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宴良骏粗犷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燃烧熊熊八卦之火的心。
曹悍前往亲府报到的当日,宴良骏和程伯献、窦晟、夫蒙灵察,还有一干亲府大小军官,为他举行了一场热闹的接风宴。
程伯献变戏法似的从万福苑弄来一桌子酒菜,一帮亲府军汉躲在伙房欢聚,推杯换盏豪饮一个下午。
左监门率发生的稀罕事,还没等曹悍一只脚跨进亲府驻地,就已经传遍东宫。
一帮老爷们端着酒碗抱着酒坛子,围坐在曹悍身边,睁大醉眼打着酒嗝,听曹悍这位当事人,绘声绘色地讲述张昌义被暴打的各种细节。
宴良骏听得尤为仔细,这位粗率豪放的西北军汉,对大周这些显贵人物之间的绯闻似乎非常感兴趣。
听完之后,宴将军摸着大胡子沉吟半晌,忧心忡忡地道:“如此说来,安定公主往后几个月,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程伯献喝得五迷三道,喷着酒气提议说:“宴将军不妨自荐枕席?将军勇猛,绝非张昌义那种软泥鳅可比,一定会受安定公主宠爱....嗝...”
宴良骏斜瞟他一眼,倒也没揍他,只是在一碗酒里掺了些油水汤汁,加了些胡椒和盐,哄骗程伯献一碗干了。
然后就见程伯献抱着恭桶吐了个把时辰。
窦晟嗑着甜瓜籽,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突然不咸不淡地爆出一记猛料:“安定公主和二婚丈夫郑敬玄生有一个女儿,女婿是前卫尉寺丞吴高湛。张昌义初入仕时在卫尉寺担任主簿,与吴高湛交往密切,时常出入吴高湛府上。
坊间传闻,张昌义与吴高湛之妻有染,吴知道后不以为意,反而时常邀约张昌义前往府中欢聚。郑敬玄死后,吴高湛与其妻将张昌义举荐给安定公主,四人时常...嗯...同乐....”
众军汉目瞪口呆,曹悍抹抹下巴上的酒渍,喃喃道:“窦兄此言怕只是传闻而已。”
众军汉点头,坊间的花边新闻,不足为信,不过听起来也确实劲爆。
窦晟沉默了会,看了众军汉一眼,淡淡道:“并非传闻,事实而已。”
众军汉不信,一笑了之。
窦晟悠悠道:“此事是吴高湛亲口说与我听,并且,还曾邀请我做他丈母娘的入幕之宾,被我给婉拒了。”
咣咣咣~~众军汉下巴掉了一地,满眼惊悚。
窦晟继续嗑甜瓜籽,淡然道:“吴高湛之母与我母亲是表姐妹,两家之前时有往来,我自小便与他相识,关系还算不错。后来知道他如此荒唐,我便与他断绝了往来,已有两三年不曾见过,听说去年他携妻去了遂州出任别驾。”
众军汉遗憾似的齐齐叹口气,如此奇葩人物,若是在神都的话,一定要让窦晟把他约出来见一面,瞻仰瞻仰。
曹悍费了一番功夫,才跟夫蒙灵察解释清楚安定公主和张昌义的关系。
夫蒙灵察挠挠大脑袋,瞪大眼很迷惑地问了个问题:“七十老妇还能生孩子?”
众军汉齐齐摇头。
“那张昌义为何要跟一个老太婆搞在一起?他喜欢老太婆?”单纯的夫蒙表示难以理解。
曹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或许是因为爱情。”
夫蒙灵察撕咬着一根鸡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抱着恭桶胆汁都快吐出来的程伯献抬起头,很艰难地问出一个问题:“听说吴高湛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是谁的?”
众军汉望向窦晟。
窦晟想了想道:“等他回京我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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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良骏任命曹悍为亲卫旅帅,出掌府兵时,他可以统管三百人。
亲府平时不领府兵,只在有仪典或是得到皇帝、太子钧令时,才会持兵符调派番上府兵归于辖下。
亲府人数虽少,不足五百之数,却随时可以拓展成一支五六千人的队伍,而且能保证对东宫和朝廷的忠诚。
每一名亲卫散出去最低也能当个队正,将来也是太子十率里中下级军官的主要来源。
曹悍来到亲府的第二天,就投入到紧张的马球训练中,加上程伯献、夫蒙灵察、窦晟,东宫马球队四员大将归位。
半月之后就是和左金吾卫的第一场较量,宴良骏憋了口气要夺得开门红,下了死命令拼命操练。
这场由十六卫府主办、夏官(兵部)、东宫协办的马球赛,是圣历新年开年后的第一盛事,朝野上下关注度非常高。
东宫球队连续好几年成绩差劲,宴良骏今年下定决心重组球队,严格挑选队员,就是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现在有了曹悍加盟,老宴更是信心满满,每日在球场边上的吼叫声越发有劲了。
苦练三天,曹悍发现一个问题,趁着中场歇息,跑到场边跟宴良骏叨叨。
宴良骏摆摆手,黑着脸沉声道:“你和夫蒙灵察武艺高强,天生膂力惊人,程伯献勉强能跟上你二人的节奏,窦晟拼了命辛苦些也还行,可其他人....唉,差距太明显了。”
曹悍点点头,他和夫蒙灵察的配合越来越默契,程伯献、窦晟二人充当副攻击手也能勉强跟上,可其余六名队员,跟他们四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不管是从击球接球,进攻防守的配合反应上,那六人明显不在一个档次。
而这六人已经是宴良骏从亲卫里挑选出来的好手。
“武艺差些,对抗性差些也就罢了,最糟糕的是六人的体力也跟不上。这还只是训练赛,打的是半场单球门,等到正式比赛,打全场双球门,他们的体力连半场都支撑不下来。”曹悍说出了担忧。
宴良骏点点头,面色发狠:“那就下死力气练!你搞出的那些锻体法门,全都加码操练!”
曹悍想了想道:“光靠这些强度还是不够,宴将军,我想跟你讨个军令,专门负责队员体能训练。”
宴良骏大手一挥,很痛快地道:“好说!交给你了!别搞出人命就行!”
曹悍忙前忙后跑到詹事府折腾了两天,一批从未见过的新玩意在东宫各处衙署议论声中送入亲府驻地。
詹事府少詹事阎敬容,当日在左监门率说,让曹悍往后有事情只管去找他,这不光是句客气话,还存有明显的交好之意。
曹悍主动找上门,阎敬容欣然接待,刚好詹事府目前也没有紧要事办,底下闲置一大帮奴隶杂役,阎敬容大手一挥全都调动起来,曹悍要的东西两日内就做好了。
亲府校场上摆放一批新奇玩意儿。
绳梯、平衡木、单双杠、高挡板、梯形斜坡木架、长跑障碍栏、匍匐刺网....
做俯卧撑时不再计数,而是在每名队员身下摆放一个浅浅的碗盏,什么时候汗水把碗装满,什么时候结束。
拉引体向上时在杆子上结一坨冰,什么时候把冰舔化了什么时候结束。
长跑时队员身上背着沙袋,十斤...二十斤...循序渐进。
每日上午练体能,下午练习战术配合。
曹悍结合自己后世身为一名业余中超球迷的心得,把十名队员的位置职责做了详尽分配,前锋、中场、后卫、边卫等等不一而足。
针对球队的技术特点,和第一场比赛对手—左金吾卫的优缺点,东宫球队重点演练一套名为“442”的阵型。
宴良骏一开始觉得新鲜看热闹,等他亲自去体验了一把那些体能训练科目,下来后整个人累瘫连话都说不出,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才知道曹悍琢磨出来的这套锻体之法有多厉害。
等老宴率领陪练队伍,和曹悍率领的球队在442阵型下较量一轮后,宴良骏彻底心服口服了。
虽说球队阵型演练还比较生疏粗糙,但那攻守有序,进退有据令行禁止的架势,让宴良骏在场中有种吃了苍蝇般的难受感。
崭新训练模式下的球队,赢的毫无悬念。
宴良骏满面凝重的找到曹悍,告诉他千万不要把这些锻体之术和阵型演练方法透露出去,并且下严令,把这套锻体法门用到亲府日常训练上,而且还要严格保密。
东宫球队磨刀霍霍,就等着在比赛场上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