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年以为游北是叫人来吓他的。
虽然他知道游北不会真让人动自己,但游北的这个态度也太夸张了吧?写个作业而已啊。
游北更加绝望了,但脸上仍然保持冷漠冷峻冷酷,扭头看了眼江一六:“信了?”
江一六的下巴都要掉了:“你——你真写作业啊?和陈其年?!”
说了我他妈是要写作业啊!
江一六用充满阴谋论的怀疑态度面对陈其年:“你找北哥到底干什么?”
陈其年淡定地说:“写作业。”
“你有病啊?!”江一六问。
陈其年说:“快要高三的学生放学不写作业干什么?”
江一六:“你自己去写啊!”
陈其年:“那你自己去玩啊。”
江一六:“你他妈——”
“闭嘴。”游北说,“他爷爷,让他,这么干。”
不,我爷爷没让我这么干。但陈其年当然不会说出来。
江一六顿时想起了被陈其年的爷爷谈人生的恐惧,犹豫许久,说:“如果真是写作业,就写吧——不是,北哥,你真写啊?”
北哥给他一个“我别无选择,否则要被谈人生”的眼神,
江一六和身后的兄弟们交换眼神。
既然北哥确实是去写作业而不是被人寻仇,那,那就让他去吧。
“那,我们走了?”江一六问。
游北点头。
“你真写作业?”江一六问。
游北点头。
江一六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看了眼陈其年,眼神非常复杂,包括但不限于警告、警告、警告。
陈其年问:“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游北皱眉看了眼江一六。
江一六憋着气说:“没有啊,嫂子找北哥约会啊,我能有什么眼神,你们恩爱啊。”
他故意说得阴阳怪气,身后的兄弟们立刻给面子地哄笑起来,试图气死陈其年。气不死陈其年也要恶心死他。
陈其年的脸果然又红了起来。
游北冷淡地说:“你们,走吧。”
江一六又对陈其年扮了个鬼脸,然后领着兄弟们走了。
游北没敢去看陈其年,径直朝前走。
陈其年跟上去,边走边问:“我找你写作业,你生气了?”
游北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写作业。”
“从今天开始写。”陈其年说,“至少考个民办大学也好啊。”
游北不说话了。
陈其年边走边看着他:“我接下来会天天约你写作业的。”
“约”这个字令游北的内心一颤,脸色更加冷峻。
“你不要再去做危险的事情了好吗?”陈其年问。
游北不说话。
“我很担心你。”
“你爷爷——”
“和爷爷没有关系,这次是我本人关心你。”
游北的脚步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其年深呼吸:“我计划好了,你考个民办大学,大学的时候有很多时间,我给你再慢慢补习,然后你专升本,出来好找工作。”
游北:“……”
陈其年继续说:“游北,我不能看着你过上不好的生活。”
游北:“我没,觉得,不好。我,不是,学习的,料子。也不,想学习。不想找,你觉得,好的工作。你别再——”
“然后我们一起供楼。”陈其年见他排斥,就拿出了杀手锏。
游北:“……”
游北:?????????
游北: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突然就要专升本了不说,为什么我突然还要和你一起供楼了?
游北艰难地问:“你,吃错,药了吧?”
陈其年认真地说:“我觉得我喜欢你,游北。”
游北:“……”
游北默默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再退一步。
再退一步。
陈其年回头看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游北艰难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也玩,这种,无聊的,大冒险?”
“我说真的啊,我和谁玩这种大冒险?”陈其年的表情非常认真,还推了推眼镜。
虽然他对自己的感情还有些迟疑,但比起那个,他更迫切希望能够改变游北的命运。但他知道对游北说别的根本没有用,否则他爷爷当年对游北说了那么多,游北怎么还是那样子?
所以他只能拿这件事来赌。
无论如何,他赌什么都要把游北拉回来。
游北非常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惊恐,盯着陈其年看了半天,说:“你,有病,吃药。”
陈其年微微地皱眉:“你不喜欢我?”
游北:“……”
游北:“谁、谁喜——”他警惕地左右前后看了看,看到没人,仍然压低声音,“你别,乱说话。”
陈其年就明白了他的顾虑:“你害怕我被说闲话?没事啊,我们偷偷地交往,别人也不会怀疑的。”
游北:“……”
比起这些,他此时此刻更想把陈其年拉到医院里面检查一下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陈其年见他不说话,朝他走了一步,多少有些害羞地说:“其实——”
“别过来!”游北猛地说。
陈其年顿住脚步。
游北欲言又止,想了想,转过身去拔腿就跑。
陈其年:“……”
江一六和兄弟在校门外买了几串炸串,边走边吃边聊。
“你们说北哥怎么办啊?还真他妈写作业啊?”
“也没有办法啊,那老爷子忒会念叨了。”
“以前也没这样。”
“快高三了吧。”
“但是也来不及了吧?写作业有屁用。”
“北哥——北哥——”
“北哥怎么了?”江一六问。
兄弟目瞪口呆道:“看,北哥。”
江一六和其他人看过去,集体目瞪口呆。
他们的北哥一路狂奔而来,仿佛没有看到他们,径直跑了过去,其慌张程度见所未见,仿佛身后追着一个导弹。
北哥的身后追着的导弹——
“游北你等一下!”
陈其年体育成绩本来就很一般,和游北的距离越来越远,一边跑一边喊,终于跑不动了,站在原地杵着膝盖喘两口气,扭头看向江一六。
江一六:“……”
陈其年深呼吸:“元、江一六,你知道游北会往哪里跑吗?”
江一六虽然还在懵,但下意识傲娇:“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陈其年也不再问,拿出手机开始打游北的手机,被挂断,再打再被关断,再打就关机了。
他再次深呼吸。
就不信了,他一定要把游北拉回去写作业!
“游北怎么了?”
“不知道,今天一来就这样。”
“在说什么?”
“江一六你来了就好,你北哥怎么了?”
桌球厅里烟雾缭绕,灯光昏暗,江一六顺着人指着看过去,见到他北哥坐在墙角抱着曲起的膝盖,把头埋着,像一只无助又自闭的鹌鹑。
这一定是错觉!
江一六纠结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今天不太正常。”
他走过去,“北哥,陈其年——”
“他找到,这儿了?!”游北惊恐地看他的身后,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台球桌脚,仿佛下一秒就要躲进去似的。
江一六:“……”
是我的错觉?!这是我那刀子砍到眼前都不多眨一下眼皮的北哥?!
“陈其年对你做了什么啊?!”江一六痛心疾首,“你别怕,他没来!”
游北放下心来。
江一六痛彻心扉:“北哥,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说啊!我们搞不死他——”
“你敢,动他,我,弄死你。”游北沉声说。
江一六倒是不惊奇他会这么说,毕竟陈其年是老爷子的孙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会真动他,但你这是怎么了?”江一六说,“我们都很担心你啊,你今天不正常。”
“没什么。”游北站起来,说,“走,去玩车。”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初是想写北哥炫酷追陈其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