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笨?
一箱书抗在肩膀上像抬个空箱子一样。
一切都是认真的吗?
慕宸风长腿抬起,二话没说把那一箱书又扛回屋。
叶紫晓和王明望着那双大长腿,更酸了。哥哥的腿真不是腿,是塞纳尔河的春水啊。
偏偏有人看不见这一河春水,满眼盯着的都是她那堆零碎杂物。
半个小时之后,慕宸风妥善完成任务,活干得干脆利落。原本满屋子的狼藉,现在已经整齐有序地打理成包。
慕宸风长腿落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抹了把细汗完美交差:“搞定了。”
祁珍平淡地点点头,并没有给出什么夸奖。慕宸风却已经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不过祁珍又皱起眉,这么多东西,得叫车来运啊。而且,这一时半会儿都运到哪去?肯定不能真住慕宸风那,住小枚公寓,她的小房间显然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慕宸风额前的发全被打湿了,有汗珠顺着头发向下流,说不出的性感迷人。他去屋里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水杯,径直走到祁珍面前。
“珍珍,站累了吧,来喝点水。”
王明想尖叫,叶紫晓心脏病犯了。
祁珍的樱桃小嘴即使咕咚咕咚地喝,也就下降一点点水量。慕宸风接回杯子一口气干完了剩下的那些水。
祁珍这才注意到慕宸风胸口和肩膀上一大块污渍:“你衬衫脏了。”
慕宸风低头拍了拍,跟着目光又移回祁珍身上,笑容春光和煦:“老婆不嫌弃就好。”
祁珍不想再说话了。
慕宸风忽然又道:“他们就快来了。”
“谁?”
“搬家公司啊,”慕宸风扬了扬眉头,“我叫了辆大车。”
话音刚落,12楼电梯载了五六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壮汉,全部黑色的武装,看起来像保镖。
几个生猛魁梧的汉子,看见慕宸风却恭敬地鞠躬:“慕总好。”
这气势吓得连祁珍心脏都扑通跳,刚才她使唤他们的慕总充当搬运工,现在不会被绑架吧。
慕宸风面色寒俊地下命令:“这些东西,全部搬上车,都是贵重物品,小心点。”
几个魁梧大汉又鞠了一躬,马不停蹄开始有序地干活,刷刷两下就把东西运下去了。
排面真给力。
慕宸风自然地拉起祁珍:“我们也走吧,老婆。”
*
祁珍跟着慕宸风踏进电梯,快到关门的时候,王明忽然挤了进来。
“珍珍,我、我,我我我送送你。”
送她?那为什么要看着慕宸风说话。
慕宸风很有觉悟地把王明挡着,祁珍点了下头,他才松手。
王明脸蛋红扑扑的,乍一看还以为她中暑了。
慕宸风再次按下电梯……
“等一下!”
又挤进来一个化过妆的。
祁珍平静地望着叶紫晓:“你也送我?”
叶紫晓扑通扑通地点头。
祁珍刚想说那也进来吧,慕宸风忽然上前一步把叶紫晓弄了出去,毫不留情地按下关门键。
手法干脆毫不绅士,简直惊呆了。
“慕宸风?”
“嗯?”
慕宸风拍拍手,丝毫不觉得刚才的事情有损他的形象。
“刚才被你丢出去的,是个女人。”
“是吗?”慕宸风漫不经心地眯了下眼,“我以为是只欺负珍珍的垃圾。”
*
祁珍他们出来的时候,那几个彪形大汉还有她的那么多家当全都消失了。
祁珍看着空荡荡的空地呆住了:“我的东西呢?”
“都运走了呀。”
“运到哪里去了?”
慕宸风按着祁珍的头顶揉了揉:“还能去那,我家呀,傻不傻。”
傻……祁珍懵了。
“跟你的小伙伴说再见吧,珍珍。”
慕宸风边说边开锁,路边的玛莎拉蒂发出傲人的鸣声。
“我去取车。”
慕宸风抬脚离开,余晖下映出颀长的身影,引得路人阵阵回头。
“珍珍,你男朋友什么来头啊。”
“他……”
祁珍忽然发现,五年之后她对于慕宸风的了解仅限于陈涵给她翻出来的那段百度百科。
“公司打工的。”
“怎么可能,珍珍你低调了吧。”
王明不信,祁珍只能笑笑。
“你男朋友那种气质一看就是大boss,霸道总裁。”
“真的是打工的,不信一回儿你自己问他。”
王明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不敢,他那气场除了你谁能扛得住?”
慕宸风已经开着车向她们这边靠过来,他单手控制着方向,摇下车窗冲祁珍摇手:“Hi,老婆。”
气场?祁珍怔了怔。
慕宸风停车,长腿一迈下了车,冲着祁珍小碎步跑了过来,一脸笑容地抓过祁珍的小挎包背在肩上。
有气场?
霸道总裁这样的?
慕宸风眯着笑喊得越来越顺口:“走吧,老婆。”
祁珍无奈地道:“我朋友想知道你是什么来头,她被你的搬家保镖队吓坏了。”
王明惊得直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宸风替祁珍打开车门,呵呵笑道:“我?公司打工的。”
祁珍生怕他再来一句老婆什么的,抓紧时间走人,坐上车朝王明摇了摇手。
车身缓缓启动……
王明突然追了上来,含着眼泪:“珍珍,对不起。”
祁珍怔了怔,随即笑笑:“再见。”
马萨拉蒂越来越远,祁珍忽然想起一句话。
一辈子有很多人,再见之后便再也不见。
然后还有人,即便不说再见,他们也终将重逢,因为彼此的命运之轨注定交叉。
*
祁珍就是再没有方向感也知道慕宸风现在带她去的‘家’不是之前的西郊酒店。西郊那么偏僻,可现在车行的路线却是都市商业街。
“你家在哪?”
“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你说啊。”
“嘉行路?你知道?”
……
可是路痴也有常识:“没有任何住宅会建在商业街。”
“还算有救。”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慕宸风刚好找到了一个露天车位停车,侧身给祁珍解安全带的时候,看见她亮着的手机屏。
祁珍把手机向后藏。
“我看见了。”
祁珍捂得更严实了。
慕宸风唇角带笑:“手机里面的照片,比你的110对我有用。”
想起手机里的艳.照,祁珍脸色一红,但是警戒还得时刻保持。
咕嘟一声,警戒没响,祁珍的肚皮倒响了。
慕宸风帮祁珍打开车门:“下车吧,美味大餐等着你。”
慕宸风直接给她看了美食图,有玛萨咔咔泰国饭,菠萝咕噜日本豆腐,意大利料理还有澳门大炸虾。
比上次的炸鸡店提升了一亿倍档次。
一开始祁珍是拒绝的,可是现在……没有人能拒绝。
祁珍埋头在美食图片里面认真对比,慕宸风的视线刚好落在她的后颈,顺手替她撩开了长发,露出雪白的颈窝。
“不用太纠结,以后每家都带你来吃。”
以后?呵呵。
祁珍选了澳门大炸虾:“就这个。”
慕宸风看了下店名开始带路:“往这边走。”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选这个?”
慕宸风微笑:“珍珍喜欢吃,选什么都行。”
他真的很投入男朋友的角色。
为什么选这个?因为这个最贵。
回想这糟糕的一天都发生了什么,心血的作品被人抄袭还反将一军,网恋失败,跟前男友被复合,室友倒插一趴,几个小时里面祁珍差点被炼成了女金刚superwomen.
这所有事件的共同点都是——慕宸风出现了。
他得补偿,付出一只澳洲龙虾的代价。
*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女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看了慕宸风一眼,不出祁珍所料服务员的脸开始红了,舌头也开始捋不直了。
“两位,要情侣卡座,西南角那边的。”
听口气不会是第一次来,连西南角有情侣卡座都知道。
祁珍望了慕宸风一眼,没想到被他环腰搂在怀里,女服务员的笑容瞬间酸涩了。
“先生不需要包厢吗?我们二楼的包厢环境都很好。”
“不要,就西南角的,52号桌。”
女服务员只好道:“好的,不过今天周末客人较多,我先帮先生查一下。”
祁珍仰头问:“为什么不去包厢?”
慕宸风低头坏笑:“两个人,门一关?”
祁珍迅速打断:“行了你别说了。”
女服务员面色为难地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今天的客人真的太多了。西南角的卡位只剩下48和38两桌,您看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当然可以。”
异口同声,其中祁珍的声音是她的肚子帮她说的。
现在正值饭点,即便站在服务台这里堂食里面的饭香仍然是扑鼻而来,祁珍还能站在这靠的是毅力。
慕宸风不同意,女服务员有点为难。
祁珍压着嗓音问:“为什么不同意?”
“一个死吧,一个散吧,我怎么同意?”
“……”
祁珍居然词穷。
女服务员忽然兴奋地道:“哦先生现在刚好66桌空出来了,这个谐音很吉利。”
终于可以吃了吧,恩怨是非稍后再说,祁珍决定暂且放下。
“不行,我就要52。”
“可是先生52桌可能需要等好久。”
“等多久都可以,就要52桌。”
这是跟谁较的劲呀。
女服务员没办法:“好的,先生,那等52桌好了我叫您。二位请这边等。”
祁珍禁不住插了句嘴:“请问需要等好久,是多久?”
女服务员僵硬地笑笑:“这桌客人还没点菜……”
梁子结了。
*
半个小时之后,祁珍体力不支。
后面陆续进来的顾客都有吃完走掉的,来来往往渐渐有人注意到伫立在等待区的这两个人。
从这些人的眼神来看,祁珍觉得群众们认为傲娇的那个人是她。
祁珍拎起包站了起来,没想到包带子却被扯住。
慕宸风抓着带子摇:“珍珍去哪啊。”
“去找个正常的饭店维持生命。”
“这里不是你选的?”
祁珍扯着包袋子使劲拉扯:“这里没有慕老板执着的52桌。”
包袋纹丝不动,祁珍无奈极了:“不要52桌不行吗?”
“不行。”
“那为什么要52桌?”
“吉利,我爱你的意思。”
“我爱你是521。”
“这里没有521这么多卡座。”
“那怎么办?”
“等呗,可以跟我独处,又有那么多人监督,我不会对你有威胁感,不好吗?”
有人病入膏肓,祁珍在考虑是否要弃包而逃。
“真的饿了吗?”
“一个已经快盖上白布的人,你问她真的要死了吗?”
慕宸风立刻捂住祁珍的嘴巴,转头呸呸两声,还跺了跺脚敢晦气。
“别这么珍珍说自己珍珍,不吉利。”
祁珍看着这个骨灰级迷信人物哭笑不得。
“走。”慕宸风牵着祁珍的手。
祁珍以为他们要换一家饭店了,没想到慕宸风拉着她往西南角卡座走。
祁珍顿住脚步,扯着慕宸风向后拉:“带我去干吗?”
慕宸风回头淡淡一笑:“去吃饭,你不是饿了吗?”
“没座位啊。”
慕宸风又拽着祁珍走了几步:“我们过去就有了。”
“不行不行。”祁珍连连后退,直觉不妙。
“走吧。”
慕宸风稍微使劲,祁珍只能跟在后面像滑雪橇。
“你到底要干嘛。”
慕宸风举了举胳膊:“去掀52号的桌子,叫他们吃这么久。”
*
为了一顿饭闹大了真的好吗?
慕宸风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学生时代不是很低调的吗?
男人长时间生理饥渴真的会引起心理变态吗?
来自内心的三连问煎熬着祁珍的内心,她只是想来讹诈一只澳洲龙虾,这样复杂吗?
正当祁珍绝望的时候,还是刚才那个女服务员追了过来。
“先生不好意思,52桌的客人仍在用餐。”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帮助。”
祁珍再次艰难地拉住慕宸风:“人家需要提供帮助。”
慕宸风举胳膊:“你男人可以自食其力。”
祁珍默念阿弥陀佛,替52桌的客人祈祷。
*
餐厅卡座设计得曲径通幽,拐了几个弯还没到52桌。不过祁珍留心路过的餐位牌,他们很快就要跟52开战了。
掀桌子闹事会不会去拘留?
慕宸风忽然回头递给一直跟着的女服务员一张卡,祁珍发现她接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呆住了。
“帮忙去把黑卡送给他们,只要让一个位置,免费来店里吃一年。”
女服务员点了下头,恭敬地绕过慕宸风小跑带路。
她虽然态度一直很客气热情,可是祁珍总觉得慕宸风给过她那张卡之后,这个女服务员有一种被吓得毛骨悚然的感觉。
有点奇怪。
“就为了一个桌子?免费请别人吃一年?”
慕宸风优雅地微笑:“区区请吃一年,用不到你男人亿万分之一的财力。”
“幼稚。”
慕宸风脸色微变。
前面突然传来争执声,祁珍认得出其中一个就是女服务员,她在跟一个男人辩解,应该就是52桌的客人。
听那个男人的声音,祁珍也有一点熟悉,可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不过,听口气,显然他们遇到的并不是好说话的52桌。
理亏的是他们这边,祁珍迈步子的频率更慢了。
祁珍抬头再一看慕宸风居然也变了脸色?
牛吹大了收不回来?
祁珍瞅了瞅慕宸风如今的身段,估量一下万一动起手来,他也不一定会吃亏的。结合西郊酒店看到的真料,祁珍反而觉得现在的慕宸风的确有‘自食其力’掀人家桌子的实力。
“哪个王八蛋想请他爸爸吃一年的龙虾?叫那孙子亲自过来见见他爷爷。”
又是男人的声音,说话真不文明,祁珍微微蹙眉。
慕宸风快步上前一步挑开52桌的卡座帷帘。
祁珍一看里面的人,心脏都不跳了。
“珍珍,怎么是你?”
卡座里面的一男一女,女的可不就是小枚?那男的,一定就是泰康了。
怪不得刚才觉得声音熟悉,上次‘暮之雾撩’的设计展泰康露过脸的。
祁珍忽然想到一件事:泰康认识Lee……
泰康一口红酒呛得直咳嗽,看到慕宸风跟见了鬼一样。
慕宸风收回黑卡,冷漠地看着泰康道:“爷爷请你吃饭你都不要,孙子真不乖。”
都认识的话也就好办点,祁珍看那个女服务员战战兢兢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先让她回去了。
这下真剩下四个‘自己人’。
小枚望着慕宸风双眼发亮,拉着祁珍凑她耳边兴奋地问:“珍珍,这个就是Lee.”
四个人能听见的音量,祁珍的耳膜都还有回音。
泰康神情有点复杂。
祁珍一时失语:“呃……”
自来熟的小枚向来就不需要人介绍,伸出手跟慕宸风打招呼:“Lee先生你好,我是珍珍最好的闺蜜兼同事王小枚。”
祁珍再次心肌梗。
*
慕宸风是个自恋又高傲的人,能点头打个招呼的都算深交,他从来不跟陌生的女孩子握手。
祁珍心疼地望着小枚,泰康也不情愿地看着自家媳妇热脸贴了冷屁股。
没料到慕宸风居然十分礼貌地跟小枚握了手:“您好。”
祁珍松了一口气,慕宸风的神情除了惯有的冷淡也没什么不悦。泰康亲眼看见慕宸风居然肯跟陌生女孩握手了,激动得想举手点赞,完全忘了慕宸风刚刚握的是他自个女人。
小枚收回手后也激动地给祁珍递了眼神:眼光不错。她已经被慕宸风的长相蒙蔽了双眼,自家汉子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祁珍非常理解小枚现在的激动,毕竟当年她也是被慕宸风的侧颜杀蒙蔽,一意孤行守在图书馆门口蹲她的慕学长。
祁珍想着过去的事情,一不留神才发现慕宸风又靠到边上来了。
慕宸风牵起祁珍手,神情终于透出几分不满:“可是王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那个什么Lee.”
小枚:?
尴尬了……
祁珍心跳如鼓,该来的还是来了。
慕宸风淡淡地道:“我是慕宸风。”
他介绍自己的语气很平淡,可是与生俱来的气场却十分有震慑力。祁珍却一直低着头什么都不说,慕宸风看了看她,眼神也渐渐变得有些黯淡。
一句普通的自我介绍像平地一声雷,炸得人心惊肉跳,小枚耳边骤然飘荡起祁珍之前的话。
“我前男友叫慕宸风。”
“他是个教条又刻板的变态。”
“从来舍不得给自己买一百块以上的牛仔裤,大概小时候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对自己极其抠门。”
可是面前的慕宸风英俊笔挺,看起来也很有亲和力,彬彬有礼的样子啊。
小枚暗暗瞅了一眼慕宸风的裤子……
祁珍以前会不是数学不好,数不清一百块跟一万块后面的零?
小枚凑着祁珍耳朵道:“你对男人的审美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祁珍:“……”
小枚有点愤慨:“放这么好的男人,你把他踢成前男友,要去跟什么狗屁Lee网恋?”
愤慨的小枚音量没控制好,所有人都听到了。
慕宸风唇角微扬,看起来很满意小枚的观点。秦康在听到那句狗屁Lee之后,再一次呛得死去活来。
慕宸风淡定地递给他一张纸巾,顺手给小枚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枚受宠若惊。
慕宸风满意地看着祁珍,眼角笑意明显:“珍珍,你朋友说得很有道理。”
祁珍觉得她头皮发麻,呼吸困难,澳洲龙虾都救不了的程度。
慕宸风荡着步子走到祁珍身边,轻轻一抬手就把她勾在怀里靠着。祁珍的身高不偏不倚正好枕在慕宸风胸口。
慕宸风颇为自信地介绍道:“我已经再次成为珍珍的男朋友。”
祁珍:“……”(给你上户口了还是?)
慕宸风继续宣誓主权:“从今天开始,不管是Leepearl还是Leepeach都跟我们家珍珍无关。”
泰康领头鼓掌,手拍得霹雳吧啦的。这个生下来就是家族小王子的二世祖,二十多年没服过谁,现在就服慕宸风这个狠劲。
泰康冲着慕宸风抱了抱拳:“恭喜今天慕总复位,52桌给你们坐。我跟小枚换地方。”
祁珍连忙道:“既然都认识,不然一起吃?”
泰康一想也行啊,张口刚想说话,忽然听到慕宸风一声咳嗽。
一道寒光射来,泰康咽了下口水。
“不用了,不用了,”泰康拉着小枚迅速摆手撤退,“慕总的复位宴,咱俩不敢吃。”
祁珍还是很不好意思,回头一看桌子上好多菜他们两个都还没动,心里更愧疚了,戳了慕宸风一下。
慕宸风耸耸肩,只好冲着泰康背影追了一句:“你们刚才那桌,我请。”
泰康的声音悠悠飘落:“放心,一进门就挂在你账上的。”
慕宸风又冲祁珍耸耸肩。
祁珍也懵了,到底无辜的人是哪个?
不管怎么样,现在52桌有了,澳洲龙虾可以游过来了吧。
*
“四味海蒸。”
“澳洲龙虾。”
“你们的餐齐了。”
祁珍礼貌地接过餐具:“谢谢。”
“两位慢用。”
这次换了一个男服务生,对慕宸风的抵抗力稍微高一点。祁珍却有点疑惑,刚才那个女服务生哪里去了?不会是因为他们赶52桌的事情受什么训斥了吧。
祁珍再一低头,澳洲龙虾游走了?
龙虾盘子在慕宸风那边,他熟练地挖出鲜嫩的虾肉,沾了几味调料最后配成了一个小盘放到祁珍面前。
小盘被他搭配得很精致。
“尝尝,吃龙虾要配一点蒜蓉会对你的肠胃好。”
祁珍现在不用带手套剥虾了,只需要用小勺子舀一口,入味鲜美带着淡淡的酸。他放了醋,分量刚刚好。
快吃完的时候,慕宸风就会再递上一小盘。
五六小份之后,虾肉换成一个小沙拉。
“嗯?没有龙虾了吗?”祁珍这才抬起头,一看大盘里面还有半只。
“我要这个。”
她抬着两个胳膊,脑袋一晃一晃地,眼神直直地望着大盘里面的鲜味,也像个小龙虾。
慕宸风挑了挑眉,又制作了一份:“最后一份。”
“为什么?不是还剩很多吗?”
“再吃你就变成龙虾了。”
祁珍掀眼看了慕宸风一眼,继续沉浸在鲜汁嫩肉当中。
“不加点贵的菜吗?”
慕宸风望了一眼桌子上惨淡的两菜一汤,唇角微抿抚着额角。
祁珍手上微顿,看了一眼餐桌:“澳洲龙虾不贵?”
慕宸风无奈地耸肩:“这里龙虾是最便宜。”
祁珍:?
慕宸风在电子菜单上加菜了。
“你点了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会儿之后,祁珍大跌眼镜。
“台塑牛排,盐烤青花鱼,大虾土豆沙拉,两位慢用。”
慕宸风这才拿起自己的餐具优雅地享用起来。
祁珍指了指最中间的那个大盘子:“这个是?”
“土豆沙拉,”慕宸风用餐刀挑了一些土豆泥,“你只能吃点泥,那个虾不能再要了,一次性吃太多虾,肠胃不好。”
吃虾不能多,所以要吃点“泥”?
祁珍终于找回点熟悉感,慕宸风的熟悉感。
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尽管举手抬足之间还是那么矜贵雅致,可是行为上与当年的乖戾设计天才仍然大相径庭。
平心而论某种程度上,祁珍觉得可以夸夸他,尽管他还会说些类似‘吃点泥’这样的惊人之语,可现在的慕宸风着实好相处一点。
大虾土豆沙拉,其实就是一个大盘子中间摆了两片黄瓜,半个圣女果,一大块泥还有一个小得跟澳洲龙虾重孙子一样的虾。
“这盘很贵吗?”
“不贵,但是可以买两份你的澳洲美虾。”
祁珍不打算继续问旁边小得跟肉丁一样的某某牛排够点几份她的大虾。
慕宸风自己吃饭,没时间管她了吧。
祁珍带上了透明手套,伸向大盘里面剩下的半只虾爷爷,手背冷不丁被敲了一下。
“这种东西不能吃太多。”
祁珍怏怏地缩回手:“你不是低着头呢吗?”
祁珍把那盘泥退了回去,转战到她自己点的那份猪脚。
慕宸风眉头微蹙:“你一个女孩子不能吃得清淡一些吗,服装设计师也需要管理身材。”
祁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胸口有什么火在上涨。
慕宸风把猪脚端了过来:“给你,随意。”
小火苗稍微灭了一些,尤其在猪脚的香味扑鼻而来,半点火苗都没有了。
祁珍细嚼慢咽,又配了一口猪脚汤,心情甚好。
“几千焦耳的卡路里就在你嘴里,咽下去之后会变成脂肪。这些脂肪通常情况不会按照你的意愿向脖子以下的部位游走,大部分会囤积在你的腰围或者腰部以下那块。”
祁珍:“……”
一顿饭的功夫,贱兮兮的慕宸风感觉,他已经完全找回来了。
*
祁珍望着慕宸风盘子里那两颗可怜的西兰花:“这样就够了吗?”
慕宸风放下叉子,雪白的餐巾被他一点点地铺开又重新叠成另外一种正方形,然后才拿起来小心地擦。
祁珍望着桌子上她自己的那一团纸,反省了一下。
“当然,这叫健身餐。”
“就那两块西兰花?”
“还有牛排。”
祁珍撇撇嘴,对于黄瓜丝旁的那个掌心大的小肉丁,她拒绝给它冒充牛排的机会。
慕宸风递了一块湿巾过来,祁珍摇手:“我擦过了。”
“你刚才用的是干纸巾。”
“你是想说我的嘴现在擦得不干净吗?”
“没有,只是湿巾可以让你更干净。”
老毛病犯了吧。
祁珍坚持不要,决不能重蹈覆辙。她站起来拿自己的便携包,被慕宸风抢先一步。
“不是说帮女人拿包丢面子?”
“是吗?”慕宸风自然地把小包挎在小臂上,“哪个混蛋说的。”
祁珍认真地回他:“是慕宸风这个混蛋说的。”
慕宸风唇角抽了抽:“走吧。”
“龙虾要打包,还剩半只。”
“过夜不能吃。”
三观不正,这么浪费。
长腿高个的人已经走了五六米远,祁珍赶紧跟上去。虽然是闹市区,但是她也照样不认识路,还有那么多行李在上手上压着,今天算她认输。
路过收银前台,祁珍又看见了那个女服务员,她好像更紧张了,看着慕宸风就一直低着头。
祁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发现慕宸风直接错过前台向电梯口走。
祁珍赶紧追上去拦他:“还没买单啊。”
没料到慕宸风理所当然地道:“我不需要买单。”
“所有人都需要买单,”祁珍注意到前台的人好像正在往他们这边看,压着声音下命令,“快去买单。”
“我不去。”
祁珍盯着慕宸风愣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没带够钱。”
慕宸风忽地笑出来。
祁珍懂了,只好咬了咬牙转身向柜台走。
抠门的人永远这么抠门,她早该猜到的。
一个只穿一百以下牛仔裤的臭小子,即使长成臭男人之后,该什么德性还是什么德性。
祁珍扒在柜台前,艰难地挤出一丝笑:“请问刚才52桌吃了多少澳洲大虾。”
“一只,小姐。”
祁珍:“……”
并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刚才慕宸风对所有菜肴的报价都是用龙虾折算的,现在祁珍脑子里面都是龙虾。
祁珍硬着头皮问:“请帮忙查一下多少钱?”
收银很快报出一串四位数,祁珍心跳停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慕宸风挎着祁珍的小包,悠悠地荡着他那两条塞纳尔河春水,带着该死的微笑靠在祁珍旁边,戏谑地望着她。
祁珍看了看慕宸风,他并没有要挽回面子的意思。
祁珍妖精牙关,交出去一张信用卡。
收银前台却愣了一下:“小姐您好,您不需要买单。”
匪夷所思,她脑子坏了吗?
转念一想,祁珍懂了。她换了个姿势扶着柜台站,缓解一下抽筋的后脚跟,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解释。
“就用我的付就可以了,欠他人情,所以是我请客。”
收银笑了笑,还是十分为难:“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真的不用付钱。”
魔幻了吧。
做活动?幸运52?她中了什么奖?
忽然祁珍紧捏着的信用卡被抽走塞进了她的便携小包里面。慕宸风挽着她的胳膊就向电梯口拉。
整个收银柜台没有一个人拦他们。
祁珍有种颠覆三观的震惊感:“霸王餐还是怎么回事?”
慕宸风按开电梯,把祁珍拎了进去,带着浅浅的微笑眯着眼睛道:“我是老板,当然不用买单。”
*
慕宸风是老板。
怪不得接到卡之后,那个女服务员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怪不得泰康说进门就把账记在他头上。怪不得舍得请吃澳洲大龙虾啊啊啊,因为早知道不用买单。
awsl……
“知道我是老板这么不开心?”
慕宸风替祁珍挡着电梯,示意她到了,祁珍才发现又走神了。
不是不开心,是忧伤。
祁珍忍不住问:“你怎么经营餐饮?”
慕宸风低笑:“我怎么不能开几家饭店?”
祁珍一想也是,没人说搞服设行业的大佬就不能干餐饮,人家钱多投资什么不成。
慕宸风忽然凑过来,用两个人的音量道:“珍珍这么爱吃,不开几家饭店怎么行。”
“……”
祁珍抢回自己的小包,蹭蹭蹭地冲到前面走。
慕宸风在后面扯她胳膊:“生气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一个人吃了一盘子猪脚。”
有些人真的连抢救一下的必要都没有了。
*
前后错开地走了一会,祁珍的脚踝都快走断了……
某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走路?退一步说,是对谈恋爱有什么误解吗?
终于等到跟在后面的慕宸风问:“珍珍你累吗?”
祁珍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最后硬是把话吞了回去。
要小心套路。
祁珍没有回答,堤防着慕宸风下一句话,可以他一直没再说什么。祁珍暗自庆幸刚刚没按套路出牌,终于轮到慕宸风词穷一次。
如果她刚才说累,下一步他肯定会趁机说要背她,或者抱她。
这就是套路,祁珍现在已经摸清楚了。
“珍珍,你走得太快了,等我一下。”
太夸张了吧,戏演得真过。
祁珍抬起小腿飞得更快了,常年练习瑜伽关键时刻还是很给力。
祁珍正得意的时候,忽然腰间一紧,被慕宸风死死地抱住,她差一点就尖叫出来。
“珍珍,我累了。”
慕宸风的头蹭在祁珍的肩颈处,时不时地动两下,弄得她有点痒。
他们现在仍然走在商业街主干道上,来往人流不断,大家都以为是小情侣腻歪见怪不怪。
只不过慕宸风的颜值摆在那里,回头率超级高。现在看他冷不丁抱着个女的,周围柠檬精差点把祁珍牙根酸掉。
“放手。”
“太累了,动不了。”
“放开手,走路又不用手。”
“累,不要。”
他一边说累,一边抱得更紧,鼻息间有气流在她耳廓边轻挠。
祁珍没办法,找了一处花坛,背着身后的大个子艰难地挪动过去。
“累就先坐一会儿。”
慕宸风贴着她的颈窝点头,祁珍立刻感觉脖子那像是养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鸟。
万幸慕宸风终于低喃地哼了一句:“好。”
他坐了下来,手臂却并没有松开,祁珍立刻重心不稳向后仰去,正好坐在慕宸风腿上。祁珍想逃,腰间又被他死死地抱住,肩膀上重新抗起一个重重的脑袋。
“下巴太尖,离我肩胛骨远你一定。”
慕宸风唇角微抿,自己带了点力气,不再完全压着她。
“是你太瘦了。”
这话祁珍爱听。
“没有我照顾,你就瘦成这样,真不让人省心。”
“……”
祁珍努力地去掰他的手指头,每当她竭尽全力掰开之后,慕宸风又会若无其事地再抱上去。
逗她呢?
祁珍终于忍不住了,推开慕宸风的脑袋抗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真的会生气。”
祁珍说完就后悔了,因为现在这个动作,他们两个人脑袋挨得太近。
近到呼吸感扑面而来,近到容易犯罪。
祁珍使劲地挣脱:“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
慕宸风没有给她继续说完的机会,他嘬住了那片柔软的唇含在嘴里,香甜蜜软不忍松口。
是他想了五年的味道。
五年前她提着箱子走出那间出租房,他原地等了三天,厚厚的复习笔记写了砖头厚的一个大本子,她都没有回来。
一直一直没有回来。
连他去机场,她都没有去送他。
那时候慕宸风想的是,分手就分手。
五年之后,慕宸风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杀了当年的自己。
樱桃小唇不甜吗?软腰不美吗?为什么要在睡五年冷炕头,一次次深夜醒来却只能拥抱自己取暖?
软唇细腰都美,巴掌也很美。
小辣椒刮了一掌在太阳穴上,慕宸风后耳根有点背,怔怔地松开了唇。
小辣椒捂着自己的嘴,红通通的脸更像个辣椒了。
慕宸风捂着半个耳朵,心里怵怵的。看她直播时候的样子,以为她变了。真tm女人一张脸,全是骗人的鬼。
“你混蛋,”小辣椒动动嘴,又说出一句扎心的话,“你抢了Lee的女朋友,等他回来,会跟你算账的。”
等他回来?
慕宸风现在就想跟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