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凉亭里的沈珵突然望向贺骄坟墓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抽回目光。
那个搞怪又调皮的贺骄仿佛就在昨日,现在却已经阴阳相隔。
放下茶杯的管家见沈珵往贺骄坟墓方向看,开口,“您要是想去看看,晚些我陪您去。”
沈珵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只是低头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茶杯。
他不是不想去见贺骄,而是去了怕自己难受。
管家看得出来沈珵内心的纠结没有再多说。
贺骄过世的时候沈珵风尘仆仆的从D国赶回来,在贺骄坟前站了好久好久。
那天雨下得很大,大到五米之内都看不清楚人影。
沈珵就站在大雨中伞都不打,没有哭也没有说话,拳头一直紧紧握着,哗啦啦的雨水顺着他身子流淌而下,全身都湿漉漉的。
沈珵离开后生了一场病,躺在床上谁都不见,唯独只见了管家一人。
沈珵还记得管家看着他笑,却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埋头失声痛哭。
没几年后贺庭也去世了,沈珵从国外赶回来送了贺庭一程。
贺骄过世时管家还撑得住,贺庭去世后管家失去了主心骨,整个人彻底垮了。
他不哭不闹,只是安静的抱着贺庭的照片坐在灵堂前双眼空洞。
小小只的小白菜坐在管家身边疑惑又好奇的左右看,还不解的看着管家抱在怀里的贺庭照片,时不时的抬头朝管家喵喵喵的叫几声,模样是询问管家为什么要抱着主人的照片。
管家没有回答小白菜,抱着贺庭的照片跪着一言不发,仿佛只要碰一下就会倒下。
“有时间您再去看二小姐也一样,二小姐不会怪您。”
管家安抚沈珵,眼眶有些红。
沈珵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茶杯。
赛德伺看了沈珵握茶杯的手一眼,指尖都泛白了。
沈珵是不形于色的人,不管心里多难受他都不会表露出来,赛德伺还是跟沈珵相处久了才摸出他的性子,不然也肯定会看漏了刚刚的小细节。
赛德伺伸手握住沈珵手放到自己大腿上,看着沈珵紧紧的裹在手心里。
沈珵明白赛德伺担心自己心里难受安慰自己,眸子动了下,这才放开手中的茶杯,泛白的指尖也恢复了红润。
沈珵也没有活在过去,只是回到这里有些触景伤情。
贺骄还没有过世之前他来过这半山腰,也见过贺庭,还在这里住了一些日子。
贺家的家庭气氛是他所羡慕的,贺骄虽没有母亲,可管家却很完美的填补了那一部分,跟贺骄他们一家子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突兀。
当时他跟贺骄去D国留学还是管家替他们收拾的行李,叮嘱了他们很多,还给他们买了很多的东西,十分的细心。
离开之时管家还笑着跟他们摆手,让他们放假过节回来,一直笑着看他们走远。
贺庭什么都没有叮嘱,只是站在管家身边搂着管家腰身,迎着风站在别墅大铁门外头目送他们。
沈珵还记得自己回头看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想着父母送孩子出门应该就是这番景象,心生羡慕。
可两年不到,贺骄死了,贺家乱了,紧接着贺庭也过世了。
回想起这些的沈珵心脏针扎似的疼,又握紧手中的茶杯。
赛德伺把茶杯从沈珵手里抽出,把自己手放进去,让沈珵抓着他的手,怕茶杯碎了伤到沈珵。
沈珵扶着额头深呼吸,逼自己冷静。
好久他才慢慢的压制住心里的那股窒息感,手离开额头恢复到了平常的淡漠模样。
赛德伺重新给沈珵倒了一杯茶,放到沈珵手边。
沈珵沉默的喝着茶没有说话,看着是不太想开口,心情还是不太好。
坐在沈珵对面抱着达司御的拜恩捂住了达司御耳朵,不让他听到管家跟沈珵的对话。
达司御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拜恩,不明白拜恩捂住他耳朵干嘛!
“风有点大。”
拜恩找了一个借口,把大氅拉起来裹着达司御身子。
他刚刚会捂住达司御耳朵,是担心达司御突然醒过来听到有关于贺骄的事情心里难受。
才睡醒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达司御不疑有他,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
拜恩立即紧张了起来。
“没事,就是头有些疼,估计是风吹的。”
达司御声音放得很轻,因为叶渺跟赛安还没有醒。
“我抱你进别墅休息。”
拜恩说完就要把达司御抱起来,可被达司御摁住手臂阻止。
“我没事,你帮我挡着风就好。”
达司御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不想让拜恩离开大伙孤零零的陪着他。
拜恩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把达司御身子抱紧了,不让风往达司御大氅里头灌。
“要不要给您煮一碗姜糖水。”管家小声问达司御。
达司御正想摇头说不用麻烦,管家已经起身,“您身子骨不好,又才发烧没有好全,喝一碗姜糖水发发汗就好了。”
“不用等太久的,就几分钟的时间,您不要觉得麻烦了我们。”
管家担心达司御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说完提着篮子就出了凉亭,带上候在外头的下人回去帮忙。
管家风风火火的,等达司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走远。
“现在不让他做点事他只会胡思乱想,就由着他。”沈珵出声。
达司御犹豫了下,之后点了点头。
没多久姜糖水就好了,下人端着进入凉亭。
拜恩接过姜糖水吹了吹,不那么烫了才给达司御喝。
这姜糖水很辣,达司御喝的时候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可还是硬着头皮把那碗姜糖水给喝完了,还被呛到咳了下。
拜恩立即给达司御拍后背,拿起一颗蜜饯,“张嘴。”
达司御乖乖张嘴把蜜饯吃了,手放嘴边又咳了一声。
姜糖水太辣味道又有些冲,他一口气喝完这才会反应这么大。
好在姜糖水真的有用,没一会达司御就出了汗,人也感觉舒服了不少,呼吸都没有那么重了。
“会不会勒着难受?”
拜恩问的是达司御穿里头的小衣。
达司御立即红了脸,确实有些难受,这小衣他还不适应。
“难受我就替你解了,裹着大氅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拜恩声音压得很低,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达司御怎么可能会让拜恩解了小衣,他里头穿的宽袖白裳很贴身,一旦大氅领敞开,到时候被人看出来他穿了小衣不得骂他变态。
可达司御想错了,大伙是会骂变态,可绝对不会骂他,而是骂拜恩,肯定会以为是拜恩的兴趣才让他这么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