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在生前,还是在自己死后,水生都从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些话。
听到对自己这样的这样评价。
她在很小的时候,父母两人都因为一些事情进了监狱,从小到大都是跟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
但是奶奶也没有亲眼看到自己变得更好。
从小缺少关爱和照顾,导致她从小就跟同龄人不一样,性格大大咧咧,每天混迹在街头上,身边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在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替身。
不过也正是童年时的这些遭遇,让水生并没有放弃自己,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击倒。
她没有迷失本性,仍旧是旧时的自己。
然而正是这一点,是沈茗淮最为欣赏的地方。
在看完了两部电影,沈茗淮没有弄明白的事情还有不少。
比如,夏夏为什么会进入那所鬼校?也不知道左眼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更不明白夏夏和她的哥哥华年之前发生了什么。
但总体想下来,其实水生才是最可怜、最无辜的那一个。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只不过是在自己想要抛弃过去,成为更好的自己的时候交了一个朋友而已。
放映厅当中出现了一群奇奇奇怪的观众,然而这不是最奇怪的。
更加让红衣女人看不明白的,是这个突然跑到了舞台上来的活人。
水生那完好的右眼慢慢睁开,血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对方说得她心里很舒服,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慢慢扭动脖颈,她看向坐在放映厅中间的华年。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华年低垂的头抬了起来,过了许久,他好像终于下了什么决定,轻轻叹了口气。
眼皮眨动,华年一直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华年的左眼和正常人相差不大,只是眼球边缘有一圈血红。
而他本该正常的右眼看起来却很吓人,瞳孔似乎被融化,只能看到满是裂痕的眼白。
“我的左眼就是夏夏的左眼,换眼手术没有成功。”
“这只眼睛仅仅能感受到简单的色彩变化,偶尔能看到一些普通人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华年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盯着屏幕前的水生,手术失败后,左眼保留了一部分能力。
“我的右眼已经彻底失明,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这就是左眼的诅咒吧?”
华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重新闭上眼睛,可就是这睁开眼的短短几秒钟时间,他的左眼已经浸出血泪。
“看来,我的推测全都是真的。”
沈茗淮仍旧站在舞台上,她和水生之间只相隔了几步远,而水生的对面就是与之对立的于秋秋和花花。
“也不全对,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华年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我可以与你合作,但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那些话?”
沈茗淮最怕的就是对方不松口,不过既然他问出这句话,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她有很多办法和对方成为朋友。
沈茗淮朝着于秋秋看了一眼,从口袋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找出之前一段时间因为帮助警方破获一些案件时,发布的表彰信息和新闻报道。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她将手机递过去,“我没必要骗你。”
沈茗淮的态度很诚恳,但是华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在短短小半年的时间里就遭遇了那么多离奇的事件,同时还结交了这么多的厉鬼朋友们。
这个人注定不简单。
与其说是一起合作,倒不如说是与虎谋皮,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吃掉。
能够看得出来他还是有所顾虑的,沈茗淮将手机收回来:“其实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
“夏夏现在的情况估计不容乐观,我也很想知道我朋友的死亡真相,咱们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我做事从不强迫别人,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好好想想,过两天我还会再过来的,到时候你可以给我答复。”
沈茗淮站在舞台上,眼神中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落寞。
“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像……”
过多的话她也没再说。
华年带着血泪的眼睛看了一圈私人放映厅当中的厉鬼们,居然有一点可以理解沈茗淮的心情。
“你让我好好想想……”
“当然,我是真的想要帮你,因为我知道帮你就是在帮助我自己。”
沈茗淮的思想境界非常高。
“夏夏和那所鬼校是你这辈子最在意的事情,我知道自己这么突然造访有些唐突,你怀疑和犹豫都是正常的。”
她看了一眼台上的红衣厉鬼:“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水生跟我回去。”
“你愿意让厉鬼跟你一起回去?”
水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果你担心水生的安全,我也可以留下我的朋友们陪你,充当人质。”
沈茗淮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从任何角度来说都很公平。
“让你的朋友留下来充当人质?”
华年打了个冷颤,真让他们留下来,谁是谁的人质还真不好说:“不用了,我相信你的为人。”
华年还想说什么,但是沈茗淮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过了身。
她再次看向水生。
“你第一次相信别人,失去了自由;第二次相信别人,失去了生命;但这都不是你的错。”
沈茗淮的声音很淡,却在整个放映厅中都听得十分清晰:“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第三次选择。”
她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但是站在一个红衣厉鬼的面前却丝毫没有胆怯,声音温暖有力。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其他地方的风景?”
沈茗淮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知道,但是串联在一起之后,水生却有些听不懂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想要带她离开这个困住自己的地方?
水生歪了歪头,视线从沈茗淮的身上慢慢移动,落在在场每一个厉鬼身上。
在看向最后排的红衣女人,视线颤了一下,立刻移开,不敢多停留一分。
这里的鬼怪等级有高有低,但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