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寨,陈拙跟方行明分道扬镳。
陈拙想到过几日便要去送军械,两人相约在临沧再聚。
临行之际,陈拙看着方行明远去的身影,心中却久久不能平息。
原来,在山寨中,两人聊到后面,也聊到了陈拙这军械改造之事,陈拙便将追电还有嫣儿身上那把弓拿出来,作为样品给方行明做讲解、演示。
不过,当方行明看到他那鬼神臂的时候,却连称眼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非常肯定的告诉陈拙,他在一本没有名字的书册中见过此物!
一模一样!
陈拙当即大惊,不过忍住了,不动声色地打听了一番,方行明告诉他,那本书册在皇室大内书库中,书中记载的文字十分奇怪,个别字像是汉字,但总体上根本看不懂。
也就没有其他信息可以告诉他了。
此刻陈拙脑海中,升起无数个问号!
难道还有人跟他一样穿越了,同样是因为这鬼神臂?不然,怎么会有记载?
但那个人呢?死了,还是回去了?为什么那个人拥有鬼神臂,却似乎没有对历史的进程产生影响?
哪怕只是随意制造一个东西,对整个历史来说,都会产生非常可怕的影响。
为什么一点影响都没留下来,还是说,这个东西只是出现过,但并没有像他这样有主人!
那么它又是怎么到了后世,到了他陈拙的手中!然后再将他带到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有什么不同?纵观历史长河,明朝、宋朝、大秦不强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代?
陈拙莫名的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从心底深处升起,冥冥中难道这一切是一场计划?还是一场阴谋?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陈拙漫不经心地骑着马,到了铁矿场。
“陈拙,陈拙!你怎么啦?怎么从山寨出来,你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嫣儿关心地问道。
倒是将陈拙从思绪中拉了出来,难得这姑娘说话比较正常。
陈拙正了正神色:“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想不通而已。”
“想不通就不想了呗,有什么好想的,世人常说,身在乱世,吃好喝好,睡觉拉倒。亏你还是当兵的呢,大老爷们儿,就该率性而为,想那么多干嘛,又不是女人...”
嫣儿随口说着,陈拙听在耳里,却觉得好像是自己想太多了,退回去几个月自己还是个末日灾民,饭都吃不饱,今天吃一口,可能明天就死了。
再怎么难,总比那会儿好得多吧?
摸了摸鼻子,自嘲似的笑了笑,朗声道:“嫣儿,你说得对!想那么多有毛用,走,去矿上看看!”
铁矿场上忙碌的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因为是半露天的矿场,还没有开凿矿洞,相较而言,并不是多危险,只是依靠人力开采,比较辛苦罢了。
矿场被高高的木制城墙围住,山林间到处是参天大树,何复光足足派了两千人马驻守在此处,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弄出了一座城寨。
络绎不绝的马队从铁矿场里鱼贯而出,日夜不停。
驻守的士兵看见两人来到近前,挥手拦下了两人,陈拙出示了鱼符之后,才被允许进入。
矿上的管事听说陈拙亲至,大老远便迎了上来,嘴里说着要大摆宴席,给陈拙接风洗尘,被陈拙一句话顶了回去。
只见陈拙看都没看那管事一眼,反倒是看向了嫣儿:“这人是你爹的手下吧,学这些东西倒是来得快。”
嫣儿还没等回话,那管事又跟上来,要给嫣儿牵马行礼:“小姐也来了,陈参军这是怎么了?”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嫣儿也没明白陈拙闹哪门子幺蛾子,驱马跟上,看见陈拙脸色不好看,没敢再说话。
这会儿正好是饭点,不少工人领了饭,席地而坐,就这么吃了起来。
陈拙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营房的军士,自己迈步走到矿石堆边上,转悠了一圈,他穿着一身蓝色袍子,矿工们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看着不像普通管事,倒像是那些来传授开矿技艺的大师傅。
只不过看着也太年轻了点,但矿工们对这些师傅颇为尊重,纷纷就要起身行礼,陈拙微笑着一一按住,没让他们起身,有了这个开头。
其他人也都一一对他点头示意,倒是有两个岁数大些男人还招呼了他一声:“大师傅好!”
陈拙缓步走到两人身旁:“会说汉话?”
“会的,会的,前些年没打仗的时候,时常将寨子里的山货贩出去卖,一来二去的,不会汉语那成?您坐,您坐。”招呼陈拙这矿工皮肤黝黑,长得精瘦。
旁边另外个矿工岁数有些大了,胡子有些花白,连忙放下碗,用那缠在腰上的粗布擦了擦一块看着平整些矿石:“小师傅看着脸生,这是新到矿上吧。得谢谢你们啊,不是你们,我们哪有这样一口安稳饭吃,你坐啊!”
两人这般,倒是让陈拙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说不用擦了,一屁股坐下,倒也没解释:“就是刚到矿上,也不熟,到处看看。”
“我就说没见过您,这一路走累了吧,那边木屋里是师傅们吃饭的地方,要不您先去吃两口。”花白胡子说道。
“没事儿,不饿,你们吃啊,不用管我。”陈拙打量了一眼那师傅们吃饭的木屋,倒是不小,三五十人,一大股炖肉的味道传来,再深深看了一眼两个矿工碗里的清粥,清的跟他妈白水没什么区别,说的好听叫清粥,说的不好听就是一碗米汤!
两人有些尴尬地紧了紧手里的饭碗,几十岁的人了,竟然有一丝脸上挂不住。
这一丝尴尬被陈拙收在眼底,没有说透,只是问道:“就这么吃些米汤,活儿这么重,身体可吃不消啊!”
“小师傅说笑了,能有口吃的就顶不错了。”精瘦男人像是很满足,狠狠地刨了一口,半带着解释地说道:“不能跟师傅们比,不过师傅们的开销是人家收矿的东家自家掏的银子,时不时的剩点菜叶骨头什么的,也都给了我们开荤,这就挺好了。”
呵呵,菜叶、骨头...陈拙再一次深深地感到了人和人之间的这种不公!
同样是矿上干活,差距这么大,干着最重的活,吃着最没营养的米汤,这世道!!!
陈拙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跟两人闲扯:“伙食开成这样,工钱能养活家里吗?”
花白胡子笑呵呵的:“能啊,我儿子打仗受了伤,干不了重活。我这份工钱拿回去,家里老婆儿子两口人,十天半个月的还能吃上一顿肉嘞!”
“那还挺好。”陈拙点点头。
“可不是吗,咱大老爷们儿的,少吃两口,老婆孩子能吃饱咯,这日子就能过下去咯...瘦子家里早就过不下去了,还等着来年的春茶卖了才能换钱。要不是矿上招工,这小子都快去卖裤衩子咯!”
花白胡子说得哈哈大笑,瘦子瞪了他一眼:“死老头说话没个遮挡,小师傅见笑了,不过他说的是实话,我们家那口子前些日子又生个了娃,这不,家里四张嘴等着吃饭。要不是这铁矿,早饿死咯。
听说这铁矿山是一个叫陈拙的大人弄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老人家,怎么也得给人家磕上两个头,不然这个冬天怎么过哦。”
陈拙听得微微点头,这米汤虽苦,终归还是养活了这么多人,苦点总比饿死好。
一扭头,就看见那管事工头不知道怎么又找了过来,陈拙看了眼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嫣儿:“把他叫到管事房里去,我单独跟他说。”
嫣儿点了点头,难得她这么安静,从她跟着过去看到那些工人的饭碗,她就明白了为什么陈拙为什么脸那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