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是沉黑的,湖水中间的水榭点着灯,照在湖面波光潋滟,晃漾着明亮的涟漪,岸边垂柳曳动着,酒店便是傍湖而建。
陆邱庭走下车,司机在旁扶着车门,等他出来,才跑去开另一边的车门。
陆邱庭回身,注视着车里唱累熟睡的小家伙,唇角沉了沉,再看向不远的司机,视线停住两秒又回到她身上,眉心轻蹙。
算了,看在是即将成为自己妹妹的份上。
走到她的身边,他僵硬地伸手,眼里嫌弃浓重,却不知道该怎么抱人,身旁的司机憋着笑,他充耳未闻,最终握住苏南沫的双腿扯到车外边,经过一番周折,成功地打横抱起来。
高大的身躯衬着她很娇小,软绵绵的。
脸庞仍旧干净清晰。
陆邱庭平生第一次突破洁癖,腰身绷得直挺,耳畔掠过轻柔的凉风,却奇异的静谧,眸光深沉的凝视她,轻闪了闪,抬脚走进酒店。
应该是讨厌的。
可是身体诚实的很,不觉得有多反感。
房间里一片漆黑,陆邱庭小心地松手,结果小家伙腿软的厉害,立刻要滑倒,他迅速揽进怀里来,另只手拿出房卡插入电座,悄无声息的,眼前骤然透亮,便抱起她平放到沙发上,自己坐在旁边。
陆邱庭仰头靠住沙发背,抬手脱去西服外套,远离了那些喧嚣,他的面容不觉柔和下来,阖起眼,下颚线也放松开。
睫尖一动,又慢慢掀起,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
苏南沫平躺着,衣服齐整,只一张脸红扑扑的,脸边的长发凌乱,一看就醉的不清醒,嘴里开始嘟囔着“渴”,直到迟迟没人递来水后,她不满地鼓起腮帮,男人的黑眸直直看着她,然后,伸手掐住她的腮捏了捏。
手感软嫩。
他鬼使神差的动作,却惹得她烦,扬起爪子一拍,伴着清脆的声,手背上浮起红痕。
他脸色一冷。
精致装修的卧室里,肖慧坐在梳妆台前梳起长发,捏着木梳缓慢地动,含笑打量着床上的男人。
许邵祥正坐着看书,手机放在枕旁,当它震动起来,身边有窸窸窣窣地靠近,被握住了胳膊,抬起眼对她一笑,依然可见俊朗,肖慧红着脸娇嗔:“快看看,是谁发来的。”
许邵祥遂拿过手机,点进邮箱里,脸色陡变,腾地翻涌上铁青。
视频里的女孩醉态娇憨,横躺在沙发上,翻个身寻到舒服的睡姿,就舔了舔干裂的唇:“阿年……我好渴……”
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邮件里,陆邱庭只简短的寥寥几句,说是“妹妹”在席间喝醉,无奈带她回来醒酒,看得肖慧心头一颤,眼中浮起担忧:“小沫在暄暄那,这是怎么回事?!”
许邵祥咬牙切齿,反复地看,确实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独身在外地醉成这样,他怒的翻出通讯录,找到“许初年”三个字,恶狠狠地拨打过去。
清澈的水流划过玻璃,长指就着水流细细地擦拭水杯。
陆邱庭关掉龙头,用毛巾包裹住杯子擦干,再拎起水壶向里面倒水,开水温热的,升腾起白雾,他走出来,正对上她戒备的神情,从沙发里渐渐起身,声音沙哑:“陆总?”
他的袖口还挽在肘间,见她醒了,脸上有一瞬的怔住,只是霎那,便从容地低头抿一口温水喝,说道:“别误会,我是因为认识许邵祥才带你回来醒酒,对你没有兴趣。”男人还是记忆中的冷淡,优雅自持,她绷紧的身体微有松懈,原来他认识阿爸,就听他说:“车在楼下,我让司机送你,你自己下去吧。”
苏南沫当然不想多待,立刻往门那边走。
当她打开门,身后低沉的说:“许邵祥的手段我很清楚,在他心里,利益远比感情重要。”
脚步禁不住停顿。
“但是母亲的决定,我只能同意,我希望他可以安分守己。”
陆邱庭回到沙发上,长腿交缠,双手握着水杯,侧头注视着她,女孩的腰身纤细,背挺得笔直,原本是出于好奇将她掳过来,想要了解这即将共处的妹妹是什么性格,二则顺带气气许绍祥,根据搜来的资料看,这人在商界行事手段卑劣,即使没有犯法,也让人讨厌。
兀自想着,她忽的转过身,莹亮的双眼倾着冰冷,并没有知道他身份后的错愕震惊,语气平静:“你说的对。”
“他是一个很冷血的人,说不定觊觎陆家的财富已久,还觊觎上了你的公司,你的确要千防万防。”
她嘴角弯起。
“但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车停在酒店的台阶前,司机给她打开车门。
她坐在后座,酒劲还在,于是闭眼靠住车窗小憩,司机已经坐进来,透过后视镜瞧见这一幕,动作特意放轻,安静地开车。
晚上十点多,苏南沫疲累地来到房间门前,曲起手指敲门,房卡在简慧慧身上,好在她没有睡熟,迅速过来开门,这才能顺利地进去,匆匆洗了个澡,也回到床上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她翻身面朝墙,想要继续睡,那敲门声却不依不饶,睡在那边床的简慧慧雷打不动,发出酣甜的呼噜。
“咚咚咚咚!”敲门的响动更大。
苏南沫扁了扁嘴,气的一把掀开被褥,穿上长裤踩着拖鞋,睡眼迷蒙的去开门。
走廊光线暗淡。
淡淡的光顺着他白色球帽笼罩下来,镀着颀长的轮廓,帽檐的阴翳遮着眉眼,肤白如玉,薄唇殷红,漾着柔软的弧度,一身简单的白卫衣,嗓音轻绵的含着糖般:“我来了,沫沫……”
幽幽的,恍惚是在梦里。
她迷糊地眨着眼,努力看清楚,叫道:“……阿年?”尾音陡然上升,因为被狠狠地拽了过去,清冽熟悉的气息扑来,转眼被他扛在肩上。
苏南沫彻底惊醒:“阿年!!”吓得四肢扑腾两下,视野里只有他的牛仔裤,衬着修拔双腿,走在走廊的暗红金丝地毯上,寂静无声,厚厚沉沉的空气显得压抑。
他轻车熟路,来到一扇房门前,门没有关,直接进去反手锁门。
全身的血液像是逆流,嗡嗡的涌进脑中,那股难受的醉意重新汹涌着,坠得发昏,然后急速地旋转起来,她睁不开眼,迷蒙间依稀被人搀扶住,身下沾到柔软,渐渐瘫坐下去。
不多时,又是一阵束缚感。
苏南沫甩甩脑袋,抬起脸,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脸庞,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他已经摘下球帽,离得有咫尺近,耳根白皙又薄,气息里沁着入骨的凉,拂在她的脸边,冰冷酥麻。
身上的束缚感越来越紧。
苏南沫低头一看——
细实的尼龙绳缠在身上,紧紧地同座椅绑在一起。
她试着挣扎一顿,根本动不了,疑惑的看他:“阿年,你这是做什么?”
脑袋还有些沉,可是神思清醒许多,晕黄的灯光照着室内装饰,墙上嵌着电视机,而左边雪白的双人床,摆着她大学时用的黑色书包。
了然的目光回到他脸间。
俊美如初。
哪怕是被绑,苏南沫的心里也没有一丝害怕,深吸口气,无辜的眨了眨眼,颇为正襟危坐。
许初年系好绳结,低垂的长睫慢慢抬起,眼底暗红,缠着病态危险的痴迷,眉眼满是温软,凑来亲了亲她的唇,跪坐进地毯里,抱住她的双腿,将脸放到那大腿上黏黏地蹭:“我来取回我的沫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