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外齐刷刷地站着吃瓜群众。
陆波心想:事情大条了,队长做事忒不厚道。
小八心想:缓缓哭得太惨了吧,我是递纸巾呢还是不递纸巾呢,在线求!很急!
老黄心想:哎,有事情说清楚嘛,非要搞得这样难堪……咦,好像也不是很能说清楚。
沉卓心想:我是谁,我在哪,怎么都没人说话。
薛宇:呵,小气。
薛柠:……
覃缓一股脑把这些天的委屈全撒了出来。说到底第一天就后悔了,但又不得不坚持下去,所有的不适应全方面挤压着她,一股气憋在心里很久,容易噎出内伤。
哭出来后,顺畅多了。
一张纸递到她手心里,覃缓迅速丢给他:“不会又是用过的纸吧!”
江须昂无奈,软了嗓音:“没用过。崭新的,味道还是你喜欢的味道。”
队员们齐齐咦了一声,怎么没听过队长这个调子?还有点温柔是怎么回事?
覃缓鼻子塞住了,也闻不出来味道。
瞥了他一眼收回纸巾,哼着气擦干鼻子眼泪。
“这周末是纪念日?”
“废话。”
江须昂说不上什么情绪,非常想问值得吗?
为了霍原这个男人,来这种辛苦的地方,讨好他好几天,又哭又闹,值得吗?
可即使喉间酸涩,他仍旧顺着本心开口:“那我带你去。”
覃缓抬起头,红红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真的?”
江须昂转头看向薛柠:“换个时间行吗?或者你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提。”
薛柠低头扣了扣指尖,深吸一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做不到覃缓那样的手段,她哭得找人疼爱,她去不愿意服软。
她要让江须昂看看,同为女人,她就是比覃缓大气。
“算了,我换一个。”薛柠故作轻松地笑笑,“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江队长你答应的事情没做到,事情也没处理好,应我一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可以。”江须昂点头,“抱歉,能力范围内都行。”
薛柠看着两人,狠狠地咬紧下槽牙,身姿利落地离开。
覃缓把江须昂的纸巾抽完了,情绪缓和下来,终于能闻到纸巾的香气。
那么问题来了,她将鼻涕纸丢进垃圾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江须昂的侧脸尤其好看,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少了几分刻薄冷漠,多了几分精致。他低头重新抽出一包纸,随口道:“在你房间闻到而已。”
“哦。”她不疑有他,嗡声嗡气地说,“那我明天可以不穿工鞋吗?我纪念日呢,不想穿得丑丑的。”
“……”
恢复了冷傲神情的江须昂,刚才的温柔仿佛昙花一现:“随便,只要别嫌弃路难走,以及泥土弄脏了你的鞋子。”
“好哒。”
“那我回去做准备了!谢谢队长。”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像极其好哄的小孩。跑着来到他办公室,苦恼一番,满足之后又高高兴兴地跑着离开。
风一样,除了搅乱情绪心池,什么都不会留下。
江须昂重新回到桌前,余光瞥见好几双直勾勾的眼。
他看过去:“下班了没事干?”
“有!”
“还有!”
“非常有!”
小八沉卓陆波飞快地跑了,只有老黄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刚才怎么没说霍原的事?”
江须昂将笔记本合上:“……别人的事最好别插嘴。”
“但你今天这番做法和你平时风格不符合呢。”
“可能是我不太适应和女人打交道。”
“是吗?”老黄笑道,“不想带她去应该不是嫌弃她体质不好吧?你可不是这样的人。我猜,应该是担心她发现霍原的事?”
气氛微微沉默,老黄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哇哦,还挺神奇的。
偏偏有人死不承认:“……我没这么无聊。”
行吧。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
纪念日零点,霍原零点给她发了消息,说宝宝2周年快乐,并发了520元的转账。
覃缓收了钱,又转了2222块过去。
2周年嘛,图个吉利。
殊不知霍原看了有几分无语,心想这怕不是在骂他?
霍原:宝宝我好想你,你的礼物收到了吗?我的礼物还没收到呢[大哭jpg]
你的礼物当然没收到,你是不知道为了送个礼有多艰辛。
覃缓:快了吧,你那边的路不好走。
霍原:宝宝最近玩得开心吗?好久没看你发朋友圈了。
山野乡村怎么发朋友圈,她都能想到她那些纨绔富二代清一色的“???”了。
覃缓:最近在认真工作。
霍原:[哇塞jpg]
霍原:宝贝好棒。
覃缓和他聊了几句就睡了,十点的美容觉已经成为过去式,但她不允许自己明天有黑眼圈。
入梦前有一瞬间的奇怪,比如她明明说她在认真工作,他说了句“好棒”就完了?对她什么工作没有兴趣吗?
不过她很快进入了梦想,并且由于睡前小八送来的特效驱蚊香水,让她不再受到毒蚊子的干扰。
第二天她穿上了那套嫩绿色的品牌限定套装,队员们刷牙的刷牙,吃饭的吃饭,玩手机的玩手机,在看见她之后,统一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闪过明亮亮的惊艳。
有的人单身久了,看见个母的都容易兴奋,更不要说覃缓这么漂亮的女人了。
“自从缓缓来到我们队里,警察局便成了危险的地方。”
这彩虹屁吹得,覃缓娇羞一笑,蹦蹦跳跳地跑来坐在他们中间。
“午餐是什么呀!”
“你喜欢青椒炒肉丝!”
“好耶!我要多吃点,免得一会儿没力气赶路。”
“都给你都给你,专门给你留的。”
薛宇和薛柠坐在另一桌,前者无语地低声吐槽:“你去年来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待遇?”
薛柠意味阑珊地戳着碗中干瘪的米饭,轻声说:“……可能是我不够漂亮,说话也不好听吧。”
男的嘛,谁不喜欢又甜又美的呢。
江须昂换了一身浅色的T恤和深蓝色工装裤,低调得普通,但路过覃缓身边时,她认得他身上的牌子,和她身上的套装价格可能差不多。
人群渐渐散开,今日的烈阳被浓厚的云遮了起来。江须昂把玩着车钥匙,靠在Jeep车门上,目光被头顶的烈日分割得深浅不一,淡淡落在她身上。
覃缓有些不自在。
明明受尽了追捧,明明他什么话都没说,她总觉得后颈发烫,不太自在。
“走了吗?”覃缓问。
“收拾好了?”江须昂低头看了她的鞋子一眼,很普通的短靴。
“没呢,还有个鞋盒子。”覃缓蹬蹬蹬跑开,将座位上的鞋盒子抱起来,又蹬蹬蹬跑回来,将鞋盒子塞进后座,“这下好了,走吧!”
他大概知道她的意思,纪念日肯定不能穿个脏鞋,见男友得换一双新的。
江须昂没多说,坐进驾驶座。
路途最开始的覃缓很安静,没有一点儿见男友的兴奋感,只有目光看着窗外,仿佛对自然风光充满了好奇。
“那是什么鸟呀?”她忽然指着水中。
“白鹭。”江须昂看了一眼。
“那这是什么树呢?”
“应该是杉树。”
还挺博学,她指着农田:“那这个农作物呢?”
“向日葵。”
还真挺博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覃缓问完就后悔了,这句话肯定会引来江须昂的鄙视,毕竟他原本就不是很看得起她。
却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认真说:“你也可以。”
覃缓一愣,转头看向江须昂的侧颜。
她从第一眼就觉得他好看,像杂志上的模特,有着锐利的气场和一见就不能忘怀的印象。他身着价值不菲,想必家境也不错,长得好看,学历也高……
所以,曾经沉卓问她的问题,放在江须昂身上也适用。
——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会来这里工作呢?
她轻轻眨眼,长久的寂静,让她有种想找话题的冲动。但几乎要开口问出来时,江须昂却忽然将车停在一面陡坡上。
“开始步行了。”
“哦,好。”覃缓下车走到后座,将鞋子从盒子里取出来,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里。
江须昂率先跳下陡坡,朝高处的她伸出手。
覃缓抱着布包,脚步很慢:“我自己也可以,我以前参加过徒步活动。”
江须昂微微诧异地挑眉,将胳膊收了回来。
她笨拙地下坡,江须昂细细地看着她,姑娘将头发扎了起来,给他一种学生时代的错觉。
“惊讶吧!”
“还可以吧。”
江须昂走在前面,放慢了步伐,与她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很累了,也被繁杂的路绕晕,江须昂问她休息一下吗,覃缓摇头:“快去快回吧。”
“好。”
最后一小段时,覃缓被一截树枝跨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江须昂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覃缓惊魂未定地睁大眼。
他压低了声音:“你有点累,确定不要休息一下?”
“我不累,就是有点热而已……”覃缓咬唇,并不想给他拖后腿。
江须昂却理解成她思念成疾,一颗心扑在霍原身上半刻也不想耽误。五指成拳,他喉结微紧,轻吸一口气问:“这么辛苦去见他,他有这么好?你就这么喜欢?”
覃缓卡在小坡上,一下子没懂他的意思。
片刻后恍然:“你是不是和霍原不和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山不容二虎?
江须昂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我和他没什么和不和。”
“总感觉你说话酸酸的,”覃缓下坡走到他面前,“霍原的工作能力我确实不清楚,但为人我还是很肯定的,为人老实,对我真诚,有求必应那种。”
“……”江须昂默了默,微嘲,“是吗?”
嘿她听着他这语气就来气,这么不给她面子吗?!
“你管我为什么喜欢他呢!他就值得我喜欢了怎么的!你忽然问这问题有什么……”意义两个字忽然被男人的掌心堵住。
他一把捂住她嘴,另一只手迅速比了个“嘘”了姿势。
她的唇瓣扫在他的掌心,触碰温热的肉,痒痒的。
江须昂看了看斜后方,低声肯定:“有声音。”
什么东西?
谁说有野猴子来着?不会还有野兽吧!
覃缓心底一慌,瞪大眼屏住了呼吸。
江须昂拖着她的手臂,动作很轻地往一个方向挪动。
淅淅沥沥的草丛声,脚步声,而后是很小的说话声。
不是野兽!
覃缓的心脏落回原地,江须昂随之放开了她。
她松了口气,下一秒,忽然听到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
声音太熟悉了,昨晚还给她发过语音。
此时这道声音就在一道草丛的后面,同时伴随着一个女声。
“你带我来这地方干什么?”
覃缓浑身在这一刻僵硬,涂着精致美甲的指尖陷在了江须昂的胳膊上。
挺疼的,但江须昂没有开口。
女声在这时响起,软绵绵的,带着几分娇喘:“我想你了呀,外面人多!你就不想我吗霍队!”
霍原沉默片刻,说:“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可算是把霍队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