记之后进入,套间的门打开,秘书等在里面,请他们落座,说首长在量血压,马上就好。

易冷举目眺望,远处是军博的屋顶,复兴路上的车水马龙声音被双层玻璃隔绝在外,室内非常安静。

片刻后,一位老人从内室走出来,身材魁梧,虽然年老缩水,依然有接近一米八,眉目英挺,年轻时一定是个大帅哥。

易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自己在埭岘总统府珍藏的相册上看到的与吴兰伯并肩作战的先驱者刘放歌。

这个人居然还活着,而且是我党的高级干部,隐秘战线上的老前辈!

但是接下来的场景更让易冷震惊。

上官浦慈上前搀住老人,喊了一声“爸。”

刘放歌是恩师的父亲,那就是自己的祖辈了,易冷就觉得膝盖有些软。

老人不坐沙发,秘书搬来一张硬椅子给他坐,落座之后,目光投向易冷:“你是文芳的儿子之一?”

听话听音,别人都是称吴文芳女士,吴总统阁下,刘放歌开口就是文芳,就跟老人提到晚辈,提到自家儿女一般。

这也不奇怪,刘放歌和吴兰伯本来就是好兄弟,吴文芳算他的大侄女,喊个文芳也没毛病。

“从血缘上说是的。”易冷答道。

并不需要解释太多,组织知道的秘密比他掌握的要多得多。

刘放歌只是很随意的问了一些问题,就像是寒暄家常一般,易冷叙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以及最近的遭遇,丝毫不涉及机密敏感问题,这里也不是说知心话的地方。

“孩子受苦了。”刘放歌感慨道。

“军人的职责所在。”易冷说。

刘放歌摆摆手:“到底是革命者的后代,你爷爷还好吧,燕青羽比我还大几岁,我们这一代人活的太久,终究是要离开的,火种不能消亡,传承不能中断,你还年轻,要扛起责任来。”

易冷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都转业了,在国企做个不痛不痒的处级干部,能扛什么责任。

“我平时住上海,这次是到北京来看病的,以后有空了带着孩子到上海来看我。”刘放歌说。

会面到此结束,刘放歌破例送他们到电梯口,这是易冷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

见完长辈,上官浦慈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感觉莫名亲切了许多,她问易冷住在哪个宾馆,得知住北京饭店之后说那不如住钓鱼台了,我来安排。

“不用,那地方反而不方便。”易冷急忙推辞。

“不是给你住,是让孩子见见世面。”上官浦慈此刻不像是少将军衔的老上级,倒像是个住在北京的慈祥老奶奶,可着劲的倾尽资源让外地来走亲戚的晚辈体验一下北京的各种好。

易冷拗不过她,只好带暖暖住进钓鱼台国宾馆,这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所有进出的车辆都是登记在册的,宾馆内部更是如园林一般,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也就是国宾馆才能如此了。

上官浦慈还在国宾馆里设宴招待易冷和暖暖,偌大的包间就他们三个人,上官浦慈没有儿女,更不会有孙辈,她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儿孙之福,就显得有些不自然,有些生疏,但浓情一片是假不了的。

易冷仔细端详,觉得上官浦慈和吴文芳有些相像之处,而老师和老妈的轮廓都有点接近刘放歌,再看暖暖,都觉得和上官浦慈有一点点接近。

他不禁冒出一个想法,其实吴文芳是刘放歌的女儿,这可是一个劲爆大秘密,老一代的爱恨情仇永远尘封,不需要揭秘,所以他也只能想象一下,无法得到验证。

那么就是说,上官浦慈是吴文芳同父异母的姐姐,是自己的大姨。

刘放歌就是自己的外祖父,燕青羽是自己的爷爷,这基因真是没得说了。

“尝尝这个。”上官浦慈用公筷夹来一条鱼放在易冷盘子里,暖暖面前的盘子更是堆满了菜肴。

“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老师问道。

“在国企纪检岗位上发光发热。”易冷言不由衷道。

“你该恢复现役。”上官浦慈说,“当时转业就是不负责任的,这么好的干部,怎么能推出去呢,总是这样,该走的不走,该留的不留,以你的条件和功劳,五十岁之前晋少将是有机会的。”

“老师,我不想回去了。”易冷说,“生命只有一次,我已经贡献过一回了。”

上官浦慈沉吟片刻:“嗯,这一行终究是有无形的天花板挡着,在地方上工作,也是有优势的。”

然后老太太又转向暖暖:“孩子,明年就该考大学了,想报哪所大学?”

暖暖说:“出国留学,我想去普林斯顿,我们阿狸老师的母校。”

上官浦慈沉下脸:“崇洋媚外可不好,我们的北清不好吗,江大不好么,实在不行,上你爸爸的母校,近江国关学院,继续做我的学生。”

暖暖被吓得不敢说话,这个老太婆太专横霸道了,求援的目光看向爸爸。

可是易冷也没招,本来就是恩师,现在又成了大姨,双重加持,谁敢不从,他只能诺诺连声:“是是是。”

看着老爸没出息的嘴脸,暖暖正准备忤逆几句,易冷见她小嘴一张就知道没好事,赶紧打岔:“老师,这次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巧合?”

上官浦慈说:“对,巧合的事情就一定是刻意安排的,有人想借刀杀人收拾你,但是却误打误撞,促成了……你和前辈的会面。”

“我和前辈很有缘分。”易冷说,“我在总统府见过刘放歌的档案……”

这一句话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就是黄皮虎了,但上官浦慈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反而说起了自家的历史。

“我出生于1943年的上海,抗战最艰难的岁月,后来去了新四军根据地,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我们,远赴海外执行任务,他的单线联系人是周总理,执行的是永远封存的绝密任务……”

“我懂。”易冷庄重地点点头。

他脸上严肃,心中腹诽:借种给吴兰伯的原配,生出吴文芳,也是组织安排的任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