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点想亲

20.

洛颜感觉浑身的热量像点了火箭式的蹭蹭上升,心里耐压不住的羞耻感快要将整个人炸裂。

……这应该不是她的杰作吧。

“那个…你有没有觉得,这屋里好像有蚊子啊。”她神情局促地摸了摸后颈,脸上燥热感持久不息。

“没啊,点了一晚上驱蚊灯,我没感觉被咬,”他踱步从餐桌绕过来,轻攥住她的手腕,语气关切,“怎么,你被咬了吗,我看看。”

草莓印大剌剌的敞在她眼前,洛颜两眼一黑,抽出手腕来捂着脸说:“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先去洗澡了,用一次性的洗发水就好,你你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一口气说完之后便像逃荒似的,踢踏着拖鞋蹭蹭往浴室钻,刚跑到门口又觉得不对,扒着墙角飞快地补充:“我的意思是,等我洗完之后再吃早餐。”

在酒店说出“我先去洗澡了你等我一下”这种话太容易令人想入非非了。

简直丧心病狂。

陆淮琛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停留着她进浴室前局促又有些抓狂的模样,那原本没什么起伏的嘴角,缓缓勾起几分按耐不住的笑意。

浴室的水温很舒适。

担心早餐会放凉,洛颜随便冲洗了一下就裹上浴袍往外跑。

她将长发拢在浴巾里擦拭着,用手掌抹掉镜子表面氤氲的水汽,眼看着镜片上清晰地映出一个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人,长叹一声——

朕的江山,亡了。

由于浴室里温度太高,整片镜面都被蒙上一层雾气,洛颜舔了下唇,踮起脚尖在稍高一点的地方,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

陆,淮,琛,禽,兽。

她脑海里恍然闪现过一个新闻标题:震惊!青年男子于深夜将醉酒的花季少女骗进酒店,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

万一是她自己吵着闹着要来酒店,那就太尴尬了。

买醉一时爽,一直买醉一直爽。

断片后更爽。

她撅起嘴,气愤地将浴巾丢在洗手台上,停顿两秒,又去翻架子上的吹风机。

头发太长,等着自然干实在是太费劲了。

吹风机电线挺长,她没在意,握着手柄直接打开开关,正想撩起湿发时,发现吹风机根本就没动静。

坏了?

水滴顺着发梢流淌进浴袍里,湿漉的感觉实在有些难受。她微蹙眉,思忖半晌,还是将打开浴室悄悄打开一条缝,朝着房间内轻声叫了句:“陆淮琛?”

听到她声音的人从桌边信步走来,看到了她藏在门缝间那双明亮的眼睛:“怎么了?”

“吹风机好像坏了。”

陆淮琛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记得早上起床洗头时还完好,怎么没几个小时就坏了。

洛颜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浴袍长度几乎能裹到膝盖,便放心地后退一步拉开玻璃门:“不信你进来看啊。”

浴室里还弥漫着沐浴后的清香,四处塞满的热气让人感觉仿佛置身蒸笼。

陆淮琛挤身进来,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掌心顺着电线往外,从夹缝里抽出一只未插电的插头。

“…………”

洛颜亲眼看着他将插头插进一旁的插座,然后推开开关,亲眼看到吹风机鼓起来的风将毛巾吹出半圆的弧度,亲眼看到陆淮琛露出仿佛看智障的眼神……

卧槽这也太蠢了。

她真是脑子给气糊涂了。

洛颜脸一红,气呼呼地抢过吹风机搁到一边,两手使劲往外推人:“你出去,出去。”

陆淮琛一动不动,环着胸调侃地笑:“还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手推不动,她干脆转过身来用后背拱,咬着牙总算是把他拱了个踉跄。

他笑容带了几分痞气:“好,我出去,你小心地板的水不要滑倒。”

等到玻璃门关上,洛颜松了口气,气急败坏地抓起吹风机来,泄气似的将开关开到最大,指尖插进发间揉来揉去。

一时间整个浴室都是轰隆隆的响声。

似是听到了她在背后骂自己的声音,陆淮琛刚出浴室门没多久,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无奈抬手蹭了蹭发痒的鼻尖,感觉睡意也席卷而来。

昨晚她又哭又闹,就像是把前十几年受的委屈全都宣泄了出来,最后折腾得实在没力气了才肯上床睡觉。他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叹了口气,想着去洗个轻松的热水澡,转过身后发现屋内一片狼藉……

粗略地收拾完毕,生怕喝醉酒的小祖宗半夜胡闹,他在隔壁床睡得很浅,几乎连她翻身他也要醒一次。

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了天微微亮,心里记挂着她想吃的东西,怕她醒过来会没胃口吃酒店的早餐,就打车去买。

陆淮琛恍然意识到,自己浪了十几年,这次是真的要翻船了。

吹了个半干,洛颜停掉吹风机,随手将长发抓得蓬松一点。

她感觉自己发量还可以,但也是属于梳头会掉头发的类型,这一会儿洗手台的台面上已经有不少缕发丝。

她用指尖拢起头发,眼睛探测到搁在马桶一侧的垃圾箱,三两步走过去将头发扔在里面。

然后。

她看见了垃圾袋里有个蓝色的包装袋,很小巧,就像是装一次性洗发水的包装袋。

微微蹙眉,再仔细辨别上面的字体之后,顿时瞪圆了眼——

一个。

撕开过的。

杜蕾斯。

“啊————陆淮琛!”

洛颜惶恐惊叫,像是看见什么怪物紧张地扶住洗手台,脚底险些打滑摔过去。

陆淮琛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那…那是什么?”她指着垃圾桶问。

陆淮琛转到洗手台那侧看了一眼,顿了两秒,收回视线后平静地问:“……你是要我说出它的名字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它为什么会被撕开了!?”

洛颜简直要崩溃,即便她母胎单身也见过超市贴的小广告好吧。

“……”

陆淮琛沉默了一瞬,抬眼思索的时候,恰巧看到了镜子上用手写五个大字——

“陆,淮,琛,禽,兽?”他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洛颜愣了下,目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了惊,连忙垫着脚用手将水印的字迹擦掉。

她竟然忘记毁尸灭迹!?……醉酒简直太丢脑子了。

洛颜蹙起眉来,后悔莫及地转过身想要解释一下,不料陆淮琛忽然笑着倾下身来,两只手撑在洗手台边缘,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浴室间仿佛被调至了静音,静到陆淮琛仿佛都能听到洛颜小心压抑的呼吸和扑通的心跳声。

他微低下头,视线落紧盯住她清亮的眼眸,嗓音有些干哑:

“那你想不想知道,你昨晚的禽兽行为?”

脑海几乎是在一瞬间回想起来那颗草莓印,洛颜飞快捂住他的嘴,摇头:“不,你不想。”

她掌心湿漉温热,还带着一股沐浴后的浅淡清香,微湿的几缕发丝将脸庞衬得格外白皙。

陆淮琛轻笑,拉下她的手:“那杜蕾斯你也不想知道了?你亲手拆的。”

“?????”

洛颜的心跳迅速增加几十迈,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什么叫她自己拆的?

她,自,己,拆,的???

卧了个大槽。

洛颜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要从洗手台上滑下去。

太刺激了。

断片一时爽,一直断片一直爽——

爽个头啊。

“后,后来呢?”

她惊吓的口干舌燥,脸颊清晰可见红成了朝天椒,连耳垂都不可避免。

陆淮琛敛起笑来,冷哼一声,伸出手惩罚似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以为是跳跳糖,撕开了就想往嘴里倒,还好没倒出来,我差点吓死。”

“……………”

嘎,嘎,嘎。

气氛尴尬得像是沉寂进海底。

洛颜感觉自己活了十七年,脸全在陆淮琛这里丢光了。

他直起身来,手揣在裤兜里往门口走:“衣服放门口了,换好就来吃饭吧。”

“……噢。”

她几乎全身瘫痪地扶住门把手。

晴空万里,从落地窗漏进来的阳光笼罩住一整间屋子,洛颜换好衣服后慢吞吞地从浴室里走出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却。

见她出来,陆淮琛搁下手机,抬着下巴示意摆到桌面上的早餐。后者揉揉头发,坐到他对面的位置,毫无生气地往塑料袋里伸手。

“等一下。”

他伸展手臂,隔着桌子帮洛颜将两只过长的衬衫袖口翻折上去。

洛颜看着他的动作,舔了舔唇。

“吃吧。”

“那个……”她从塑料袋里捏出一个小笼包,将皮掰下来一小口塞进嘴里,犹豫着说,“我昨天是不是吐了很多?”

陆淮琛将吸管插进盛米粥的纸杯里,推给她,面色平静:“嗯,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洛颜摇摇头,感觉握紧纸杯的手心有些汗湿,垂下眸子嘀咕,“就感觉,荒唐的仿佛大梦一场。”

他顿了顿,握住一颗煮熟的鸡蛋,伸过手去举到洛颜的头顶,“啪”的敲了一下。

洛颜疑惑地抬眸看他。

只见他又稍微敲了两下之后,取过鸡蛋来,慢条斯理地把蛋皮剥开。

“……”

她第一次见人用头来敲碎鸡蛋壳的。

陆淮琛将剥好的鸡蛋递给她,语气平静:“你知道荒唐就好。”

“心里难受有很多发泄的方式,醉酒是最愚蠢的一种办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昨晚不幸跟一个会伤害你的人在一起,后果将会怎样?”

洛颜瘪瘪嘴,有些委屈地垂下头,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寂,唯有墙上的钟表发出指针走动的声响。

陆淮琛思索半晌,沉着开口——

“那天我出院,齐琪来找我,原本我不想跟她一起走,但是她吵闹声影响到了其他病人的休息,就没再争执。”

听到这儿,洛颜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微抬眉心。

“她只是打车送我到家门口了而已。我也没她微信,她读初中我读高中,除了齐远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联系。”

陆淮琛嗓音像是山间流淌而过的甘泉,清润透彻,敲进洛颜的心窝。

“……”

她往嘴里塞了口包皮,垂下眸,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噢。”

这几日来心头的褶皱就这样轻易被他抚平了,她感觉耳朵有些发烫,不自觉地伸手拨了拨耳垂。

烘干衣服后,两人结伴去柜台退房,服务生毕恭毕敬地接过房卡,然后笑着说:“那先生您有没有使用我们房间里放置的物品呢,我们在房门后面贴了物品收费告示。”

陆淮琛略微思索,想起来昨晚橱柜里那几罐被她糟蹋的啤酒:“有。”

“那您看一下相应的对应价格。”服务生推过来一张价目表。

疲惫的感觉依旧像泥巴一样附着全身,洛颜侧身倚在柜台旁,微掀起眼帘,倦懒地打着哈欠往纸张上瞧——

然后,她看到了价目表上,清晰地,写着,杜蕾斯的价格。

“…………”

她瞬间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出了酒店门,艳阳高照,洛颜单手微遮住头顶的阳光,蹙着眉吐槽:“这酒店也太抠门了吧,竟然连一包杜蕾斯都要收钱。”

她话音刚落,旁边几个进出酒店的清洁大妈向两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

她僵硬着嘴角用手遮了一下自己的脸。

不是的阿姨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还小,我不懂,我以为那是跳跳糖。

陆淮琛握拳凑到嘴边轻咳一声,眉眼间满是按捺不住的笑意。

洛颜气闷,红着脸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凶巴巴地说:“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