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老院长

似乎是因为鲜血的缘故。

那些人形玩偶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矗立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

而是身体开始扭曲,表情逐渐变得诡异。

他们向上高高地勾起嘴角,就像是用刻度尺测量过了一般,整齐而又标准。

那个将何绍小臂切下来的玩偶最先开始变得不正常。

眼见一只手臂快要触碰到沈茗淮的衣角了。

却被她用那根木制的拖把棍,狠狠地劈在了身上。

可能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还会有人能够想到反抗。

那个人形玩偶的身体顿了一顿,脸上标准化的表情也似乎晃了一下。

但好像仅仅只是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失去了左手的何绍,现在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倒在地上昏迷了起来。

他的伤口处还在流着血。

沈茗淮知道这样是不行的,想起什么,便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袖章。

这个袖章是她从何绍身上给扯下来的。

用尽全部的力气,从中间撕开,然后蹲下身去缠在了何绍伤口的地方。

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总归还是限制了伤口流血的速度。

深呼吸了一下,沈茗淮手里拿着拖把棍,谨慎地盯着朝她伸过手来的那些人形玩偶。

然后重重挥起,将它们驱赶开。

人形玩偶的数量是很多的,而现在的沈茗淮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已。

体力是有限的,没过几分钟就已经开始喘粗气了。

如果,如果她有一个锋利的武器,那该有多好。

沈茗淮是这样想的。

对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玩偶,它的本质都只是用布料缝制而成,里面絮上了棉花而已。

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

沈茗淮的反应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大概可行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行,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试一试。

她手中的拖把杆,连接拖把布的那一头断了,上面有一个斜斜的切口。

正是与拖把不锻炼的那一部分。

木头也可以很锋利的。

她的眸子沉了下去,深呼吸了一下,找准时机,就在一个玩偶快要靠近她的时候。

沈茗淮手部用力,将尖锐的那一头刺入了玩偶的身体。

然后用力地向下扯。

顿时,一道布料撕拉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小教堂里响起。

沈茗淮看向眼前的这一幕,心想自己赌对了。

从布料破损的地方,她能明显地看到,玩偶内部的棉絮从里面爆出来。

那个玩偶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歪了一下头,脸上诡异的表情,一瞬间的愣怔。

这样的情况激起了其他玩偶的愤怒。

他们不再恪守之前的规矩,表情狠毒阴鸷,就像是要将她给撕碎一样。

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

与其等着他们进攻自己,那倒不如是她来掌握这个主动权。

又一道的布料撕裂声响起。

沈茗淮用力挥动着自己手中的那根拖把棍。

硬生生的在人偶们的包围下,打出了一个缺口来。

她满脸都是汗,身上也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粘腻又寒冷。

那种感觉真的特别难受,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

缺口已经打开,她快速地撇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何绍。

他还是之前的样子,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

小臂处还是再向外流着血,只是那些比之前少了很多。

一半是因为沈茗淮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再一个就是已经失血过多了。

要伸手拉他一把吗?

沈茗淮看着地上躺着的男生,脸上都是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

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伸手,想着要将何绍也一起带走。

那基本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两个人都会命丧在这里。

但如果……

沈茗淮偏头看了一下,自己已经打开的那个缺口。

如果现在她自己要走的话,不说100%,80%的生还率还是有可能的。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永远是那个被抛弃,被捉弄,被陷害的人。

她是他们口中的野孩子,是他们口中的扫把星,也是他们口中一个没人爱的可怜蛋。

无数次,他们将她推倒在寒冷的雪地里,关在那狭小又充满异味的厕所间里。

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也没有人在乎过她的感受。

她就像是那阴沟里的老鼠,又像是依附在垃圾上的苍蝇。

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她可以成为那个抛弃别人的人。

也可以,因为一个想法,成为别人的救世主。

这十几年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她有了这样一个选择。

沈茗淮还是沉默了一下。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地伸出援手。

眼前的这个男生,于她而言,也仅仅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

就是这样的思想斗争,明明只是一秒钟的时间。

最好像是按上了加速键一样,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不是这样的。

沈茗淮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个慈祥而又温柔的女人。

老院长不止是一次地跟她说过。

她并不是一个人,她也是有亲人的。

她最亲爱的老院长啊。

她教导她要与人为善,要积极向上,让心中充满对世界的爱和善良。

并不是每个事情都能够被原谅,但有些事情,在有选择的时候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老院长以身作则。

从沈茗淮有记忆开始,她就收养那些无家可归,被人抛弃的孩子。

她一点一点地,用自己微小的力量,给了他们这些无处安放的灵魂一个温暖而又炙热的家。

她怎么能,又怎么敢去违背老院长对自己的一番教导。

就好像是忽然顿悟了一般。

沈茗淮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么屏障,忽然散了开来。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右手白光一闪,一把四尺长的刀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手指半握,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怀念。

沈茗淮还是十几岁的模样,穿着一身蓝白校服,头发散落。

稚嫩青涩的脸上却已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沈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