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
陆子野抬手抹了下额头的汗,将对方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番,穿着打扮这么成熟,“是她的叔叔吗?”
沈钦北抱着方悦脚步不停,只听到陆子野的猜测后侧眸,眉头不禁皱起来?“叔叔?”
沈钦北怀疑这小子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视力有障碍,亦或者,是故意把他说老。
“你见过这么年轻的叔叔?”
“见过啊,我三叔看起来就跟你差不多大。”
沈钦北被噎,嘴唇紧抿成线,透着极度不悦的情绪,但顾及怀里的方悦,他无心争辩,沉默地抱着人健步如飞。
陆子野小跑着跟上去,“不是叔叔?那是哥哥吗?像我跟我三叔,大家也说我们不像叔侄,像兄弟呢!”
“你很吵!”沈钦北终于被他吵得不耐烦了,皱眉厉声呵斥了一句。
若不是看在他关心方悦的份上,沈钦北真的很想一脚撂倒这小子。
听到严厉的呵斥声,怀里的方悦轻微动了动,沈钦北垂眸看向她。
陆子野也跟着往他怀里看去,识趣地往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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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以后,校医务室里。
方悦已经醒了,仰躺在病床上,左手手背插着针头,输液管连着吊瓶在打点滴。
校医拿着本子边记录边跟她说:“女孩子例假期要避免剧烈运动,尤其你血糖本来就偏低,不过问题不大,输完开的这两瓶葡萄糖,然后回去好好休息,就基本没事了。”
“好的,谢谢医生。”方悦嘴唇惨白,说话气若游丝。
不过女孩长得漂亮,容易生出一种羸弱的病态美。
连校医都不忍再板着一张脸,临走前,好心给她提了个建议,“最好回去调理一下。”
校医前脚刚走出病房,沈钦北后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暖水袋。
方悦和他视线一对上,就有些羞耻地低下了头,适才沈钦北将她送到这里,医生当着他的面问她先前例假准不准之类的,在除医生之外的异性面前回答这种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好尴尬。
就在她低着头不知所措时,一只暖水袋往她肚子上放过来。
“捂着看会不会舒服一点。”男人的声音落在头顶。
方悦抱住暖水袋,“谢谢沈先生。”
紧接着,陆子野端着一杯热水进来。
“来悦悦,喝点热水。”
方悦谢过对方好意,捧着杯子抿了两口。
陆子野随手拉了张椅子,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喝。
虽然病了,还是那么美
柔弱美。
所以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感觉好点了吗?”他轻声问她。
方悦点头,“嗯。”
轻轻的一声嗯,瞬间击中陆子野的心脏,他捂了下胸口。
方悦是好了,他不好了,他的心都要被她盗走了。
沈钦北不动神色,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伸出腿往陆子野屁股下坐着的那张凳子踢了一脚,“喂,小孩。”
陆子野抬起头,“干嘛?”
沈钦北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去训练。”
陆子野:“不着急,等悦悦好了我再去。”
沈钦北眉头稍敛,“小心你教官罚你。”
“罚就罚吧。”陆子野转头一脸痴汉笑地继续望着方悦。
他在病床边趴下,拖着腮帮子问方悦,“悦悦,还要吗?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不,不用了。”方悦舔舔唇角。
粉粉的舌尖舔过,陆子野看得眼神明显一暗。
沈钦北一手抓住陆子野的后衣领,将他拎起来,“喝太多不好。”
衣领勒住了脖子,陆子野等于是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来,脖子不过血,整张脸憋得通红,握着拳头朝沈钦北嚷嚷,“我警告你,你放开我哦!”
“我是看在悦悦的面子上,否则我会还手打你的!”
沈钦北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不放,一手钻进西裤口袋,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出去。
适才李瑶送完卫生巾后,方悦就让她先回去了,就怕待久了一会儿回去会被教官骂,所以也劝陆子野,“我没事了,陆同学你回去吧。”
陆子野一听乐了,眼神暧昧地盯着方悦看,“悦悦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呀?”
握着手机等待被接通的沈钦北眉头一皱,揪着男孩衣领的手往后一扯。
陆子野整个人都往后倒,重重地摔坐回椅子上,差点没被勒死。
电话接通……
“跟校方打声招呼,悦悦我们带走了。”语气顿了顿,沈钦北垂眸扫一眼手里的男孩,“还有,让他们教官,把这姓陆的小孩带走。”
**
“擅自脱队,罚跑五圈!”
操场上空,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低音。
陆子野五官皱起,满脸写着不相信,不情愿,不接受,“白教官,我是为了送同学去医护室,怎么说也算是助人为乐,没有奖励就算了,怎么还要惩罚?”
“你送完同学为什么迟迟不归队?”白教官双手背向身后,竖起两条严肃的眉,“你眼里还有纪律吗?”
陆子野解释说:“教官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悦悦她身体非常虚弱,我就想……”
“六圈!”还不等他说完,教官就迎面丢给他这两字。
陆子野绝望得近乎哀嚎:“白教官!”
“七圈!”白教官铁面无私地盯着他,“再废话,就让全班跟着你一起受罚!”
“……”陆子野认命地垂下脑袋。
白教官往他屁股一脚踹过去,“跑!”
陆子野一个踉跄往前扑,差点摔个狗啃泥,稳住身形后跑开了。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边骂沈钦北:
这家伙是人还是阎王?确定是悦悦的家人吗?悦悦那么甜,他那么狠,竟然搬动教官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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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不知道睡了多久,方悦再睁开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适应了十几秒,鼻息间隐约闻到了除消毒水以外的味道,是熟悉的男士香。
她从枕头上转过头来,看到沈钦北倚靠在旁边的空床位上,两条长腿闲闲交叠,低着头看着手机。
她睡了多久,他就在这里等了多久?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沈钦北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顿时两个人四目相对。
方悦眉眼弯笑,“沈先生。”
沈钦北锁了手机装进口袋,两条交叠的长腿放下来,走向她。
方悦稍稍翻了个身,用手撑起身体。
沈钦北伸手扶她起来,“这次军训就算了,我带你回家。”
方悦现在的确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也怕给大家惹麻烦,乖巧地听从了他的安排,“好。”
话音落地,一条紧实的手臂穿过了她的腿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
“沈、沈……”方悦被他突如其来的猛操作惊着了,紧张得半天没说出话。
嘘~沈钦北示意她不要声张。
他知道她怕什么,低头看着她,笑说,“你如果不怕被更多人注意到,就别出声。”
说着话,沈钦北已经抱着她出了病房。
通道里,程静恰好迎面走过来,见到这一幕脚步骤停,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方悦转头看到是沈钦北的下属,脸红害羞地往男人胸口埋进去。
程静不由蹙了眉头。
“车到了吗?”沈钦北抱着人快经过程静身边时,问了一句。
程静盯着方悦,恨不能将她从沈钦北怀里扯下来,但在职场上修炼多年的素养不容许她这么做,赶紧摆正脸色,如往常那样,回复说:“已经在门口了。”
从病房到门口,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人,方悦拼命地将脸往沈钦北怀里钻,就怕被认出来。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门口,沈钦北抱着方悦出来时,靠在车上的荣光赶紧转身拉开了后座车门,用手护着车顶。
沈钦北弯下腰,将怀里的女孩小心放进去。
方悦往里面挪,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沈钦北弯唇一笑,跟着坐进去,拉上车门。
前面的阿南往后递过来两瓶矿泉水,方悦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起腰,“我先前那瓶矿泉水呢?”
沈钦北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什么?”
看沈钦北这反应,他不知道?
也就是说,那瓶写有字的矿泉水不是他送的,是师兄?
丢了就丢了吧。
方悦塌下腰重新窝回座椅,“没什么。”
“不见了一瓶矿泉水而已,这么失落?”沈钦北话里带笑,抬手摸摸她的头发。
方悦转头望向车窗外,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一瓶新的矿泉水拦住了她的视线,同步响起男人的声音,“再送你一瓶就是。”
那能一样吗?方悦抬手就要拨开,视线无意一扫,发现矿泉水瓶身的标签上,跟之前同样的位置,写着同样的四个字:小心中暑。
她眼睛骤亮,转头惊喜地望着他,“是你送的!”
沈钦北轻轻挑眉,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呢?”
方悦看他手里还拿着一支钢笔,将水拿到手里,反复盯着上面刚写上的字看,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两位特助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走远,荣光双手插兜,不动声色地瞄了程静一眼,“沈总竟然还会公主抱呢,你说稀奇不稀奇?”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程静瞪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吭吭地拉开了旁边保时捷的车门坐进去。
**
回到沈公馆,方悦吃过午饭后,开启了人生躺睡模式。
每次例假都格外嗜睡,怎么都睡不饱似的,但每次也因为腰酸腹疼而睡不好,这次格外严重,半梦半醒地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三个小时过去了。
她起床把卫生巾换了,洗手出门去,想下楼去喝点热水。
她揉着肚子,步子走得极慢,走到楼梯口,隐约听到一点声响,好像是书房传出来的?
脚尖转了个方向,她往走廊另一头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虚掩着,方悦站在门口,从缝隙里往里边观察了几眼。
沈先生好像在里边开视频会议?他坐在办公桌后,墙上开着投影。
既然他在工作,她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了。方悦悄悄地来,又准备悄悄地走,下腹突然一阵抽痛,她倒吸一口气,捂着嘴,抱住肚子转身离开。
视线从门缝一扫而过,沈钦北跟视频里的几名国外高管说了暂停会议,将屏幕关掉,起身。
他顺手摸过桌上的烟盒还有打火机,打开书房门走出去,果然看到女孩的身影。
“醒了?”他往嘴里塞了根烟。
方悦下楼的脚步一顿,抱着肚子转过身。
沈钦北看她那样子,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点烟的动作停下,拿走了唇边的烟。
“还是不舒服?”
方悦实话实说:“有点疼。”
沈钦北踱步走到她跟前,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下楼。
方悦:“!!!”
沈先生今天抱了她三次!
等到她从震惊中回过味来时,人已经坐在了餐厅里。
沈钦北亲自从厨房弄了一杯红糖姜茶出来,放在她面前的餐桌上。
方悦接二连三的接受着男人带来的震惊洗礼,“沈先生你还会煮这个啊?”
沈钦北拉开旁边一张椅子,“不是我煮的,我只是加热一下。”
哦好吧,方悦笑逐颜开,“那也是你热的。”
沈钦北笑看她一眼,摸起桌上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喝吧,凉了就没效果了。”
方悦点点头,捧起来喝。
唇角溢出一点糖水,她用舌尖舔过,殷红一点从视野里闪过。
沈钦北眼神一暗,搭在旁边椅背上的那只手跟着一抖,指尖的烟差点掉落。他算是深刻明白了,陆子野在校医室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他狠抽一口烟冷静,却猛地被呛了,咳咳咳,转开脸咳嗽了几声。
方悦抬头看他,“你还好吗?”
沈钦北摆手,换了话题问她,“辣吗?”
“辣,不过也很甜。”
方悦舔舔嘴,捧着杯子一脸乖巧,“很好喝。”
沈钦北叼着烟意外地看向她,又看到唇边一抹殷红闪过,嗓音愈发低沉,“怎么会好喝?”
方悦没注意他的异常,埋头饮一口,嘴角笑意难掩,哼哼道:“就是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