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拙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掌柜的,结账!”
“爷,这就不住啦?那算您小半天房费吧,加上这中午的饭钱,一共一两二钱纹银,我看几位是军爷,二钱就算了,就一两吧!”
陈拙嗯了一声,两袖里空空如也,一脸尴尬的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额,老板,我那几位兄弟没回,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这点银子你先收着,不够的,我回头给您补上?”
“那个...军爷,您这也差的太多了啊!要不,您在这等会儿,等您那几位兄弟回来在结账不迟?”掌柜的一脸苦色。
陈拙面红耳赤,正待说话。
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掌柜的,记我账上。”
“得勒!”掌柜的这下可是高兴。
陈拙转头一看,正是姬子慕,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姬兄?!不好意思,这,让你见笑了!”陈拙有些尴尬。
“陈兄,这就太客套了!怎么,这就不在这住了?可是银钱不便?陈兄不必跟我客气,让兄弟们踏实住,钱我来付便是!”姬子慕这公子哥,这些事情上确实好爽大气,说的话也极为老道。
“这边说。”陈拙拉着他出了客栈门,走到一侧檐下:“姬兄,我这突然临时有些其他事情。就不在这里住了,放心吧,西门之约,下午,我一定到。”
“哦,何事如此?算了,我不该问。但陈兄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尽可给我说。
我姬家常年在这边塞之地做买卖,黑的白的,上上下下,多少有点关系!陈兄不必跟我客气!”姬子慕眼里流出的是真诚的关切。
毕竟他陈拙现在说是姬家的救命恩人,也不过分。
陈拙想了想:“日间旁边巷口死了个人,姬兄可知。”
“知道啊,听说还是个团长。怎么,这人跟你有关?!”
“那就是我们四团的团长,此事说来复杂,不过要是姬兄方便的话,帮我打听打听,看衙门那边对此案是什么定论。
另外,我等几人的军甲那些藏在了我们住屋子床下,既然碰到了姬兄,就有劳你代为处理一下,越少人知道我们在这住过,越好!”
“这简单,小事而已,没想到陈兄这身手,甘愿屈居一个小小副团,在下真是佩服!”姬子慕听着陈拙的话,还以为陈拙是四团的副团。
姬子慕说得真诚,陈拙听得尴尬,咳了一声:“姬兄误会了,我就是个火长而已。”
“什么?火长?!陈兄这是没把姬某人当朋友啊,就你这弓箭技艺,当个都尉都有余,怎么会是个火长!”
“真没骗你,我现在急着有事,晚点咱们在铁匠铺碰头再说。我先走了!”
“陈兄,等等!”姬子慕说着,从怀中摸出钱袋子,直接递给了陈拙:“千万莫要推迟!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些许零钱罢了!出门没准备,里面就只有十张百两的银票,碎银子有一些,若是不够,陈兄可到这太白楼寻我便是。”
“兄弟!你是个好人!”陈拙有些哭笑不得,前一世穷苦哈哈的大学生,没能抱上富二代的大腿,不曾想,到了这,倒是实现了。
“哈哈哈!陈兄有事先去忙,下午见。”
陈拙也不推迟,收好钱袋,急急忙忙奔茶乡客栈而去。
茶乡客栈临近西市,西市在这太和府里本就是个鱼龙混杂之地。
商贩走卒,地下交易,青楼赌场,做什么的都有。衙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几乎不过问。
“苇姐,近来生意可好?”陈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正在柜台上忙着算账的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陈拙,嘴角一翘,流出一抹娇笑:
“我倒是谁呢,怎么是你这鬼小子,我听说你们不是去京城去了吗?”
陈拙点了点头:“倒是要去京城的,出了点小状况。还得来麻烦你,给找个僻静的小院,暂住个几日。”
老板娘苇姐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梳了个单髻,披了件紫红色纱衣,裹着条绫裙。本就是风韵入骨的美人,笑起来更是媚眼如丝。
“小状况?!你小子不老实啊,你这是糊弄你姐姐呢?”苇姐娇笑着看着他。
直看得陈拙心底发毛:“苇姐,帮帮忙,就当我欠你个人情,行吧?”
“行啊,你打算怎么还?!”苇姐那葱葱玉手拨了拨纱衣,锁骨上下,一片雪白...
陈拙有意无意还是看了那么一眼,轻咳了一声:“苇姐,您就别逗我玩了吧...”
“咯咯咯,算了,你别说了,我也懒得问你们想干嘛。钥匙给你,我让人带你过去。但是,你小子可给我记住了,这房子可是你自己租的,跟我这没关系。”苇姐含笑看着被逗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的陈拙,忍不住一阵轻笑,从柜台里拿出一把挂着竹牌的铜钥匙,递给了陈拙。
“懂的,懂的!一会儿我那几个兄弟过来,还烦您让人带他们过来,我就不叨扰了!”
“去吧去吧,小武,带他去甲六小院。”
“好嘞,贵客,这边请!”
店小二带着陈拙从后门而出,七拐八弯地走到一个二楼小院门口,打开门,将钥匙递还给陈拙,便知趣地离去。
说起来,这苇姐跟他们四团还是老熟人,原先她弟弟就在四团,也是火长,跟陈拙还挺熟。因为是本地人,时不时地带大家伙到他姐这里吃吃喝喝,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不过后来那兄弟喜欢上了临沧那边一个姑娘,他姐也觉得当兵太危险,一咬牙,花了不少银子,才给他办了个‘病退’,两口子跑临沧那边做买卖去了。
苇姐这边,不少来往客人身份比较敏感,不愿意住在客栈里,人多嘈杂,她便租了附近很多百姓的院子,供给有需要的客人,只是价格也颇高。
陈拙坐在院子里沉思,没一会儿,楚老五他们便到了。
一行五人,脸上悲愤交加,郁闷不已,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陈拙示意让众人先坐下,缓缓开口:“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究竟怎么回事,现在还不好说,只是疑点颇多。
我已经托人去衙门打听,先等等看衙门是个什么说法。”
楚老五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抓了两叶薄荷丢到嘴里,倒不似他人那般悲痛,眯着眼:“拙儿,我们没在现场,我听胖子说你查验过尸体;
到底怎么个情况,你直说吧!”
陈拙叹了口气,有些沉重:“一刀毙命,军用横刀。而且,梁团长认识此人。”
“熟人?”楚老五眼神中精光一闪。
“对。从现场看,梁团没有反抗,没有争斗痕迹。像是跟什么人说话过程中,被人突然间一刀砍在脖子上,瞬间暴毙。
若是陌生人突袭,梁团那身手,怎么也要反抗一番,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而且此人身手极好,力气很大!梁团...半个脑袋都被砍掉了......”
“什么!”楚老五听到这,也坐不住了!一拳砸在石桌上!
老木作势就要起身往外冲,被狗子一把死死抱住。
陈拙一掌拍在石桌上“啪”的一声,震得手骨生疼!低声吼道:“冷静!我还没说完!听我说完!你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