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紫舒没出手。
见状,刀一反手又朝她的胸口刺去。
紫舒真的不会武功似的,瞪大了眼,惊恐地看着咫尺的长剑。
见状,萧慎敬的双眸乌云涌动,眼睫下尽是阴霾。
而此时,徐元思也反应了过来。
他虽然不会武,却镇定地拉着云禧朝后退,为了阻挡随手抄起板凳朝他砸去。趁着刀一躲避时,不顾一切地拉着紫舒朝后院跑。
可还没跑出几步,刀一的长剑已朝他的后背直直刺去。
千钧一发至极,紫舒不顾一切扑到了徐元思的身上。
锐利的剑尖距离她的脸只有咫尺。
只要一再近一寸,便能轻易割破她的脸。
刀一握着剑。
不敢再进。
“紫舒……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徐元思吓得立刻折身去检查她的伤势。
紫舒双目惊惧地望着刀一身后的萧慎敬,分明害怕得双肩簌簌,却依然鼓足勇气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伤害徐哥哥……”
萧慎敬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说不出的讽刺。
相比刀一的怀疑犹豫,他却愈加肯定面前的人就是云禧。
她分明看透了刀一只是在试探,甚至十分笃定自己不会真的被杀。
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她凭什么敢?
下一瞬,萧慎敬极其不耐地盯了一眼刀一。
刀一说了句“得罪了。”
说完,他运气,直接一掌拍向紫舒。
云禧会武也有内力。
遇袭,内里自然会调动抵挡。
然而,刀一只是轻飘飘的一掌,却直接将紫舒给击退了好几步。
“紫舒……”若不是徐元思接住她,定会撞到墙上。
她明显毫无内力。
见刀一摇头,萧慎敬的表情瞬间狠狠一沉。
徐元思根本顾不得去质问出手的刀一,紧张地去观察她的伤势为她把脉“紫舒,紫舒,你怎么样,你哪里疼?”
紫舒皱着眉,气血翻涌明显让她极为难受,却还是反手握住徐元思的手,安慰道:“我……我没事的……徐哥哥。”
萧慎敬看着她抬起手,轻轻地在徐元思眉头落下“别担心我……徐哥哥……”
徐元思握住她的手,怜惜地拿到脸边蹭了蹭。
随后,脸色一变,瞪着萧慎敬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他的话音一落。
门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砸门声“衙门拿人……还不速速开门。”
身后,顾文谦问道“少爷?”
“开。”萧慎敬盯着被徐元思抱起来的紫舒,头也不回地说道。
“……”顾文谦揉了揉眉心。
一对衙役冲进来时,带头的小厮立刻指着萧慎敬几人说道“官爷……就是他们入室劫人。”
当朝律法对拐卖人口是重罪。
衙役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罪犯,见官竟然还不抱头鼠窜。
带头的衙役指着萧慎敬一行人说道“又是你们,没完没了是吧,把他们都带到衙门去。”
萧慎敬生人勿近的模样看得人骨子里发虚,更别说身后还带着两个带刀仆从。
几个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在头儿的一声催促里硬着头皮动手去抓人。
很显然,刀一刀二怎么可能让这些人碰到萧慎敬分毫。
明明已经剑拔弩张,萧慎敬却毫不在意,徐徐抬眸,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这满目的红色,最后视线缓缓落在礼堂上大大的囍字上面。
像是这颜色太过庸俗刺眼,他眯了眯眼。
“说我入室劫人?”他抬手,指向徐元思“那你们也应当将他一并带走,我要举报他是略人。”
“……”一众衙役。
顾文谦也斯文点头,说道:“按律,略人主犯处绞刑,从犯流放三千里。”
分明是颠倒黑白栽桩陷害。
“你在胡说什么?”徐元思目瞪口呆。
徐元思医术高超。
为人又和善,这扬州城多少人在他这里抓过药。
衙役们随时有个头疼脑热也来这里。
自然对徐元思很是了解。
一时间,顾文谦的话把衙役们都惹笑了“我认识徐大夫多少年了,怎么可能!”
“所以……”萧慎敬淡淡地盯了说话的衙役一眼,不疾不徐地问道“扬州知府便是凭借你一言就能断案的?”
站在堂中的萧慎敬身穿一袭玉色暗云纹杭绸直裰,初看与寻常富家公子无异,细观方见襟口五枚盘扣皆錾金丝螭龙。
贵气天成,气质逼人,衙役们骨子里不想招惹这样的人,干脆把徐元思也一并带走。
临别时,紫舒红着眼,一脸担忧地握着徐元思的手“徐哥哥……你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徐元思反手握住,摇了摇头“不知道还要耽搁到何事,你莫要等我,早些歇息……”
两人郎情妾意,依依惜别。
如那藤蔓和树不舍分开。
“你们扬州府衙办事一直都是如此懒散,拖拖拉拉?”萧慎敬突然出声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神态冷淡语气并不重,可却让衙役们觉得头皮一紧。
就像那紧箍咒一般,带着天然的威压。
衙役只能板着脸催促。
将一行人押送到衙门。
虽是押送,实则谁也没敢去碰萧慎敬,只是将他围在中间。
而一送入府衙,知府高堂一坐,惊堂木一拍。
“将嫌犯带上堂来……”
萧慎敬一行人带上来时,都无人下跪行礼。
知府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见本官为何不跪?”
刀一刀二岿然不动地站在萧慎敬身后。
顾文谦叹了口气,朝知府走去
见他摸向胸口,以为是要行贿受贿。
知府眉头一皱,“大胆刁民,你当本官是那贪赃枉法之流?速速给我退下。”
这话倒是挺刚正不阿。
萧慎敬终于正儿八经地看了一眼知府。
顾文谦径直掏出了一枚紫色的龙纹令。
龙纹令代表监察司。
奉天子令监百官职。
可以说但凡是朝廷命官无人不谈之色变。
知府顿时吓得浑身发软,麻溜地就要下跪。
顾文谦却一手扶起了他。
宽大的袖袍遮挡,其它人自然是没有看清两人的动作。
只是几个被告嫌犯竟然敢见官不拜,倒是让徐元思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心狠狠沉入了谷底。
果然,知府走了一遍流程,在徐元思一五一十地简述了前因后果之后,知府就以他诱拐罪为由头,直接将他打入大牢。
颠倒黑白,曲直不分。
不是因财就是因为对方的背景大有来头。
即便徐元思内心如明镜似的,但还是难忍争辩,可于事无补。
被衙役们押下去时,他盯着萧慎敬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萧慎敬神情疏淡,只是寥寥看了他一眼。
清高和寡的模样,连一个字都懒得与他说。
直到徐元思被押送至门口,他突然回眸,看着萧慎敬语气凿凿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紫舒已经嫁给我了……”
萧慎敬倏地偏头,冷冷地盯向徐元思。
“她是我三媒六聘娶过门的妻子”一向儒雅敦厚的男人此时已然怒发冲冠“不是你的什么云禧……你休想要抢走她……你休想……”
知府吓了一跳,赶紧挥手叫衙役把徐元思拖了下去。
坐立难安看着堂下的几人,最终知府的视线定在萧慎敬身上。
他想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一想到对方是监察司的人,立刻又闭上嘴。
怕多说多错,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那犯人所做之事,得一一仔细明察。”萧慎敬看了一眼知府。
他分明站在台下,一身不怒自威的威压却像是高坐那九天宝座。
让人骨子里畏惧。
知府连忙点头“您放心您放心,卑职一定照办。”
一句废话都不敢多问。
“此次之事,若是走漏了一丝风声……”顾文谦临走前看了一眼知府,话未说完温和儒雅地一笑。
知府只觉脖子一凉。
出了府衙,萧慎敬看了一眼刀二“你去县衙守着。”
刀二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领命就走。
见他模样,萧慎敬唇瓣微动。
似是想把人叫回来。
最后是刀一看不下去了,唤住刀二“记住要是有人找少爷,就立刻把人带到福来客栈。”
“怎么可能,这地方又没有人认识少爷。”刀二还白了他一眼。
这个愣头青,刀一都懒得骂他。
“少爷,此次扬州一行,最多只能耽搁两日。”顾文谦在一旁提醒道。
萧慎敬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以为他听进去的顾文谦放下心来,下一息却听萧慎敬说道:“你立刻派监察寮的人去给我查那个叫紫舒的来历,我要知道她生平的一切。”
“那……后日我们不走了?”顾文谦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立刻问道。
萧慎敬只是睨了他一眼,便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顾文谦叹了口气,垂下头去。
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是监察寮查不到的,即便只有蛛丝马迹定然也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希望那个叫紫舒的女子识时务点,早些自投罗网跪下认错。
否则,再继续撒谎下去只会让圣心更怒。
毕竟这天底下,谁也不想惹帝王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