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之后，练习生们比观众更先一些退场。
百来个男孩子在后台挤着，情绪稳定下来的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招呼聊天，还没能平静的就继续抱头大哭。
总而言之，一团乱。
可是乱也没办法，谁知道下一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出道组接下来是有得忙了，可其他的练习生也该各回各的公司，为他们下一部的企划做准备。
四个月的并肩作战，哪怕不是兄弟情，那份深入年少记忆的革命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在这其中，最忙的又要数出道组的男孩儿们，几乎每个人都要过来和他们说说话，有的甚至还是沾着一脸泪水过来的。
林漾光是伸手抬胳膊去拥抱别人、都把两条胳膊抬酸了。
他人缘好，平时里不论是点头之交还是有过同组合作的练习生，也都愿意亲近他，这会儿更是谁都不想想冷落，哪怕是登上一会儿也要挨个儿和他抱一抱、说说话。
等到马哥叫他去补妆，准备之后的短采访时，时间已经相当晚了。
“还有这么多摄像机跟着拍摄吗？”
随行PD解释道：“是的喔，这都是素材需要。”
林漾刚转身，又碰到了同样刚刚补完妆出来的朴志勋，对方甚至还在吸了吸鼻子，眼角的红比憋泪的林漾稍微淡些、用妆压一压就下去了。
大概是心太热了，后台的冷气都不管用，他来时只穿着一件衬衣，脱下了制服外套搭在小臂上，习惯性地靠近他站着：
“甜甜？还在拍摄呢？”
林漾把已经贴了“WANNA-ONE”标志的摄像机指给他看，而后者睁圆了眼睛，略有点吃惊：“哦莫……”
这难道就是出道的效率？
前十分钟还在台前直播呢，这会儿后台就已经开始为成团之后的节目拍摄素材了吗？
两人也没太拘束，该干嘛干嘛，毕竟produce202期间不也是有PD跟拍嘛，早就习惯了。大家再次集合之后，有负责人领着去问好。
头一次走流程的、尚未正式出道但已经算作出道的男孩子们也没太拘束，“营业”了好几个月，待人接物也都学了起来，这些事情以后都是要做习惯的，没什么抵触或者坎坷，顺顺利利就完成了。
大概是到了将近12点的时候，各家经纪人、助理才过来接人。
因为集训点那边已经全部清空。
这一点倒是让大家有些小遗憾，如果还有时间的话，男孩儿们其实是再想回去看看的。那个地方真的留下了很多的回忆……
在作为WANNA ONE这个团体的集体宿舍出现之外，出道组十一人暂时各回各家，还有新的合约问题将要在最短的时限内完成。
金圭禹过来的时候，虽然脸上是能看出喜气洋洋的神态的，可更明显的是他目前的忙碌状态，他手机几乎没有停止过震动，所以来时车都是助理开的。
见林漾换了身衣服、带着口罩坐进来，才把人扶正了仔细看了——
“直到今天，我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之前不敢说、怕给你压力，期盼着你能够成功出道，可也更加希望你以最高的名次获得这个资格。咩漾啊，你知道吗？今天晚上、包括明天，甚至是将来的好几天里，你个人的头条都将和WANNA ONE这一个整体持平，就因为你才是最后的ter。”
“人们总是最先去关心最优秀的第一名，大多数人甚至只记得住第一名，他们会知道第一名是林漾，历经了多少困难险阻才来到这样充满荣光的位置。”
“至于其他人，没有这么幸运了。十一个人都在出道组，那又怎么样呢？因为最开始，大家踩着的就不是同一个水平线的台阶，后续还时得依仗自己公司的企划。”
这个话题成功地让林漾的兴奋了一整晚的大脑彻底冷静了下来。
“选秀看上去是轻而易举获得了人家出道三四年都不一定能够拥有的关注，可容错率也会变得更低，甚至是一步都错不起。”
金圭禹的话让林漾耳朵里一阵一阵地嗡鸣。
说实话，晚上的时候，除了紧张，剩下的就只剩下高兴和期待……
别的更多的东西，他几乎没有去想过。
可专业经纪团队不可能只为了孩子拿到第一而高兴这么简单，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监控舆论，收集数据，然后即刻起将热度、流量、话题这些无形态收获，不管是南韩本土还是中国国内，或者是其他亚洲地区的，尽可能效率地进行留存、提纯以及转化。
选秀团是限定团，所以“各为其主”从字面意思上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
BIG HIT早为林漾做打算，只能说是理所当然的发展罢了。
金圭禹打开备忘录，一边核对明天的安排，一边继续和林漾说道：
“要知道，哪怕是在最顶级的团队之中，也能够分出推力和人气的高地，背后还有企划社监控的一系列回报数据。林漾，从今往后，我们不能再以练习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你的心里必须清醒地记住自己的目标和企划。”
“你现在，是一个真正的出道艺人了。”
林漾点点头，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全新的征程。
孩子累了一天，金圭禹也不多说什么了，“明天后天都得去那边开会商量合约的事情，最多大后天，你们会正式以团体的形式开始合宿，团综和出道专辑的准备也一应开始准备，总而言之，最后休息这两天吧……”
“其他的事情，我会一一为你打点好。”
回到公寓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林漾先和卡时差的父母通了电话，这才找了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去洗漱。
临睡之前，昨天才在名古屋唱完第二天的防弹“兄长们”连夜打了电话过来，之所以是这个点儿，也因为林漾的手机才能打通。
“咩漾，恭喜你！”
林漾憋了那么久，在妈妈面前都能忍下去，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哭了吗？家里现在只有你一个在？”
他小声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流得很凶，嗓子顿时哑了起来：“嗯……”
金圭禹送他回来之后也离开了，现在公寓里就剩下林漾自己。
“那开个视频吧，让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顿了差不多半分钟之后，两人才开了FaceTime。
因为之前就狠狠憋过眼泪、眼尾的红都是靠妆遮着，现在就能很清晰地看出林漾卸了妆之后脸色其实是有点苍白，整张脸只有眼尾和嘴唇是红的。
除了眼珠子水亮水亮看得出他精神不错，其他的情绪、都被这个男孩儿很好地遮掩了起来。
闵玧琪看着他，在嘴角扯出一个笑来：“不错。”
他就当做不知道刚刚那半分钟，小孩儿是去洗脸擦眼泪了。
林漾瘪着嘴露出了一个小孩子似的委屈巴巴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哥要7月初才能回来，那个时候，恐怕你都住去宿舍了吧。”
也不需要林漾去答话，闵玧琪唠叨起来，这个话头就能一直说下去：“去宿舍住的话，和大家好好相处……哎，算了，你就当我说废话吧。干嘛担心你和那群小子……”
“漾甜甜”比起“咩漾”，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做什么去操心小朋友的交际问题？
可除此之外，又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是闵玧琪想要跟对方说的：“无论如何，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有足够的尊敬，你平常的时候可以耍赖撒娇，但工作状态中、哥哥希望你是那个能够做好的。”
这并不是来自BIG HIT对旗下艺人的标准，而是闵玧琪作为兄长，对他一向感到骄傲和放心的弟弟的标准。
“做了歌手，就该对练习生时期的自己做出改变。练习生可以犯错，因为是练习生，可艺人犯错，就要做好受到舆论责备的准备。”
“从前不让你多去关注网络言论是为了保护你心无旁骛的心境，可现在，你要去学着筛选那些信息，好的夸奖可以带给人鼓励和能量，客观的批评可以使你改正和进步，但这其中是有衡量尺度的……”
这一晚，闵玧琪陆陆续续说了很久。
他怕自己不再咩漾身边，很多事情来不及教给对方、那孩子就要去面对一个截然不同的生存圈……
林漾静静地听着，他的头发早就自然干了，洗去了那些发胶发蜡，现在正乖乖顺顺地垂着，靠着床头暖暖的光，整个人的眉目都透着一股乖巧的稚气。
“熬过了选秀，接下来会有更多更好更大的舞台，哥哥希望在那儿看到咩漾的身影。”
闵玧琪随手拨弄着自己的额发，“说多了怕你嫌烦，可是不说、又总是担心。就算我不说，硕真哥和楠俊他们也会找机会跟你聊天。”
“不要怪哥哥们聒噪，你就当我们几个是过来人，过来人的话，可以少让你走些弯路的。”
林漾迎着他的注视，慢慢垂下眼帘，睫毛抖了抖、才慢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