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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像是心存色胆,迫不及待的要将人灌醉,好行些无耻之事。

他想到此处,连忙高声遮掩起来:“本官的意思是……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今既然是‘他乡遇故知’,自然当浮一大白!”

赵杀这样匆匆补救了两句,还应对的合情合理,过后细想,连自己都为自己的才情急智倾倒。

可不知为何,赵判官辩解过后,越发喉咙干涩,眼皮直跳,心慌气促。

司徒判官侧着头,又低声重复道:“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大喜。”

赵判官听得心中极乱,脸上极烫,浑浑噩噩地把托盘放在床沿,捧着酒坛,将清甜甘醴注满酒杯,自己先牛饮了一杯,壮了壮胆,而后才将另一杯酒亲手递到司徒靖明唇边。

司徒靖明坐在红烛烛光里,眼睛深处映着赵判官头插翎羽,胸戴红花的小小倒影,耳边依稀还响着赵杀含糊颠倒的祝酒的话。

他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心中似有潺潺春水绕城,柔柔柳丝拂面。如若司徒判官此时清醒,自然会知道自己为何会笑——

他孑然一身,辗转数十年,人间喜事不是与他何干,便是如步刀山。

赵杀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喜事,可于他而言,酆都重逢也好,红尘相见也罢,都成了“他乡遇故知,相见不相识”。

我铭肌镂骨,君冥冥无所知……这怎会是喜事呢?

可那人仿佛猜到他会难过,很快便高声提到别的“喜事”,怕他不曾听清,又额外多念了一遍。

那句话当真十分动听……即便司徒靖明还困在蒙昧混沌的梦里,仍不免心弦一颤。

他想了一想,缓缓张了口,咬住杯沿,将那杯酒水饮尽,含糊笑道:“既是大喜……当浮一大白。”

有一刹那,赵判官只以为故人并没有睡着,眼中惊疑不定,替自己再一次斟满了酒,囫囵灌入腹中,勉强定了定神。

他还想继续痛饮,司徒靖明已伸出手来,轻轻一牵,搂着赵杀一同往床褥上倒去。

赵判官在硬木床上摔得隐隐作痛,措不及防之下,脑袋里空白一片,借着三分酒意反手一抱,急急问了句:“怎么这般不小心,摔痛了不曾?”

司徒靖明此时正压在赵杀身上,听见这句话,慢慢轻笑出声。

随着煌煌烛光扑朔跳动,他沉寂眼眸中,也隐隐有光华转过。

赵判官看他一笑,顿时面红耳赤,刚要顾左右而言他,多斟几杯美酒,陡然发现眼下情形有些不妙。

自己不过好心敬了一杯酒,为何会到了榻上……?

赵杀这样一想,试探着伸手一推,那人却坚如铁石。

未等他动手挣扎,司徒靖明已经俯下身来,认认真真地同他嘴唇轻触,软舌勾连。

等两人再度分开,唇间银丝未断,赵判官脸上像是着了火,双手又开始抱住了司徒判官腰身,那窄腰细如一握,肌肉却紧实有力。

赵判官心神荡漾地搂了一瞬,身上衣衫便不见了大半。

赵杀吓得寻回两分神志,愤愤道:“说好的喝酒……”

司徒靖明只好重新浅亲细吻,才过了半炷香的工夫,朱色官袍就横在榻上,翅翎跌落地面,红花解成半匹红绸。

赵判官再要提酒,司徒靖明便伸手一探,将酒坛勾在手里,往赵杀赤luǒ • xiōng膛上倒了些许。

赵杀霎时又有许多斥责不满,正正经经地训道:“靖明,被褥浆洗不易……”

他这般无趣聒噪,司徒靖明却听得分身怒涨,时不时地去亲赵杀薄唇,将酒坛猛地一倾,清冽酒液从赵杀胸膛一路淌向平坦小腹。

等赵杀怕得噤了声,他这才放下酒坛,低了头,把赵判官身上甜酒慢吞吞舔了几口,而后持枪入了巷。

赵判官自是热胀难捱,正要斥责,司徒靖明就把他乱发拢在手中,一面在唇间细问,一面密密抽送。

院外不知何时响起潇潇雨声,赵杀所在的第一殿,虽由秦广王分出日夜,赐下雨雪,但真正下雨的时候仍是少之又少。

赵判官得了淋漓雨声遮掩,更是强忍闷哼,捺硬低喘。

只是此时此刻,他忽然听见司徒靖明含糊问:“你说的四大喜事……原来是同一桩事吗?”

没等赵杀细问,司徒判官便轻声续道:“金榜题名后,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雨……这不是同一桩事吗?难怪我心里这样欢喜。”

赵杀听到此处,依稀猜到“金榜题名”说的是司徒靖明揭了榜,往天庭赴任一事,但后几句话的意思却是云里雾里。

他一边剧喘,一边匆匆细想,脑袋里灵光一现,登时板起脸来,红着脸训道:“君子重廉耻,往、往后不许这般下流。”

司徒靖明听得微微一怔,长发一半绕着肩背,一半在赵杀身上轻划撩拨,隔了片刻,才重新重重一顶。

赵判官被肉刃磨过,浑身一颤,自己先泄了一回。

第五十四章

赵判官一时软在榻上,喘了好一阵,正要催促司徒靖明做快一些,也同他一般早zǎo • xiè出精水,陡然看见斗室渐明,窗外透着朦朦胧胧的一丝亮色。

赵杀不禁道:“怎么天亮得这般早?”

说完一想,才想起司徒靖明原本就来得极晚。

赵判官半撑起身子,原本打算振作精神,陪司徒判官再续春宵,左右有三日短假,不必辛劳点卯。

然而司徒靖明只抱着他,身形久久未动,肉刃还深深楔入赵杀后庭。

赵杀忍不住双手搂住了他,擦了擦脸上热汗,轻声哄道:“怎么啦,要本官自己动?我……我如今实在是没有力气。”

他说完这句,脸上难免有些发烫,只是等赵杀再一打量,才发现司徒判官双眼合拢,长睫微颤,似乎挣扎着要从梦中醒来。

赵杀看得一愣,而后才想起来,天一亮,司徒靖明也该醒了。

他想到此处,吓得血色退尽,一身热汗凉透,匆匆忙忙像过去一般,拼命拽过衣袍,往身上披衣着衫。

可这一回,赵判官刚套上外袍两个袖管,便面色古怪地顿了一顿,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方僵硬着往身下看去。

只是天不如人愿,两人此时抱作一团,赵杀再如何转动颈项,也只能看见司徒判官鸦羽长发,动人睡颜,耽搁道最后,只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往股间一摸,又吓得得猛地缩了回去。

他后庭胀痛得厉害,那柄傲人肉刃果然还楔在那里。

赵杀一时慌得眼冒金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正打算硬着头皮一拔一推,穿衣了事,但真要动手时,赵判官又开始手心冰冷,眼中尽是伤心落寞。

他想起方才问这人的话,他问:你为何会梦游呢?

纵然司徒靖明不肯说,但赵杀心里未必没有猜测。

这人在梦里,悄悄对他说过那么多情话,他为何还怕他醒来?

眼看着司徒判官眼皮下眼珠滚动,眼睫轻颤,赵杀终于把心一横,穿上半截的衣衫一脱,重新躺回榻上。

到了这个时候,赵判官仍是大气不敢喘,脑袋里嗡嗡作响,迟迟想不到裸身相抱,相见后头一句,要跟这人如何招呼。

等司徒靖明当真睁开眼睛,赵杀已经将头一偏,双眼一闭,不顾老脸,坦胸露腹卧在榻上,装出酣然熟睡的模样。

反正他打死不认,只当是睡着了……这人如今是发愁是惊愕,到最后如何招呼,怎样遮掩,统统与他无关。

赵杀闭着眼睛,于心里暗暗诵读《阴符经》,连诵了几遍,那人才动作僵直地动了动,挪开半分,与赵杀不再胸腹相贴,

他这一动,赵判官便冻得打了个哆嗦,多亏他意志坚韧,脸皮……脸皮亦是极厚,才能继续佯装熟睡。

可他这样一抖,司徒判官居然又迟疑地贴了回来,举止僵直如傀儡,连双手亦是揽在原处。

赵杀双眼紧闭,分辨不出周遭光景,光知道司徒靖明去而复返。

他心神激荡之下,忍不住就想睁了眼睛,兴冲冲与他相认,可就在此时,司徒判官那柄硕长肉刃突然慢慢往外抽出,带出些许hòu • xué嫩肉。

赵判官心中微凉,只道他还是要走。

然而下一瞬,那肉刃已经用力捅了回来,直直没入甬道深处。

赵杀这一下脑袋里白茫茫一片,差一点便闷哼出声。

没等他回过神来,司徒靖明已姿势生疏地缓缓抽送了起来,气息极沉,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有无边春色撩拨,堪堪抽插了数十下,便把精水一股股灌满赵杀后庭。

赵判官双眼紧闭,心里愈发忐忑,以这人持久精深,竟是就此泄了,当下更不敢贸然睁眼。

他眼前一片漆黑,只知那人又搂了他好一阵,这才撑坐起来,而后衣袍簌簌有声,环佩叮叮作响。

待司徒判官穿好衣衫,推门而出,脚步声往院中去了,赵判官忙不迭睁了眼。

他想到种在院里的桃花,心中惴惴,刚想披衣下床,那脚步声竟然又踱了回来。

赵杀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前脚躺平,将头一歪,司徒判官后脚就推门进屋,手里端着盛满清水的水盆巾帕,细细为赵判官擦身。

赵判官心里不禁暗叹,为这人的温柔细致……为这人的粗枝大叶。

院中有雨后桃花,争相吐蕊,他不曾细看;自己头歪手斜,与方才躺得不同,他也不曾发现——似乎有什么要事,叫这人心绪难平,目不斜视,一颗心满满在此。

司徒靖明照顾完赵杀,又在床沿坐了好一阵,而后才怔怔自语道:“我……为何如此?怎会在此?”

赵判官却以为自己装睡被人看破,司徒判官是在问他,当即睁了眼,讪讪道:“靖明,你忘啦,你一直有夜游之症。”

司徒判官万万想不到他会醒转,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连水盆都撞翻在地,两颊红粉如霞。

赵杀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脸色也有些发烫,强作镇定道:“你不听医嘱,早早断了药,刚一入睡,就从天庭夜游下来,来寻本官啦!”

司徒靖明听得再退了一步,薄唇紧抿,脸色通红。

赵判官说到兴起,殷殷把自己先前的推测也说了出来:“前世你我偕老,一生不见隐疾,唯独这一世得了病……靖明,本官一直在想你为何会梦游,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人在梦里分明说过,才过了半日,就相思入骨……那先前的百年、数百年,这人却要如何消磨时日,如何虚度光阴?

难怪人间初初相见,当夜便患上了夜游之症!

司徒判官听到此处,红着脸,神色极为凶狠,怒道:“一派胡言!”

说罢,再往后退了数步,眼看要落荒而逃,赵杀生怕他走了,慌忙哄道:“那就当是我吧,都怪我。是我日夜所思,于是梦见了你……”

司徒靖明一愣,脚下难免停了一停。

赵杀顿时喜上眉梢,试探道:“靖明,我们好好说一阵话?”

司徒判官果然未动,赵杀心里大石落地,这才道:“我探过崔判官口风,应该还是叫你官复原职,重新当个武判官。只是你牌位原本供奉在地府,受阴间香火,后来调入天庭,被天庭除名,要想再办一回籍贯,只怕层层朱批,还要多等几年。”

司徒靖明又隔了许久,方低声嗤道:“你我鬼躯凝实,不过是少受几年香火,少吸几年月精日华,这点小事……”

赵杀沉吟许久,侧身拾起自己的外袍,一件件穿好衣衫,往袖囊里摸了摸,寻出数年前,他托黑白无常带回的一对小小木牌。

司徒靖明远远看见,目光一时悲喜难辨。

赵判官拿指腹细细摩挲了一阵,才将其中一块木牌递了过去,嘴里絮絮叮嘱道:“这是我阳间祠堂里的牌位,你一个,我一个,如今祠堂倒了,好不容易才寻了回来。你且收下你这块,回第七殿复职时,可交给泰山王,放入阎罗殿里受些香火,等正式的办下来,再、再扔了……”

司徒靖明看着他,眸中光华隐蕴,顾盼间似有情意,唯独不肯说话。

赵杀却不知道,只一个劲地举着手,作势要给,僵持了许久,刚要瘫软下来,就有人上前扶了他一把,取走了赵杀手中一块木牌。

赵判官不由得笑了一笑,低头再看,却发现司徒靖明拿的不对,拿走了自己那块牌位,忙道:“错了!”

司徒靖明却冷着脸道:“你收着我的,我收着你的,没错。”

赵杀闻言怔忪。

司徒靖明攥紧了手中木牌,隔了好一阵,才问:“你一直带着……?”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就噤了声,抱臂而立,目光落在别处。

赵判官定定打量他面上神色,见事情并无回旋的余地,这才改了口,同他商量起来:“那也要有个魂魄托生的地方,哪怕是寻个什么花、什么树……”

司徒靖明听得一愣,不知为何,听见这“树”字,似乎就想起什么光怪场景,依稀是抱着谁,靠在树上抽送交媾,尽享极乐。

赵判官自己提到“树”,也想到昨夜那场大雨,和自己放在心尖的那几位故人,匆匆忙忙长身而起,结巴告罪道:“靖明,你先坐着,昨夜下雨,怕是积了不少水,我去院里看看。”

司徒判官又是一怔,只觉这“水”字也有什么关窍,像是曾经压着谁,在水池边作乐,波光涟漪映着星辰露草。

赵杀还未察觉,临出门前,又认真应道:“我马上就回来,靖明,你等我一等。”

司徒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