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人”林漾答辩完，由工作室官方账号送上本周的营业指标：一张林漾站在楼梯从下往上，俯拍视角的照片。
就像人家要走了，在楼梯下面和你说再见一样。
可以说是用一种比较委婉、不那么直白去触动离别愁绪的表达方式告诉大家：林漾正式从大学毕业了。
粉丝和好感路人甭管年上年下，撇开提前毕业这种特殊情况，4月樱花绽放之后，5月、6月也差不多都能算是国内大学毕业季的射程范围，但凡是提一提毕业之类的话题，多多少少都能触发大家的共情。
大家除了感慨一下“弟弟毕业了”、“弟弟就毕业了”、“弟弟其实还小啊”之类的，剩下的就是随着大粉发声一齐送上祝福，祝愿林漾将来也能好好发展。
至于其他人作何感想，这里面就很有说法了。
甭管是科班出身的，还是艺术出身的，又或者其他综合类大学在读的年轻一代，现在要么刚刚进入大学校园，要么读了两年，要么还没毕业，甚至还有早早从学校休学的。
而林漾顺利答辩、毕业证到手，别的不说，起码可以放开手全身心投入工作。
由他给出的这份压力其实是相当无形的，不去想的时候，脑子里一片轻松：人家毕业管你什么事儿？没看见粉丝都解释了，别人是因为顾及到WANNA ONE夏天又要发专又要巡演的团体工作才提前参加毕业答辩？
可一旦拿这件事情去深思，就有一种细思极恐的危机感！
这事儿在此之前甚至没有一丁点儿风声透露出来！
虽然不排除大众都已经习惯于本职是学生的年轻明星艺人舍弃学业专注工作，除了自家粉丝关心这事儿，没人想到林漾不会推迟结业，而是工作的同时依然坚持按时毕业。哪怕人正主这会儿依然在北京，可也没见着公开接受采访，全程可谓是低调行事、秘密进行。
这么一看，工作室在网民们已经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发了一张照片代替发言之外，勉勉强强算是回应了……
饭圈不是喜欢什么都比么？比学历、比年轻、比相貌身材、比人缘、比资源的么，尤其是近些年饭圈粉丝也学会了人家影视圈里这一套鄙视链：
科班儿的看不起野生的，名校的看不起其他乱七八糟的影视学院，大学的看不上大专的，哪怕是上学的年纪比同届同学大，瓜民们也得怀疑一把是不是成绩不行、是不是二战……
林漾工作室这一手看似平平无奇，真的就是普普通通告知大家他答辩结束了吗？
撇开他家自己的粉丝，国内饭圈里那么多家还真的都忍不住在这个档口阴谋论一下：这是为了还击前段时间偶像练习生那边的恶意拉踩，还是变相回应3月中旬和着名京圈二代向公子家粉丝弄得沸沸扬扬的对比贴？
外界无限过度解读，答辩完成的林漾回到郁放的魔爪之下，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实战加训。
“半大小子，演流氓恶霸的时候没看见你害臊，怎么演个扭扭捏捏小姑娘看着倒是要去别人婚礼抢亲啊？”
林漾穿着宽松的单衣，额上薄汗都没来得及擦。
他被郁放安排演个流氓之前，扮的是一个被狗灵魂附身的男人……
往常科班学生上这类课，要么是对练，要么是抽签儿抽角儿，抽到什么演什么，没得挑，一个班上课也就那么十来二十个人，课堂时间有限老师哪儿能一个个地指正？人人都抢着表现、争做最亮眼的那个。
如今林漾就这么一对一跟着郁放，老师是郁放，对手是郁放，陪练也是郁放，这么好几天天的弄下来，郁放神色如常吃好睡好，林漾快被弄崩溃了！
“出戏怎么能出的这么快啊！”
前一秒还是男人，后一秒就是弱女子，脸上肌肉还抽着呢！
郁放看向他，幽幽叹气：“出戏可以不用那么快，但是状态调整你明明还可以更快。”
他让林漾休息了一会儿，给孩子挑了一部自己存的这些年比较满意的毕业大戏之一看，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其中不乏如今正在大小荧幕上活跃的当红演员艺人。
别的不说，起码从拍摄视角来看，丝毫不会让人有出戏的感觉，毕业生们神情兼备、状态充沛，台词和肢体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就林漾目前的鉴赏能力来看，吊打现在市面上这一批流量没有丝毫问题。
“他们有的像我一样转了幕后，有的毕业之后专注话剧，有的拍着一分钱利润都没有独立电影，有的就在北影中戏那一带的培训机构教学生……”
“每年录取的学生很少，能有名有姓在圈子里出头的更少。”
“林漾，你比很多人都要幸运，有好的硬件条件，有出色的天赋，要好好珍惜那么多人对你的期待和寄愿。”
这么一碗甜齁人的鸡汤灌进肚子，林漾立刻原地满血复活！
郁放心里虽然发笑，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继续给他加大负重……
***
4月里，林漾的亮相频率进一步减少，虽然比之上月，依然有数量和质量相当稳定的杂志算作“出勤”，可少了专辑打歌的露面，外加毕业答辩事宜，现在南韩和中国国内的关心者们除了知道他人依然在北京，甚至不知道答辩之后的林漾究竟在忙什么。
在这期间，国内偶像练习生选秀落下帷幕，九个被观众们粉丝们选出来的男孩儿宣布成军出道。林漾看了会儿，又在郁放的注视下默默关掉了视频。
郁放看了沉默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起码在这个选秀体质内，就要先撕杀一轮，目前这些年轻人的确可以说是不足为惧。
林漾看了沉默，原因就很简单了。
国内的体制，其实不太适合偶像团体的发育……
被郁放拴在身边、不管是在家办公还是出门见人足足两个礼拜之后，林漾终于飞回了南韩，他得回去和成员们一块儿录团体综艺。
南韩这边的媒体现在看他就是自带浓浓的毕业滤镜，解读林漾的任何行程动作都带着相关思路——
林漾没笑：毕业和同学分开很伤心……
林漾笑了：毕业和同学分开回到成员身边又得到了安慰很开心！
粉丝的状态也相差无几：
林漾没有和成员们一起打闹：甜甜在想念同学……
林漾和成员们一起打闹：甜甜心情终于缓过来啦！
就连WANNA ONE内部也是这样，在林漾回公司练习室的那天还特地送了一束花庆祝他毕业，嘴上说着“今后甜甜也是大人啦！”，脸上的表情看着还是怕勾起孩子的毕业离愁。
以林漾毕业为分割线，他似乎脱离了99line在组合内部的年下界限，有一种正式被哥哥们接入同一阵营的感觉。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黄美年、雍圣佑和他的谈话内容不再局限于从前弟弟们那种打打闹闹的话题。
属于年长line的聚餐，林漾开始碰酒，虽然喝得不多、甚至很少，但归于他的那一杯总不会少，大家饭桌上谈论的话题也明显和年下line嘻嘻哈哈的聚餐完全不同——
他们正大光明毫不避讳的谈及工作，谈及收入，甚至连购房买车和男女感情这种话题也不在少数，让林漾有一种从“童真世界”乍然脱离来到“现实社会”的曝晒感……
“年纪大点儿的，想得也现实，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我说你们下面几个小的各有各的厉害，上面的哥哥哪儿能没有压力？看着都在一个组合，年龄差好几岁，你二十多才买房买车，人家二十不到就能把这些事情全部做到，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打击？”
金圭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韩师那学了这么一针见血的说辞，话是有点难听，但也没说错：撇开C位出道的林漾，除此之外赚得多的就是姜丹尼尔和朴志勋，再往下，资源和收入就是真的有壁了。
从WANNA ONE出道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活动时间里，成员们不仅人气拉开差距，就连创收这块儿也逐渐分级分层……
“你呢，既不要因此觉得对队友们有什么资源倾轧的欠缺感，也不要因为比他们做得强而沾沾自喜，当爱豆和别的职业不同，就得拿自己和最好的比，就拿你亲师兄防弹来说，大家都知道他们赚得多、可是到底赚多少呢？别人没数，你心里还没数吗？”
林漾磕磕巴巴的说：“……其实我也没数啊……”
那几位哥哥都不是花钱大手大脚钱财外露的人，怎么有数嘛！
金圭禹伸手点了一下他的脑瓜：“我的意思是，咱们公司这种闷声干大事的风格学一学就行了！”
可不就是闷声干大事么，下旬林漾再回到北京，郁放直接给他拿了两张明显从装订文件里扯出来的两张纸：“我这也不算徇私了，试镜用的剧本甚至还有之前淘汰的版本，给你的这个，别人也能看到。”
林漾瞅了一样，这两张纸显然是剧本里的两页，上面就是一幕戏：释迦子和魔门圣女德耶罗诡辩“无心可活”。
他还琢磨了一下，德耶罗不是之前看的《西关行》的角色？扮演德耶罗的那位如今也算是女演员里的中流砥柱，甭管这些年活跃不活跃，总归是国民度摆在这儿，一个电影角色吃一辈子都使得。
“德耶罗没死？”
郁放伸手就给他来了个脑袋镚儿，“编剧说圣女活着，她就得活着！”
谈歆谈女士今年秋天的产期，年末翻年过去就靠着这部剧产后复出，不止是编剧想要魔门圣女活着，这背后一系资本也得让人活着！
林漾看他拧着眉峰，却没显得有多生气，又问：“《西关行》里释迦子不是个老头儿么，火烧死之后舍利存在迦叶十三寺……”
释迦子在原着中头一次出场的描述就是简洁明了四个字“白眉高僧”，少说也是六七十往上了。《西关行》里的演员许印龙如今工作室挂靠在松楚，他当年也是四十岁出头岁特地做了老年特效扮演的释迦子。
郁放听他这话笑出声来：“编剧说释迦子能轮回，他就能轮回。”
林漾瘪瘪嘴，继续盯着那两张纸看。
元明时代的朝堂和江湖再加上一点儿玄幻色彩，赋予了电影《西关行》丰富的故事结构和情感层次。电影里的圣女德耶罗倒是能算得上靠前的番位，还是撇开女主角之外最亮眼的那一个女性角色，甚至超过了女主角那个道系出家人，和武功盖世、武学世家出身的男主角，以及草莽发迹的明代开国皇帝之间有着一明一暗两条结果开放的感情线。
把这样一个充满故事性的角色保留到续集里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后续的剧情继续创作，也有很大程度的施展空间。
可这个释迦子，林漾很确定的一点：西关行里的他，撇开高僧皮囊就是个糟老秃驴！
一派高深莫测爱装逼不说，徒有江湖四大高手之一的名号，在电影里却没有一场明面上的打戏，最大的“功绩”就是搅在元军与明初势力中间浑水摸鱼，拐了男主最得力的小弟回去出家，甚至还哄得开国皇帝给他建庙修庙，压了道教一头将佛门发扬光大……
释迦子怎么看都是把当初几派势力混战当成表演舞台，把势力大佬当成工具人，借着他们的手专心发展自己事业的心机秃驴！
这样的心思复杂的和尚在《西关行》里显然也没有好下场。
明皇去前好歹清醒了一把决定给儿子和江湖铲除隐患，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释迦子殉葬，他就在明皇生前为之所建的迦叶十三寺主寺大迦叶寺自焚圆寂，顺带还把江湖各派当初调停藏在大迦叶寺经阁的一应秘籍全部烧毁……
什么叫做死前还要祸害一把，这就是了！
这么个角色，眼下可就是真的轮回了……
林漾捏着这两张从装订里拆下来的两页剧本，看着轮回过后返老还童、重焕青春的释迦子和十八年过后依然倾国倾城艳丽无双的魔门圣女嘴战有来有回，心情复杂极了。
郁放就暂时充当了圣女德耶罗，给林漾对词。
林漾硬着头皮上了，这是他头一次拿到“剧本”这种东西，和从前上课对练的感觉完全不同，刚开始还有点儿扭捏，一对上郁放，他就下意识全身心投入。
德耶罗是魔门圣女，和女主角那个世俗不染仙风道骨的峨眉接班人不同，她威严时统领魔门，妩媚时又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在几个男人之间穿梭往来、鳞粉不落。十八年后，面对一个初入江湖的俊俏小和尚，依然不能免俗对他用上那一套。
郁放没做变声，只是单纯带着情绪读了德耶罗的词。
“小师傅看着面熟，不知……”
要换做普通小沙弥，这会儿怕是要脸红耳热心脏乱跳六根不净地受了魔门女的诱惑，偏偏释迦子就是个新皮老底的邪僧。
林漾对着剧本，看着台词上面打着括号的描述：德耶罗莲步上前，欲拉住释迦子僧袍，释迦子躲开，被她扯开外袍。
“……”
问话就问话，拉拉扯扯！
释迦子的台词前甚至还保留了他对老熟人德耶罗的吐槽。
林漾立马接上台词：“檀越有礼，小僧得罪。”
他说完，郁放又继续念，“小师傅可是在沅里迦叶寺出家？奴家的小茶肆就在山腰，不若……”
下一句之前的动作描述是德耶罗伸出隐若流光的指甲暗暗勾向释迦子胸前的衣领，小和尚还没到佩戴念珠的时候，只有手腕见有串苦竹磨的佛珠，否则圣女这一伸手过来就能直接把人勾到自己手边。
释迦子拆步后撤，躲闪对方的动作，几步路间，又是几个对话来回，德耶罗使出从前那种“一见钟情”的招数欲要更进一步，释迦子一身功力尽泄，只能退不能进，只得拿嘴皮子跟这个女魔头顶上。
直到德耶罗扯开释迦子最后一层僧衣，红粉骷髅触上年轻青涩小和尚的胸膛，这才惊觉此人没有心跳……
郁放喊停，琢磨了十来秒，说不上是批评还是什么：“意思不够。”
林漾的台词没有毛病，练得时间虽然短，好在基础还算扎实，如果只论对词这件事情本身的话，他的确做得不错。
但这其中还是少了点儿意思：青涩感是有了，层次却没太体现出来。
还是自己太急了……
林漾对郁放的反应也没有太过失望，他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有数，如果郁放真的夸他了那才让人觉得惊慌。对词儿这事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师徒俩接着上一次的课继续一对一。
整个四月下旬到五月中旬之间，林漾保持着七八天回一趟南韩的频率，撇开一次国内的杂志拍摄、一次品牌站台，外加之前纪录片的补录工作，剩下的时间基本跟着郁放。
正因如此，这段期间反而让韩师有一种拿了工资却没怎么干活儿的错觉。
郁放和松楚这边对于林漾有更好更规整的企划，除了那些质量偏高的工作，他自己也不好给林漾安排其他的通告……
把人送上飞往首尔的飞机之后，韩师和金圭禹那边的来了个视频会议，不管是南韩本土还是国内市场，这两条并行线必须要有舍才能有得。
但这一切，林漾目前还是未知状态。
他回首尔这事儿不是秘密，WANNA ONE官咖已经挂出了整个5月份的行程，有哪些的单人活动，有哪些团体通告，官咖日历上一清二楚。
一个随身的保镖、一个化妆师，两个助理外加一个经纪人助理，五个人跟在林漾周围护着，依然会有在机场踩点的私生跟上头等舱。
虽然全程飞行不到三个小时，但被人从头到尾盯着依然是一件体验不怎么美妙的事情。
防弹临近回归，林漾落地首尔之后先去了一趟公司，见了闵玧琪，也见了其他几位哥哥，得知大家最近还在被难度不小的主打折磨，他也没有多留，放下伴手礼等金圭禹开完会。
等见到了金圭禹，林漾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个会绝对没开得好。
“和你在国内的事情无关。”
这半句，只解除了林漾心里一半儿的警惕感。
紧接着，金圭禹又开口：“produce第三季要来了，现在人手差不多是支出去大半儿了在筹备节目，日本那边的练习生下周就要过来参加的一次节目录制，我是真的怕WANNA ONE六月份的专辑又要延迟……”
同样着急这件事情的，还有年初搞站队的几家。
经过了三月回归，大家深刻意识到WANNA ONE哪怕唱这样吵吵闹闹的舞曲也有人买账，这只金鸡是万万不能杀的，于是又开始统一战线期待着集体活动。
可谁知道啊！CJ就只给SWING这么多人，甚至还有一部分工作人员是从pledis那边过来的，这么七拼八凑的团体紧接着又要挪人去produce48那边……
林漾见他叹气，一时间也有点无言以对。
“这次回来难道不是开始练歌录歌？至少我可以确定自己上飞机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推迟安排的通知。”
金圭禹摇头，“不知道了，我先送你过去吧，总之这事儿总得有个地方要磨一磨才能好。”
金圭禹的猜测是对的。
虽然练歌练舞的安排照常进行，磨合完毕之后又紧赶慢赶进了录音室，见了编舞团队的老师开始没日没夜练习编舞，等到前期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WANNA ONE十一号人就被通知：MV制作团队暂时还没凑齐。
队长河承云心慌了一整天，第二天，SWING 传来消息：又找了一个导演！
做艺人的，尤其是做偶像艺人的，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大家来不及关心这个导演从前有过什么拍摄经验、知名作品，卡着时间进入提前预约的拍摄场地开始一天两夜的拍摄任务。
紧接着，坏消息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