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刚老师喝了口酒,带着青灰的面色和张衫等人讲述起了自己的遭遇。
有一段传统相声叫白事会,内容中有讲述华夏传统殡葬的流程,包括抬棺,哭丧等等,就因为里面有说到棺材和坟地,那帮“主流艺术家”就举报这段相声是违反国家的火葬制度。
而相声中有一段传统贯口叫报菜名,人尽皆知,那帮家伙举报风云社说的报菜名是在鼓励食用野生动物……
因为报菜名的开头就是:“蒸羊羔,蒸熊掌……”,他们就抓住熊掌这二字。
之类的举报数不胜数,如此一来,好多传承百年的老段子都不敢说了。
而且因为有太多人举报,导致协会只能暂停了他们的线上售票和播出业务。
不能走线上,那就只能搞线下活动赚钱了,毕竟还有一大帮人要养呢。
可才接了几场商演,就遇到了今天这档子事……
难啊,太难了,内外都受欺负,这叫腹背受敌啊。
一说起这档子伤心的事,那杯中酒可就停不下来了,一轮又一轮,张衫知道对方不好受,就也陪着一块喝。
待到大家都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刚才还有些拘谨的郭大刚老师才打开了话匣子。
“张老师,我们难啊,不是我们不能好,是有些人不想我们好!”
“他们不光不让我们演出,还想断我的根。”
郭大刚老师像是说起了自己的伤心事,面色忧愁:“我那几个能力最强的徒弟都被他们弄走了,剩下的这些倒都是老实孩子,可能力不行啊,撑不起一场演出。”
师傅说完,几位徒弟都低下了脑袋,羞愧中带着些悲伤。
“现在线上不让播,线下又搞成这样,本来我还指望靠着一场场演出把这些徒弟给磨砺出来呢,现在……唉!”
“郭老师,风雨都是一时,总会过去,我觉得文化协会的领导也不是瞎子,现在的困难都是暂时的。”
张衫也是真喝多了,看人都有些重影。
“现在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活下去,撑过去。”
“而且你不知道哪片云彩有雨,您说这些徒弟不行,万一哪天就又火了的呢?”
张衫随手一指,点向了一位大脸盘子小眼睛的年轻徒弟:“我看他就不错,长得挺喜庆。”
“他不行,嗓子不好,唱不了小曲,嘴还不利索,老说错词,就他那贱兮兮的模样也不招人喜欢啊。”
张衫一摆手:“诶,这都不是缺点,一个人一道菜,说不定就有人喜欢他那贱样呢。”
“再说了,嗓子不好,唱不了小曲没关系,但能唱歌啊!”
“你看那些当红的歌手,有几个是会唱歌,去掉特效嗓门都跟指甲划黑板一个声。”
这话一出,那位徒弟立马露出了贱贱的笑容,毕竟难得有人夸,平时在师傅哪儿都是天天挨骂的。
“张老师您开玩笑呢,就他还唱歌……”余钱老师一口酒一口烟,眯着眼睛摇摇头。
他可是帝都摇滚协会的副会长,会不会唱歌他还能不知道嘛。
“你不信?”张衫朝着那位徒弟招招手:“你起来……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岳龙刚……”徒弟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很是腼腆。
“龙刚,接下来你要证明你自己,跟着我唱啊。”
张衫清了清嗓子,今天喝多了偶尔兴致大发,不给你们来上一段,真当我只会写剧本啊!
“1,2,3,起,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噗!
第一句才出来,小品王,郭大刚和余钱就乐够呛。
“张老师你真幽默,唱歌都幽默。”
“什么破玩意啊!”余钱抱着酒瓶子哈哈大笑。
“不许笑,你跟着我唱……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噗哈哈哈哈……
在场的除了岳龙刚之外全都笑翻了,唯有他在默默跟唱。
……
……
第二天,清晨。
“哎呦,疼死我了!”
抱着宿醉后像是要裂开的脑袋,张衫从床上爬起来,灌下了满满两大杯水,这才缓过来一些。
“唉,我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张衫发现自己断片了。
他只记得见到了郭大刚和余钱,之后的事情便开始模糊了起来。
“算了,不管了,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被人捡尸……”张衫双手在全身上下都摸了摸,两个健硕的大腰子还在,那就没问题。
强忍着头疼来到片场,小品王不愧是酒精考验的老战士,昨晚比自己喝的都多,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
“呦,张老师,您来啦……噗。”
你乐什么啊……张衫有些不解,难道昨天酒醉之后干了什么傻事?
“老根大哥,作为本剧的编剧,我现在想提出一个要求。”
小品王听他这么说,立马正色:“有什么要求您说,我一定满足。”
“咱能不能别再喝酒了……”
一整天张衫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工作状态,因为身体原因被迫摸鱼倒还是第一回。
期间小品王很贴心的教了自己解酒的方法,那就是……继续喝,只要我不停喝,宿醉就追不上我。
晚上推掉了小品王的约饭,老老实实的回到住处休息,才刚刚坐下,他便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哪位?”
“师叔,你太厉害了,太牛了?”
师叔?
我是谁的师叔?
“请问您是……”
“我是小岳啊,师叔,您不记得啦?”
在岳龙刚的帮助下,张衫回忆起了昨晚后半场所发生的的事。
他彻底喝多之后,拉着余钱老师说要拜他为师,和他学习抽烟喝酒烫头,余老师满口答应……两人都喝多了。
自己差点就要当场拜师,幸好有小品王和郭大刚老师拦着,可自己是拦住了,余钱老师又差点跪下给他磕一个,说是要学习编剧的能力。
两人最后谁也不服谁,小品王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挑唆着郭大刚老师代师收徒,过家家似的让张衫拜了郭老师已故的师傅为师,和余老师师兄弟相称。
本来也就是个酒后的玩笑,可人家还是按照辈分毕恭毕敬的喊自己师叔,不答应也不合适,答应了又显得自己好像有占便宜的嫌疑。
张衫揉了揉太阳穴,喝酒误事啊。
“师叔的事先不提,你找我是什么事?”
“师叔,你太厉害了,昨晚上给我指点迷津,还教我唱歌,今天我线下表演的效果特别好!”
我教你什么?
“您说了嗓子不好没关系,还说我那贱兮兮的样子说不定就有人喜欢,我今天就试着在表演的时候故意特别的贱,结果观众们都快乐疯了。”
传统的相声师徒关系非常严厉,讲究的是棍棒底下出能耐,像小岳这种并不算太开朗,又是穷苦出身相对比较自卑的孩子,平时经常受到师傅的训斥,在台上只能愈发小心,根本发挥不出全力。
但最晚张衫随口几句话却给了他十足的鼓励,今天在台上放开了,还发挥了自己“贱”的特长,瞬间就勾住了观众。
“不光这样,因为效果太好了,观众舍不得我下去,我还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返场,在返场的时候,我唱了你昨晚教我的歌。”
“什么歌?”张衫汗颜,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就是那首歌颂五环的歌曲,昨晚把我师傅和余大爷都给笑喷了,果然今天观众也笑疯了,太谢谢你了师叔,我好像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方向,就好像没有导航的客机,根本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小岳之前一直浑浑噩噩,模仿师傅,模仿师兄,模仿老唱片里的前辈,这些他都干过,可是都不成功,甚至还越来越没自信。
昨晚张衫的随口一言即点中了他的内心,何必模仿他人,为什么不发挥自己的长相和气质优势呢。
这一试便收获了人生的首次满堂彩!
“张老师,我今天表演完,有一位观众说自己是音乐人,他说这首歌特别洗脑,放到网上一定能火,所以我想……”
“想做什么就去做。”张衫肯定的回答道。
“恩,我会在作词作曲的位置上写上您的名字,歌曲的收益都给您。”
“不用,五五开就行。”
全拿就太贪了,做人要厚道,而且不就一首歌嘛,能有多少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