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和府。
城南玉海畔,原本这里是一片湿地,水草丰满,林木映海。
现在修葺成了一排水上小苑。
此刻,一栋小苑内,木质的长廊上,青衣老邱步履极快,直到内院正房门下。
“咚咚咚!大人...”
此刻房内的颜都尉正眯着眼躺在床上,大腹便便的样子,两个女人身上就只穿了件亵衣,一左一右正在给捏着腿。
闻声,颜都尉眉头一蹙,翻身起来。那两女人一个给他披袍,一个轻轻将门打开,退到一侧。
青衣老邱,施了一揖,身子恭得极低。
“何事?”颜都尉端起桌上的盖碗茶抿了一口。
“那四团的事情,有些尾子没处理干净。”
“嗯?...这还需要问我?”颜都尉面无表情,言语中却带着一丝愠怒。
“大人,此事牵扯到姬家,属下不敢擅自做主...”老邱头越发埋的更低。
“噢?这倒是有趣了...四团的人怎么会跟姬家扯得上关系。”
“四团一直在调查此事。另外,跟他一起的还有他那火五个军士。
我刚刚得知消息,本想前去处理了。但给我消息的人说这陈拙最近跟姬家大公子姬子慕走得极近,似乎跟猎弓生意有关...小的不敢独断,特来请大人示下。”
“你可知,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颜都尉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
青衣老邱扑通一声跪地,一言不发。
“此事,你当初处理的时候就该一并了断,此刻留下这么个人,还跟姬家扯上关系,只怕是那批处理给天盛的东西也已经暴露。
这人只要不傻,一看那些货,就能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你可知道,这一步之差,顷刻间,就是灭门之祸!!!哼!”颜都尉一声冷哼。
青衣老邱跪地不起:“某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老邱,儿子快要及冠了吧,可有给儿子寻得相宜的女子?”
“回...大...人!未曾!”
“长安城里,我还有些朋友,上次我见那小子也是长得俊秀,虽说这腿脚不便,但也无妨,此事我会让人去办好,邱家总得要有子嗣相传,不能断了根啊。这样你也可以放心,省得老娘操心,你说是吧?!”
颜都尉一番话看似无意,句句诛心。
青衣老邱一咬牙:“属下差事没有办好,给大人添麻烦了!”
“稍安勿躁,既然事已至此,那陈拙你不用管了。明日,我会派人去处理他。剩下的人,你知道怎么办吧!”
“喏!”
“退下吧!”
青衣老邱眼神中杀意一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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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我要回寨子一趟!”
“回去干嘛?因为那陈拙吧!阿爹在这里还有要事!你可不要胡乱瞎跑!”
“嘿嘿,我去找诺那爷爷要点小牛筋!陈拙说了,礼尚我来,我给他小牛筋,他要送我一把弓!”
“噢?!嫣儿啊,他是汉人,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了!”
“他还是个军人!”
“对啊,他要不是个当兵的,我还瞧不上呢,你看那些汉人书生,个个油头粉面,女兮兮的,看着就烦!陈拙看着还行,就是有点黑,嘿嘿嘿。”
“女儿啊,咱们跟汉人军队是要打仗的...”
“你们打你们的,关我什么事儿......不对,不对,不对!不行,阿爹,你们要是碰上,你不准打死他!”
“军人打仗?哪有不准打死的?”
“反正不准!你要是打死了他,我就告诉娘,你去过望春楼!!!”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去望春楼!”
“没见过啊!”
“那你要告诉你娘说我去过!”
“对啊,我说你去过,你就去过,娘肯定会信我的......”
“你!滚出去!你不是老子亲生的!”
“啊,我一直也怀疑的,我皮肤这么白,阿娘也这么白,阿爹却长得这么黑......看来,我真不是亲生的!不过没关系的,阿爹!我就认你这一个爹!”
“你再不滚出去,我就把你捆起来送回寨子里,一个月不准出门!!!”
“我走就是了嘛,凶什么凶!...你不准杀他啊!”
看着女人离去,阿古哈日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此刻的他只觉得血压蹭蹭蹭地往上跑,脑袋里一阵血气上涌。
也难怪,那个当爹的摊上嫣儿这姑娘,估计都难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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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微光刺穿厚厚的云层。
陈拙再度前去曹家铁匠铺,今天他要开始锻造追电,顺便把答应嫣儿那把弓也做出来,反正给楚老五他们做弓材料还多了些富余,正好用上。
当下这些事情,一切进展都还算顺利。账本有了,衙门仵作那边今天楚老五也去想办法打点去了,只要寻到那长史或者她那妻妾,这件事就能水落石出。
楼胖子、老木、小狗子他们也被他派去帮着苇姐的人探查那妻妾下落。
一切看似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南边的战事,只希望唐军不要败退得太快...
陈拙到了曹家铁铺,便把自己关进了锻造房。
眼前是十块跟秤砣似乌黑色钢材,也就是后世的所称传奇神铁-乌兹钢,也有人叫它大马士革钢。
不过陈拙却知道,这两个东西压根不是一回事,乌兹钢其实是古印度钢,现在他面前这些铁坨坨就是,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后世把他们统称乌兹钢,其实不然,古印度的乌兹钢早就不现于世。
另外,他还准备了一些生铁,熟铁,紫金钢,青龙钢,这后面两种都是制作唐刀的材料。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钢材全部熔炼锻打在一起,做出当世最适合造弓的材料,花纹钢。
其实,乌兹钢的确已经是高碳钢材中的顶级存在,但硬度过于太高,韧性不足。
他要按照鬼神臂里的记载,再次进行锻造,增加它的强度和韧性。
炉台边上还放着百两一斤的练炭。
陈拙信心满满地点火起炉,不断加炭,直到温度加到2000度左右,被他用泥土包起来一块长条泥才慢慢被他取了出来。
一榔头下去,泥土脱落,中间是烧红的各种钢材,缝隙处他早就用生铁烧成的铁水灌满。
剩下来就是力气活,本来该是铸铁机干的活,他现在要人力完成。
鬼神臂展开,金属光泽泛起,充满了力量感!
陈拙就这样一锤接着一锤!不断锻打!然后又淬火。再次封上泥土,高温加热,取出,锻打!
反复足足五次!
日近中午,陈拙手中的钳子夹着这根一米来长的钢铁嘿嘿直乐。
只见这钢条上,波浪一样的纹路一层一层,银灰色间隔着乌黑色,冰冷的钢条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美感!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