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自己很优秀,没想到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更何况,因为优秀,自己马上就要去承担更大的风险。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木小叶一直认为这种话「英雄」自己说出来没毛病,被旁人以劝慰为目的的说辞讲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干!!!木小叶知道自己还没得选。不管是出于对清河庄的保护,还是处于对自己「引狼入室」的愧疚。自己理应承担起这个责任。
一上午下来,从浑浑噩噩到认清现实。
木小叶与贾渊进行了亲切的会谈,双方就心神一事交换了意见,通过问答的方式对心神灵魂的所知所想与「余念荻」的甄别计划进行了深入交流,并得到了较为良好的沟通成果。
双方在友好且热烈的氛围中共进午餐。最终还就此次计划确定了行动代号——「除草计百草枯」。
不用意外,这又是大聪明木小叶的「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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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枯行动」基本敲定,木小叶心里又回想着「石姜行动引蛇出洞2号计划」的种种细节。这种「摸摸猪八戒、动动孙猴子」的学习状态,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跑不了一顿训斥和戒尺。
不过,谁叫木小叶成绩优异、进步飞速呢。更何况现在的贾渊肯定木小叶有着非同一般的心神天赋,自然更是放肆木小叶的自主行为。
这不,木小叶下午借口准备明天与赵瘸子见面「鸡毛换糖」的破烂,请假溜去了书屋工地找温天衢。心知肚明的贾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识趣地待在大清河边,表面钓鱼、实则摸鱼。
一直到傍晚饭点,等木小叶来叫去验收马上就收尾完工的书屋。这才姗姗回了村子。
趁着夜色慢慢降临,贾渊和木小叶以包工头的姿态里里外外转悠着新落成的书屋,无不满意。
紧接着,在温天衢与秦霄的号召下,清河庄进行了又一次盛大的篝火晚会,就连下不了床的木秋亭都被抬了过来。一来庆祝书屋落成,二来狩猎队打回来的肉食除了腌制保存一些,剩下不少还得尽快消灭掉才是。
定期的巡山打猎,叫清河庄众人对烹饪肉食有着一套别具一格的方式。木小叶对其情有独钟,从小就跟在温天衢和木秋亭这帮「大厨把式」屁股后边看。今天终于如愿以偿的打上了下手。
天上的点点繁星好像嫌弃那轮残月,离得远远地。反而和地上这烈烈篝火、噼噼啪啪爆出来的火星间,交相辉映。吵吵闹闹的书屋旁,遮住远处山林传来的鸟叫。管它是「投诉扰民」的叫骂声,还是夜行鸟的应和声,清河庄的书屋前,自顾自的热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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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天衢再次大手一挥,拿出了自己十坛「珍藏版的十年状元红」;作为主家的贾渊也不吝啬,拿出自己珍爱的红木烟盒,开始派圈。不知道派烟就怕派圈吗?!贾渊的红木烟盒却好似深不见底。
自古烟酒不离家,大唐诚不欺我。推杯换盏间,清河庄众人都抽上了外来的新鲜货色艾烟,开始吞云吐雾。
神不知鬼不觉,贾渊叫清河庄接受了这个「百草枯行动」里的重要道具。就是不知道清河庄众人中万一有人真的爱上这一口,又该如何是好。
为落成的书屋取名字,把这次的篝火晚会推向了新的高潮。
「堡垒书屋怎么样?坚固耐操,用书籍构建的精神堡垒就是坚不可摧~」温天衢率先发言。寓意还行但确实难登大雅之堂的名字,肯定是受木小叶初次对贾渊里屋的转述的影响。
温天衢自认为会得到大家一致叫好的名字,连木小叶都偷偷的捂嘴。只好说一句「我就是抛砖引玉,大家都提议提议......」来掩饰尴尬。
「要我说,就叫‘贾渊阁",贾夫子治学教学的地方,通俗易懂。以后咱清河乡有出息能拜入贾渊阁的孩子,不能忘了贾夫子的谆谆教诲。」身为目前唯一弟子的家属,木秋亭示意木向南站出来抖个机灵。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是贾夫子教书育人的地方,也是小叶子正式学习的地方,不如就叫‘树木林",师徒二人劝勉进学的意思都有了。」张万枫的意见向来面面俱到,叫人挑不出毛病。
......「望星轩」、「清河亭」、「晨光台」......贾渊听着大家伙好不热闹的各抒己见,一直微笑着抚着颔须,不置可否。
还好木小叶极力阻止了「余念荻」的出席,以「一帮老爷们喝酒狂欢,少不得放浪形骸做出什么不雅之事,别玷污了余千金的眼睛」为由,将其困在了铁匠铺。不然,现在一定对在大青山打败自己的这帮杀材嗤之以鼻。
「臭小子,你什么建议?」见大家争执不下,温天衢打趣似的,ue一直在一旁边捡乐边啃大棒骨的木小叶。
木小叶本就没觉得这事儿是能自己这个小屁孩能掺和的。要说盖书屋,狩猎队和铁匠铺出力最多,就连好几个像秦霄这种老当益壮的村老都比木小叶出力多;而这个书屋名义上更是为贾渊这个夫子盖得,木小叶顶多算弟子沾了师父的光。
木小叶抬头挥舞着手里的大棒骨,本想耍无赖一推三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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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贾渊也出声道:「小叶子,那你说说你的提议。顺便也让大家伙瞧瞧这几日进步如何~」贾渊微笑的眼睛眯的更小了些,瞅着木小叶鼓励地点点头。
贾渊清楚自己这个弟子的大致水准,起码在清河庄众人面前是丢不了人的。还有可能有意外之喜。
见自己两个师父陆续站出来让自己说一说,木小叶只好缓缓起身,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油手,一个罗圈拱先向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兄面前问好加告罪。
「小子何其有幸,得师父垂爱收入门墙。虽读书时日尚短,也深知书籍是我们能承载思想、传承文明的重要工具。书是圣贤书,却也分经史子集,经书之味,史书之味,子书之味,各有不同。
单就一部《大唐律疏》就含有我大唐集千年文明的治世智慧。
师父的教诲,弟子时时咀嚼。立志读天下书籍、品各种滋味、传圣贤之道、悟己身本命。
跟随师父治学中更要,再三体味、反复钻研、体会思考。
所以,小子斗胆提议,此书屋当为——‘三味书屋"。」
木小叶说完,长长一个作揖,先朝众人拜了拜,再朝贾渊拜去。一副虚心等待训教的学生姿态。
贾渊盯着身前的木小叶暂不开口,心里的满意和为师的成就感却已经从按捺不住的胡须上溢出来,一颤一颤。而周围一票清河庄大老粗更是被木小叶条理清楚、逻辑严谨、寓意深远的套话唬住了。
也就本就看好自己干儿子的温天衢,还有此时更加感慨自己种儿好的木秋亭,放肆的咧着嘴。
「三味书屋,好名字!」假装沉思良久的贾渊实在憋不住夸赞出口,「书有三味,人亦有三味——布衣暖、菜根香、读书滋味长。
布衣暖,我们百姓有知足常乐的滋味、也有清贫自贵的滋味;
菜根香,菜根有粗茶淡饭可饱腹三餐的滋味、也有融汇自然可感悟宇宙的滋味;
读书滋味长,书读百遍百种味、路行千里千条道。读书不限于在书屋,在山野、在旅途、更在阅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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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师父教诲,书中三味,弟子铭记于心!!!」木小叶郑重的一拜而下。这一拜,不单单是拜真切感受到贾渊对自己的用心良苦,也不单单是拜师父对弟子一番当众提议的回护与肯定,更是从心里对这位便宜师父彻底信服。
说实话,从开始木小叶对贾渊的师徒感情是复杂的,从单纯的「贾夫子弟子身份便利日后出山」,到可以信任答疑解惑的百科全书,再到计出百变还有赤子肝胆、阅经千帆不移白首之心,
再仔细琢磨,恐怕贾渊所言的三味,才是鲁迅先生开蒙私塾「三味书屋」的真解吧。
此时的木小叶从贾渊深切的眼神中看到了包含的希望与期盼。贾渊当如是!
「百草枯行动」的计划制定,不知不觉间,先在木小叶与贾渊这师徒俩身上,产生了意外之喜的化学反应。想来,「余念荻」事了,师徒终于成为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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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小叶一个深深长长的鞠躬,让清河庄众人自觉不自觉的都压低了声音。
清河乡的群山中,多久没有感受到读书人之间的薪火传承。匆匆几十年,如果没有这座三味书屋的落成,大清河恐怕中有洗刷干净这里的一天。
这帮太祖亲兵卫并没有意识到,一种莫名的期待,已经在各自心中埋下。
木秋亭和温天衢打心眼里再次高看了这位贾夫子一眼。带头呼喊着「三味书屋」和「贾夫子」的号子,庄重的篝火旁再次恢复了热烈和欢快。
窝在篝火边缘的张万枫紧紧盯着这一幕,肆意的笑容张扬的比木小叶两个老爹还过分。紧紧握着的拳头,挥舞着,好似拉弓的劲头全都使了出来。
篝火随着众人高涨的情绪肆意的爆裂着。
可能只有木小叶又在不着调的遐想:那书屋前边的菜园子,完全可以改称为「百草园」——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齐了!
随着火势慢慢萎了,后半夜的漆黑终究还是浸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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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庄众人从书屋这个焦点,慢慢转向不日来临节。三三两两,商量着今年的竞舟比赛和到时候河沿加油的姑娘......
贾渊再次向温天衢递了一颗艾烟,顺便随意的提到,希望明天请余姑娘来书屋帮忙整理书籍。早就得到木小叶提醒的温天衢,拍着胸脯答应明天一定来,好像是在邀请他自己似的......
今夜终究过去,明天注定来临。平静的黑夜总是迎来热闹的第二个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