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结算?”
电话那头的韩师笑声简直称得上夸张了:“弟弟呀,赚韩元和赚人民币是两码事!”
纯种南韩人金圭禹怒气值正在蓄力,林漾看了他一眼,又听到韩师笑道:“嗨,要是你圭禹哥也在,我也要冒犯一下,反正他现在又打不着我!”
金圭禹一脸“懒得跟你计较”,又催他快说。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给你接了个代言。”
说到代言,金圭禹和林漾一起沉默了,他们俩想得明显也是同一件事情。
但韩师又开口了:“不用担心CJ和SWING那边分成的问题,本来就是特殊时期的代言,给你刷脸用的。何况我记得很清楚,那些条例里,不同的代言产品抽成是不同的。”
这得分开种类算,代言也分盈利和公益、收益高和收益低的,不单单是南韩、在国内偏专正红的宣传也同一个道理——
给企业品牌做事,和给国家给社会做事,那能一个样儿对待嘛!
韩师这其实也不算钻空子,不过是有的契机来得是真的巧。演艺圈整肃作风这事儿从去年年末就开始有动静,直到现在才正式传出消息,那些代言费高的广告韩师就算想、也不敢给林漾接。
眼下林漾的形象也巧得很,几乎是找不出比他更加合适的代言人了,代言费是一码事,哪怕那叫做“劳务费”更加恰当一点,更重要的是韩师不想放弃这次铺边全国的刷脸和给主流刷好感度的机会!
没办法呀,国内就是这点“诱惑”尤其让人放不下。只要硬广铺得到位,让一个新人增加知名度的最好办法就是接一个全国范围的代言,广而告之。
举个最最优秀的例子:国内初代选秀的“酸酸乳”到现在还是一大批人的童年回忆。
后来再接手这份代言的,哪一个不是拥有非同一般的国民度?
试想一下,在大大小小超市便利店、在商场或者步行街的广告屏,乃至交通线站、公路休息站这种地方都能看到各种硬广,影响力直接从电视、网络渗透到民众生活的各个角落,别说一年,就算只有三个月、小半年的功夫,效果也是难以估量的!
金圭禹听到这里,差不多就全部了解了。
他自然是配合林漾做好衔接工作,确认了那本一线刊的拍摄日程,当即就给林漾准备了明天飞北京的机票。
时间很赶,日程很多,好在日本、韩国和中国这三个国家之间可以基本忽略时差,否则林漾就真的会有点吃不消。
等到林漾第二天中午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时,国内圈子差不多是知道他临时回国这事儿了,一时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这可真是没有办法了!
去年撇开粉圈那点小学鸡、绝大多数人都没放在眼里当成一份威胁的林漾,他从十二月到现在的二月,一个季度的时间,已经完成了别的新人起码要花一年时间来过度的进度:粉圈扩张,资源进化,咖位提升……
别说林漾知名度上来了,就连原本只有韩圈和国内选秀饭圈才会关心的WANNA ONE连带着也收获了比原先体量更加庞大的关注——
最起码,大家知道林漾今年会结束团体活动,知道WANNA ONE这个人气、成绩都不一般的选秀限定团会自动解散,知道林漾的工作重心会逐步转移到国内,正式加入这一批18到30“小生”们的战局。
这会儿林漾人还没能出机场,他的路透已经飘满各大平台,已经不需要粉丝去辛苦发帖引流,容量倍数扩张、结构更加丰富的粉圈已然自称一派势力,空降到论坛里别人的发帖倒也能好好把持住节奏了。
“是嘉人吧,昨晚官宣了剪影,和盛典红毯那一次造型侧面完全一模一样!”
“弟弟头发长长了一些啊,WANNA ONE那边要回归,这次会染发嘛,入坑晚了、错过了选秀时期的栗子漾QAQ”
“嘉人没得跑了,希望来个好点儿的摄影师,造型给弟弟好好整着,别像2月刊那样把人眉毛都快剃完了、远看着跟鬼似的!”
“帅哥就该多露面厚,开了工作室的微博账号,更新如果能更加勤快点儿就好了,一周更一次,这未免也小气了吧!”
去酒店的路上,工作室官方微博账号实际掌管人韩师就开口了:“一周一更还不够多?你师兄他们是一月一更外加逢年过节才加更的……”
林漾听不见了,他下了飞机就带着眼罩半躺着睡着了。
能回韩师话的只有跟着过来的金圭禹,“一周一更,其实也可以了,哪儿能天天都有事发动态呢?”
韩师也振振有词:“就是说啊,皇帝后宫那么多美女妃子呢,不依然要选秀进新人?追星狗谁没两个墙头?天天都营业,惯着谁呀!”
说着,就拿着手机对准林漾朝车窗那一面靠着眯眼的侧颜拍了一张。
“粉丝的要求,偶尔还是可以满足一下的。反正林漾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南韩……”
金圭禹朝他翻了个白眼。
***
这一次《嘉人》的拍摄进行得尤其顺利。
这份顺利,要归功于前两天还在冲绳早班樱花带来的好心情,也要归功于林漾第二次来到琢幼梅园对着已经打苞的梅枝的元气和期盼。
虽然是同一个拍摄地,但这次是用作内页,封面表纸已经定下了室内棚拍。
林漾花了两天完成了全部拍摄行程,第三天持续了半天的采访工作结束之后,是郁放亲自来接的人。
“换身黑色的衣服,和我去见见人。”
事情很突然,但韩师只考虑了片刻,就立刻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这个时节穿的黑色外套,快速让林漾冲了头发卸了妆,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立刻收拾好林漾推给了郁放。
去的路上,郁放只简单和林漾说了几句。
“到了之后,跟着我,别的多余的事情不用做,其余的我会告诉你怎么办。”
忘了提,郁放今天戴了一副银色细边框的眼镜,同样穿着黑色的薄呢大衣,和林漾外套里依然选择的黑色高领毛衣不同,他里面穿得就是一件衬衣。
车上,郁放又看了一眼林漾,发觉对方卸掉了手上拍摄时忘了取下来的戒指和手链。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开口道:“过世的人,是我的一位老师。当然了,因为身份有些特殊,到场的人却不一定是纯粹的学生。我是他的学生,也同样一个世俗的商人……”
这样的解释,哪怕不解释林漾也能想得通。
葬礼也是社交场合的一种,郁放不去这样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祭奠逝者恩师是一回事,联系当初的同门情谊又是另一回事,其实也算不得冲突。
可郁放还是解释了,他的视线落向窗外,“我年到四旬才想起要将他教给我的东西教给别人,我当初是答应他在学校里做个传师授业的老师。”
人都去了,无论怎么说都已经是遗憾了。
四十岁的男人,推翻手上已有的事业换路重来,谁知道是一落千丈还是东山再起,郁放不敢轻易去赌也是人之常情。
林漾跟着郁放头一次来到这种场合,葬礼不大像葬礼,因为人都已经葬下了,逝者亲人也正如郁放这类演艺圈逐利的人一样,臂着黑纱在人群之中穿花一样联络感情或是迎来送往。
从前只知道李老头儿那种文艺圈子关系复杂、系统水深,今天跟着郁放一来,林漾才发现主流文娱圈也不差什么,非要认真说的话甚至还有重叠的部分:
郁放带着他和来人打招呼,对方两手一拍:李老头儿家那个漾小子嘛,你小时候我还哄你吃过豆汁儿你记得不?
林漾:……
那么老臭老臭北京人自己都嫌弃的东西,就是这老头儿当初给林漾留下的阴影!
说着,对方还招呼其他人:“老李他徒弟,还记得不?”
来人也问:“都这么大啦,我上次见他还是14年的时候啊,拿了银奖哈哈,回去挨你师父的批没?”
甚至还有当场唠家常的:“你师父说你没比赛运呀,每回大赛评分都差个0.5。读完大学,好好跟着跟着小郁也好,这么好的资质拍戏不好嘛……”
郁放让这几位围着也是“受宠若惊”,揽着林漾肩膀的手都不自觉收紧了点儿。
“我会好好教他,过个一两年,再让他出来。”
这话是有刻意谦虚的成分,几个老资格怎么听不出来,“你老师带你时是带一群,你再带他是带一个。”
如果不是只带一个,今天怎么会领着人过来?
既然是只带一个在身边,又怎么还要两年?
老一批的都知道时代不同了,年青人怎么还想不通!
郁放这一手“以退为进”算是让林漾在这个老圈子过了明路,让司机直接把人一块儿接去他在四环边上的公寓,直接挑了部老片子让林漾看。
“算算时间,是十一年前剪的老片子,老头子当年亲自跟着在西北吃了半年沙子。现在在做拍新续集的提案,下半年能成功立项的话,明年翻年就能筹备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