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在满场纷纷扬扬的白色纸片雨中重新站定。
权女士只是注视着他，并没有立刻执行下一部流程，而是体贴地给予了这个男孩儿片刻的时光，用来独享他自己此时此刻道不尽的心情。
大概是三四秒的样子，又或者更长一点的时间，等台下的尖叫分贝降下来了一些之后，他露出了一个像是努力很久、终于拿到满分试卷的小学生的纯粹笑容。
“首先，感谢国民制作人们给予我的容光。”
林漾他人是笑着的，可眼里却含着泪，闪闪的泪光在聚光灯照耀下，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透亮干净。
现场和直播前注视着这一切的粉丝和观众也抑制不住地涌上了泪意。
大家终于看到他披满荣耀走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多亏了大家的支持和肯定，我才能够心无旁骛地朝前奔跑。因为有了其他练习生同样拼尽全力的激励，每每疲惫的时候又能够重新获得能量。”
林漾两次鞠躬下去，场上另一块区域坐着的其他几十个练习生抹眼泪的抹眼泪，鼓掌的鼓掌。
这四个月有多少多少快乐，就有同样分量的疲惫和艰难。
每个人都极其的不容易！
“最开始的时候，我的想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大家一起站在舞台上，做受到大家喜爱的歌手，唱能够给人们带来享受、感动的歌曲。”
“现在能够站在这里，真的很感谢所有人。”
“过去的经历、其实已经成为了我心底最坚强、最牢固的奠基。所以，我觉得任何的困难险阻都是可以度过的……”
林漾表态这一句之后，彻底从自己的角度将过去的一切做了个结算。
现场还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权女士也面含鼓励地看着他微笑，林漾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
接下来的这一句，他换成了中文。
“我的父母、我的老师、我的兄长们，感谢你们一如既往的相信我、支持我，希望将来能够做一个让大家感到骄傲自豪的人。”
想说的还有很多，可能说的只有这些，他看向宝儿，权女士等了他片刻，又让他以produce202第一名的身份再说些什么。
林漾垂着眼帘想了两秒，再次开口：
“我认为这并不是大家的终点，而是所有练习生全新的起点。未来的路上，希望大家也能想起这四个月为了实现梦想而全力以赴的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辜负这份初衷……”
“也希望国民制作人们能够继续支持WANNA ONE，我们会以前辈们的身影作为目标，继续在这条路上前行！”
位列第二名的姜义建伸手盖着眼睛掩了掩脸，在林漾最后鞠躬时，他也跟着低头鞠躬，两人再次直起身子时又一次相视而笑。
权女士公布了第二名的票数，这是一个和第一名比较差距不算太大、可对比第三名就明显有壁的综合票数：将近158万。
而姜义建本人的表情看上去也是遗憾和感动并存的。
遗憾的是以这样的差距错失了第一名，感动的是，支持着自己的国民制作人是拼尽了全力想要送他登上最高的位置。
他的发言显然也是有水平的，粉丝亲朋好友师长同伴一一感谢过后，又一次对身边的林漾表达了那份源自惺惺相惜的谢意。
强强对撞，良性竞争，的确会令双方都变得更具竞争优势。
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姜义建先就位。
然后再是万众瞩目的第一名——
特写镜头里，林漾那双被泪水润过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亮晶晶的，从最下面一排座位走过去时，依次接受了出道成员们的拥抱和鼓励。
直到走到最上面，再次和姜义建碰面，两人笑着伸出拳头，举起来碰了碰。
林漾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后顿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朝着不断发出掌声和尖叫的整场观众、粉丝，以及另一侧的导师、前辈和其他练习生们再鞠一躬。
移动PD扛着摄像头示意他再慢一点坐下来，于是林漾站在整个演播厅最高的地方，又顿了一小会儿，这才郑重地坐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特写足足持续了半分钟！
台下的胖哥儿和淡定就跟那些个女粉似的，一边嚎一边抹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知道无意义地重复林漾的名字，想让他听到来自后盾的声音。
[有始有终、再次出发！恭喜甜甜登上第一等出道位！]
-甜甜苦尽甘来！甜甜值得！甜妈复习不下去了在宿舍哭成狗！
-方胖子也算如愿了，现在防弹撑起了男团另外半边天，当初那个因为年纪小而没能出道的男孩儿如今也站在最高的位置成团了……那句“我的兄长”，害、真是过于好哭了，林漾那个泪光闪闪憋着没哭的样子真的看得我心肝儿疼！
-今晚的泪都为林某而流啊！我好几次都以为他不得行了，南韩姐姐硬是把他一张绿卡送上了国民大C位……
-有句港句，南韩放羊姐姐是真的牛批！超姜丹二十万票，算算最后关头拉了多少路人盘？？这等意志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图]这才叫眼底有细碎星光吧，对林某，只要他不去谈恋爱，我真的可以无怨无悔做他一辈子的舔狗啊！
-他站在最上面，给我一种整个儿台子都亮堂起来了的感觉！
林漾拿了第一名，粉丝感天动地欢欣鼓舞，营销号为了这一张争气到爽到飞起的绿卡更是发了速报又发美图、发了美图又发了一位感言的速翻，仅仅是今晚遗忘、就不知道拉了多少路人垂直入坑。
没能去到现场的扣扣在外边摆着两台手机和笔记本刷动态，旁边的镜姐更是截图、修图、做动图，忙个不停！
应援站微博发了动态之后，手机的震动就一刻没停过！
“天啊，直到今晚，我才切实的感受到，我崽在国内的人气是真的有基本盘了。”
镜姐眼睛都没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只用快速地回复了两句：“不用怀疑，我天天修漾崽的图，都修不腻的，何况是其他人。”
这倒也是了，南韩姐姐最开始选人不就是看人脸来的么！
直到现在，依然有人在林漾拿到出道第一名的新闻贴下面大叹特叹这个美少年，依然有人对这样的男孩子产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他啊！
——早知道当初就从第一期开始追了，错过太多了！
这样的声音多不胜数，很多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为什么我们的国内选秀被一个外籍练习生拿了第一名”，结果一看到林漾本人就住嘴了。
没有比南韩人民更加口是心非的群体，嘴上巴拉着“不过是个还没出道的选秀团练习生”，心里却“啊啊啊啊这是个什么弟弟？我爱了！”，手里甚至还打开了SNS去搜图存起来。
漂亮弟弟谁不爱？
有了第一印象存留下来的好感，接下来的滤镜诞生也是顺其自然的事儿了：他能拿到第一，想必也是有极其出色的优点吧！
按照这个思路下去，几乎没有人能够把持得住不入坑。
热度在选秀名次陆续公布的过程中持续发酵，决赛场的直播进行到这一刻，观看人数还在不断上涨，热度在第一名之争之后依然没从最高峰掉下来：
这个11人的选秀团，还剩最后一个出道名额。
出道席位上已经做了十名练习生，最中央的三角舞台上，尚且还有十名练习生没能被喊道名字，可他们之中无论是谁，都有可能拿到最后一份出道资格。
权女士也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张提词卡，这才继续道：“公布之前，由赛前online投票和直播短信投票综合结算决定的最终第11名候补，一共四位练习生、将通过画面公布！”
台下各个练习生的名字喊成一片，紧张气氛重新弥漫到整个演播大厅里。
阶梯座位上已经确定出道的十个人隔得太远，在内心极度想要抒发心情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能够说话的人，只能憋着着急！
林漾朝台下看，那边站着的最后十人起码有一半的表情看上去快要紧张到窒息了。
至少是半分钟那么长的时间过后，两侧两块大屏幕上分别分割成两半儿、显示出现场四个人的即时特写：姜东昊、河承云、郑世云，以及金钟玹。
没有比这更艰难的时候了。
台下观众席站坑里的淡定叹了口气：“难了，这个里面，恐怕是不能再出第二个人呢了。”
胖哥儿好歹也是从第一期追起的：“为什么，我记得洁儿哥排名一直比较稳吧，金Samuel没能出道我是真的有点奇怪……”
懂得多的淡定有一套自己的简介：“你算算看，那个brand new music进了两个，个人练习生也有，‘回锅肉’进了一个，CUBE进了一个，大黑进了一个，剩下的也基本上都是独苗苗。”
“就算是按照国籍算，南韩本土的团那土生土长的韩国人得占大头吧？还分了两个名额给绿卡，我就当他们最开始只留了一个外籍、结果没想到两个人气都这么稳。总共才11个人，剩下的那还有留给混血的份儿么？”
胖哥儿顿了顿：“也不能这么算吧，他之前人气也很猛来着。”
淡定叹了口气：“那你撇开那些特殊的地方，前期人气高、后期人气回落的练习生简直好好几个好吧。”
选秀到底还是另一种方式的育成。
人们的认定和判断都带有不同程度的矛盾性：
他们要求要有实力强劲的练习生，一边又觉得“完成度”太高的孩子看不到成长空间，缺乏那种亲身经历的养成感；
内心明明就是本质希望土生土长的纯血南韩人的登顶，却又心肝儿似的捧着另一个外籍的高人气孩子；
想要人人有参与感的打造一个本土选秀团，又可渴望这样的身份去征服其他的领土……
结果想来想去，最终的结果就变得和预期不同了。
资本干预还是其次，关注的人群越来越庞大，最后的发展趋势就会像大船难掉头一样，手动操作的空间仅仅就是一些边边角角的部分。
已经成势的那些，如明明是外籍出身、可人气话题名次全程稳得一批的林漾，如最开始并不显眼、甚至没几个镜头最后却黑马冲刺的姜义建，又比如一开始就和林漾的热度并驾齐驱、戏称前三守门员的朴志勋。
如果把这三个“操作”出去，那整场选秀的公信力就该完蛋了。
于是，很明显，就算要动也只能动下面的那些。
淡定都能想通的问题，饭圈里那么多人肯定也能想得通。想不通的，无非就是一根筋儿加厚度足以抵挡□□的滤镜。
台上，权女士公布了最后一个名额属于河承云时，场上有粉丝开始捂着脸小声哭。
胖哥儿看了觉得难过：“喜悦都是属于胜利者的。”
淡定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这个配置也挺好，大主唱两个，能在其他团里当主唱的也有，rapper有，舞担有，编舞编曲写歌写词儿的，好像都不缺了。”
除了粉丝会哭、路人会怜爱一句“XXX好可惜”之外，像淡定一样开始畅想新团未来的人还是占据了绝大多数，他们看着最终成团的十一个男孩子齐齐站直，然后由林漾带领着朝着前方鞠躬问好，齐齐欢呼着、尖叫着回应这个今夜诞生的男团。
接下来的时间，留给练习生“告别”。
WANNA ONE的男孩儿们从台阶上走下来，大家彼此交换着拥抱，用体温来确定此时此刻的真实。
随着纷纷扬扬的白色纸片雨再次在整个场馆飞舞起来，各种心情都被再次放大。
林漾被赖冠林和李大晖锁住肩膀，光听着两人一边韩语、一边中文的“我好紧张我还以为自己进不来了”的，两个弟弟心里的后怕在此刻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表达出来。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另外是个出道候选，大家默契地在走向彼此，然后再次张开双臂——
“哥……”
“没关系，说好的要在舞台上重见的啊！”
台下的尖叫声还在持续，台上的男孩子们终于能够释然地笑着。
或许心底还有遗憾，可更多的却是对过去相处的不舍、以及对彼此的祝福和期盼……
长达四个月的选秀到此时此刻，终于彻底结束，进入全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