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林月音拿着陈星逸的校服回到教室。

桌子上放着西瓜果切。

陆鸢胳膊撑在桌子上,满脸写着从实招来的表情。

林月音回到座位,把西瓜的钱转给了陆鸢。

“怎么回事啊。”陆鸢边收钱,边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水珠沿着栗棕色发尾滑到后背。

拉到锁骨处的蓝白色校服,星星点点的。

深一块,浅一块。

像淋了。

又不像淋了。

“我都快到了,结果你说不用来接你了。”

“谁送你回来的?”

说完,她看见林月音手里的校服外套,还带着股子油腻腻的味道。

皱眉忍着想吐的感觉说:“谁的衣服,一股子饭味,闻得我难受。”

林月音“嘿嘿”一笑。

“准确的说,是我跟着谁回来的。”

“谁?”陆鸢捏着鼻子,往墙边缩了缩。

见她这反应,陆鸢很快反应过来:“不会是陈星逸吧?”

“bingo,不止如此,衣服也是他的。”

林月音把桌腿边挂着的袋子腾了出来。

“我靠?”陆鸢震惊,拎起那件惨不忍睹的校服,左看右看,“你把人家怎么了?”

“按食堂阿姨的锅里了?”

“按我锅里了。”林月音换了个主语。

陆鸢闻着衣服上的味莫名熟悉,特别像她今晚给林月音买的肥牛米粉,拆穿她:“是你把汤洒人家身上了吧。”

“……”

“你这搭讪手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绝了。”陆鸢竖起大拇指,相当佩服。

“……”

“没事。”林月音嘴硬,“反正最终目的都是让他知道我。”

何止知道。

如果换成她的话,简直印象深刻,是想起来就要骂一嘴的程度。

陆鸢心想。

林月音让陆鸢帮忙撑着袋子,把叠好的校服放了进去。

陈星逸的校服全是菜汤,并不好闻。

可细闻之下,又能嗅到很淡的、冷冽的清香。

像青草,又像雨幕中的林森。

林月音将袋子挂回桌腿边,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味道。

热意迅速占据她的感官。

丝丝入扣,无孔不入。

她看着袋子里的校服。

莫名想起回来的路上,她死皮赖脸要负责的细节。

呼吸一滞。

下一秒。

晚自习的铃响了。

她的尖叫混在其中。

上课铃打了多久,她就持续不间断的叫了多久。

“啊啊啊啊!”

"你要死啊!"

陆鸢被她突如其来得动静下了一跳。

毫不留情的推了她一下。

“我靠?你脸怎么红了?”陆鸢像见了鬼一样。

林月音抓着陆鸢得胳膊,激动道:“我才发现,我撞陈星逸身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对他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你不是吗?”

“……是。”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消停了没多久。

林月音盘算着怎么挽回自己在陈星逸心中的形象.

又想起来一个关键问题。

“完了!”

“又怎么了。”

林月音懊恼道:“我忘了告诉他我名字了。”

“幸好你没说。”

“?”

“否则,现在你在他那,就是有名有姓的登徒子了。”

“那也比无名无姓的要好啊。”

“……”

服。

陆鸢竖了个大拇指。

“明天还他衣服的时候再告诉他不就得了。”

“也行吧。”

“行了,别想了,赶紧写你的作业和检讨吧。”

隔天早上。

林月音在闹铃响的第一声就醒了。

她关了闹铃。

手机屏幕自动解锁。

入眼的是她昨晚洗衣服时搜的处理油渍的界面。

她醒了会神。

噌的一下起身。

腾腾腾从床上跑到阳台。

她们宿舍在阳面。

正对着树叶开始发黄,能肉眼看到季节交替的小山头。

头顶的晾衣竿上,挂着她昨晚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干净的校服。

林月音摸了摸袖子和下摆。

还很潮潮。

只能明天再还给陈星逸了。

林月音回宿舍开始洗漱。

刚刷完牙准备,孙颖推门进来,跟没看见她在自己家一样,蹲下就开始解决憋了一晚上的生理需求。

哗啦啦的冲厕所的声音结束。

孙颖走到洗漱台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醒这么早?”

“惦记衣服。”林月音实话实说。

昨晚林月音回到宿舍,就一头扎进阳台。

来来回回,洗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衣服弄干净。

“怎么样?干了吗?”

“袖子还是潮的。”

“早知道昨天就不因为怕变形,多拧几圈了。”

校服抗造程度比她想的要牛逼。

“没事,”孙颖安慰她,“明天再还也一样。”

林月音洗完脸出去,剩下两人也起了。

她顺手开灯,简单涂了保湿水乳和防晒。

换上校服。

又等了十分钟。

四人一起出门去食堂吃早饭了。

走之前,林月音把陈星逸的校服挪到了阳光最好的地方。

自习前她把检讨给班主任,试着把本子要回来。

但没用。

两手空空的去,两手空空的回。

上午的时间过的格外快。

眨眼过了两节课。

因为老师拖堂,她都没空去高二在的楼层假装偶遇陈星逸。

做完课间操最后一个动作,按班级往回带,她们班第三节是体育课,就没有回去。

陆鸢陪高璐去厕所,孙颖怕晒,干脆待在阴凉的地方等她们。

雨过天晴,万里无云,太阳报复似的散发灼人的热量,塑胶跑道变得有些粘脚。

林月音晒得难受,低头躲避刺眼的阳光,后来发现光从四面八方来,她直接抬手遮眼。

她想趁体育课开始前,快点回教室拿帽子。

但刚解散,每条甬道都挤满了人。

林月音垂头走路,在不踩到走在她前面的同学鞋子情况下,在人群里快速穿梭。

忽地,她听到后面的男生说话。

不是她想偷听,是那个男生的声音真的很大。

而且中间还夹杂着纯元的名字。

“你校服真扔了?一会儿可就是公开课了,我去给你借一件吧,”孟维搭他肩膀,“不就是穿别人的衣服吗,又不是要你命,至于这么抗拒,矫不矫情?”

“你要是怕有烟味,你穿我的,我穿借来的那件。”

陈星逸扫开孟维的胳膊,刚想说用不着,前面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女生,忽地停下了脚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扫孟维胳膊的手,已经打到那个女生的头了。

他立刻把手放到身后,同时最大限度地后撤了一步。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

就像有团棉花,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因为被打的女生回了头。

他看清了那个女生的脸。

陈星逸顿了一秒。

“抱歉。”

林月音抱着头,仰脸看他。

因为迎着光,生理性眼泪溢出,她忍不住眯眼:“学长,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吗?”

“……”

“不是。”

林月音本来还想问他是不是有意的。

但反应过来他口吃,现在又是人多的时候,他不能说太多字,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孟维看了眼她的胸牌:“哟,哪来的小学妹。”

而后他顶了顶陈星逸:“认识啊?”

“认识!”林月音抢答,指着自己的胸牌,几秒后,又指着自己的脸。

看似是跟孟维介绍自己,只不过她眼睛一直看着陈星逸:“我叫林月音。”

她自报家门。

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紧张到掌心出汗。

陈星逸神态自若的移开眼。

而后“嗯”了声。

不知道是在回答谁的问题。

林月音很自觉地当成回答她的。

意外的接触,让她忘了头被打的愤怒,被晒成干的脑子一下清醒了。

记起昨晚说的,要扭转登徒浪子的形象。

三人顺着人流往求知楼的方向走。

林月音一直在找机会。

只是孟维是个自来熟,话又多又密。

快到她们班在的二楼时,林月音扯了下陈星逸的衣服。

少年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眼里的陌生不加掩饰,无声询问她还有什么问题。

林月音触电般松开手,过滤掉她不想看到的情绪。

可陈星逸淡漠的眼神看过来的那一刻,她怎么也没法忽视,周围的一切顿时失了声,她只能听到自己心砰砰跳的声音。

难得的词穷不知道说什么。

“衣服我洗干净了,但还没干,明天才能给你,”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飞快脱下自己的校服塞到他手里,“我校服是170的。”

她估了下少年的身高,至少有185。

“可能是有点小,但学长你先将就将就,把公开课糊弄过去再说。”

怕他不接受,林月音加快语速秃噜了一串。

话音没落就跑了。

留给陈星逸她的背影。

女孩的胳膊白的晃眼。

高马尾随着她跑起来得样子,在圆润的脑后左右摇摆。

“这小学妹有点意思。”孟维砸了下嘴,“我只见过男生借女生衣服穿,还是头回见女生把自己的衣服借男生穿的。”

陈星逸感觉他拿的不是衣服。

是烫手山芋。

衣服上女孩残留下来的清甜的气息,萦绕在他周围。

见好友发呆,孟维很刻意地咳了声,问:“我是不是不用去借校服了?”

陈星逸翻了下胸牌。

林月音。

高一八班。

陈星逸拐了个弯,顺着班级号,找高一八:“今天物理竞赛校内初赛。”

孟维不明所以,跟了上去:“所以呢?”

陈星逸:“所以,我穿不穿校服无所谓。”

潜台词就是,那节公开课,跟他没关系,他要去参加选拔。

老冯也不会因为这个念他一个周。

“靠。”

“浪费感情,亏我还担心了你一晚上。”

陈星逸挑眉,对这个回答表示存疑。

两人很快找到高一八。

只是……

教室没人。

陈星逸点了下墙上的触屏,调出课表。

上面显示高一八这节是体育课。

“……”

眼下扑了个空。

孟维问:“衣服我帮你拿回去?”

陈星逸垂眸看着手里的校服。

想了想,他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