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特别的

向景满伸出筷子夹走,大言不惭的对陆苏怀说:“谢了啊。”

顾亦安嘬壳嘬的正嗨,斜着眼瞧他,“你怎么好意思的呢?”

他耸耸肩,继续手上剥小龙虾的工作,每种口味都拿了,看云辛最喜欢吃哪一种。

陆苏怀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从小就这样,但凡他能为云辛做的,都要亲力亲为。

“嘿,国民偶像在线剥小龙虾!”顾亦安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个小视频。

说真的,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可能是看习惯了吧,觉得他顶着这么帅的一张脸做这样的事情也再正常不过。

碗碟里堆着剥好的小龙虾肉,云辛一口一个吃的心安理得。

虽然和陆苏怀从小一起长大,但她还是不好意思让他剥虾的,这种事情还真只得向景满做她才习惯。

顾亦安调侃:“讲真,如果哪天辛儿谈恋爱了,你得吃醋成什么样啊。”

云辛险先被呛到,喝了口气泡水压压惊,“不是,我谈恋爱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长兄如父,你哥总得给你在择偶方面把把关吧?”顾亦安闻了闻手指上十三香的味道,“你又没处过对象,万一被人骗了呢?”

她皱眉,“不至于。”

“要我说呢,阿怀是最适合不过的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门当户对。”顾亦安话里有话:“最关键人家阿怀还是单身呢。”

向景满看她一眼:“怎么?你改行了?”

“改什么行?”

“媒婆。”

“啊?”

他指了指右上唇的位置,“你这么积极,不如把媒婆痣也点了吧,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顾亦安可算反应过来,捞起桌上的小龙虾壳朝他扔了过去,“拉倒吧你,你要喜欢媒婆痣你自己点去。”

他敏捷的避开那只飞来的小龙虾壳,撇过头说:“我不爱给人介绍对象,没这癖好。”

顾亦安白他一眼,“行,是姐吃饱了撑着好心办坏事儿行了吧?”

她越说越闹心,怎么就给摊上这么个宠妹狂魔呢?

“你不就是吃醋吗?连阿怀的醋都吃。”她啧啧两声,直戳他心上,“辛儿总有一天会谈恋爱,会嫁人,我看你怎么办,准备常驻醋缸?”

向景满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指,须臾,抬眸道:“那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这句话他没带着笑来说。

顾亦安愣了愣,虽然平日里这人说话老没个正经的,但在云辛的事情上却一如既往的较真。

而现在比起从前来更甚。

她不禁替陆苏怀叹气,有这么个宠妹狂魔的哥,在追求的道路上得是多大的绊脚石啊。

“你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陆苏怀问。

“差不多了,我懒嘛,都是交给婚庆团队来负责的,除了贵点没有任何缺点。”

顾亦安十月举行婚礼,是他们几人中结婚最早的一个,当然他们仨连恋爱对象都没有。

提起婚礼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对云辛说:“婚礼上还缺一个跟你搭一起的伴郎,你看看想找谁?”

“我无所谓的,都行。”

“江怿说可以找他朋友,但我想了想你又不认识,免得尴尬,我觉得还是找一个你熟悉的人当伴郎最好,到时也可以陪陪你。”

她说着看了眼陆苏怀,“哎哟,我怎么这么笨,阿怀这不是回来了嘛,我可以找阿怀当伴郎呀,多完美!”

“不合适。”被忽略的某人开口:“当伴娘她没这个经验。”

顾亦安闹不懂了,“当伴娘需要什么经验?”

“总之不合适。”

她坐正,眼神像两把飞刀嗖嗖地射向他,“你这么会搞事情你那些粉丝知道吗?”

向景满的手搭在云辛的椅背上,手指点了两下,“也不是不行,或者伴郎我来当。”

“你?!”顾亦安对于这个建议啼笑皆非:“你当伴郎?开什么玩笑,你来当伴郎,姐的婚礼还要不要办了?”

“怎么?你还怕我抢了江怿的风头?”

“虽然我不允许那天有人比我老公帅,但我更不能接受结个婚还闹上热搜。”

所以顾亦安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让向景满当伴郎,她可不想结婚演变成探险。

“你就行行好吧,我这辈子也就结一次婚,你忍心捣乱吗?还有,你刚也说了要经验,那你有当伴郎的经验吗,没有就不要凑热闹了啊。”顾亦安为了让大明星打消这个念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向景满用筷子搅了搅碗碟里的蘸料,“阿怀这方面也没经验啊。”

“去年有朋友结婚,我当过一次伴郎。”陆苏怀说。

顾亦安一拍手,乐了:“听到没,人家比你有经验,你就放弃吧。”

“也行,反正我们都没经验,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免得给你添乱,伴娘你也找个有经验的吧。”

向景满其实也没说错,云辛从未有过当伴娘的经验,但如果顾亦安需要,那她也是愿意的。毕竟俩人曾在少女时代约定过,以后结婚要互相当对方的伴娘。

只是云辛不懂向景满为什么要阻挠这事儿,也没想搞明白,有时候男人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猜来猜去又猜错还浪费时间,那索性就不猜。

见他是真的跟自己杠上了,顾亦安也没辙了,谁叫俩帅哥都是她发小呢,偏袒谁都说不过去,为公平起见,她只好提议:“行吧,你俩猜拳吧,谁赢就谁当伴郎好了。”

陆苏怀看了看向景满,用眼神问他要不要这样做?

他丢下筷子,哼了一声:“这么幼稚,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你说的啊,反正我也给过你机会了。”她深感做人太难,伺候这位大明星更难。

等饭局结束,为了今晚聚餐的主要目的,顾亦安特地说:“辛儿没开车,阿怀你送她回去吧。”

“我呢?”向景满懒懒的问。

她认命道:“景少爷,我接您来的,那我就负责给您送回去。”

“算了吧,你一个快结婚的妇女,万一被我带上热搜多不合适,我还是坐阿怀的车回去吧。”

“……”

直接忽略顾亦安那暴躁到恨不得将他生吞了的表情,向景满继续说:“你把云辛安全送回家就行。”

末了,再补上一句:“送回我家。”

几秒后,包间内传出咆哮声:“去你的妇女!我要跟你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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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辛到家后,方瑜见她一个人回来,便问:“你哥哥呢?没去找你们?”

“分开走的,他怕有记者跟,坐阿怀的车回来。”

“哎,他现在做什么都特别谨慎,那些记者就爱捕风捉影,没有的事都写的跟真的一样。”

方瑜心疼儿子,叹着气说:“本来我也是不赞成的,这圈子鱼龙混杂,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辛苦的很。可他那倔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这份工作做得那么辛苦他也坚持到了现在。自己的儿子我了解,我知道他不是为了享受这点光环,他有他坚持的理由。”

确实,别人只看到了天神优越的自身条件,从而忽略了他为站上顶点而付出的艰辛过程。

长得帅,身材棒,唱歌不需要努力,有没有演技也无所谓,只要站在镜头前就可以了。

这些声音向景满不是没有听过,因为外形实在太出众,从出道开始便伴随各种质疑声。

而成为艺人也同时意味着要牺牲很多东西,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云辛眉尖蹙起,她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质疑,但试着想了想如果向景满被质疑的话,她竟然无法忍受。

是的,无法忍受。

她垂着肩,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妈,我先去练球。”

方瑜点头,“去吧。”

云辛每天都有练球的习惯,不吃饭可以,但一天不摸球杆就不行,对于职业选手来说成功没有任何捷径,只有勤于练习。

斯诺克球台比起九球台或中八球台需要的空间都要大,一般的家用房间难以满足。当时设计师建议把球台放在地下室比较适合,但向远和方瑜还是决定在顶楼的露台搭一间玻璃房来作为练球室。

上楼后,云辛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球杆,捻着绿色的巧克,一点一点的滑过球杆的皮头。

手上动作机械般的进行着,思绪却不知不觉飘远。

向远说不懂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方瑜说他有他坚持的理由,云辛想起自己也曾问过相同的问题,可到底他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房门打开,又关上。

向景满走了进来,看她有一下没一下擦着皮头分心的样子,出声问:“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惊醒了她,云辛手中的巧克掉落到地上,她埋怨道:“你进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向景满走去她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绿色巧克递给她,“是你,心不在焉。”

云辛并未接过,她不想承认自己刚才在思考他的事情,但又有一种被撞见以及识破的懊恼,冷着声说:“我练球呢,你先出去。”

夏日夜空深蓝静谧,薄薄的云雾遮挡着想要发亮的星星,玻璃房中的二人面对面站着。

“你觉得阿怀怎么样?”他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云辛没再搭理他,握着球杆伏下身姿,“啪”——的一声,将绿呢桌上的台球一杆打散。

向景满手里仍捻着那颗巧克,手指扣着凹处,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须臾,他问:“16岁时陆苏怀是你的理想型,那现在呢?”

随之回应的是台球一颗颗落入球袋的清脆声音,她打得专注,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什么理想型?”

“算了。”他手指微动,将巧克抛出去又接住,用着懒洋洋的音调说:“我刚跟阿怀猜拳来着。”

云辛终于停下手上动作,抬眸间眼神带着疑惑,“猜拳?”

“我赢了。”

“所以?”

他露出胜利者的笑,“我当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