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冠林才来这几天啊，林漾就感觉他好像长高了。
和他并肩靠着栏杆看向夜空时，这孩子还叹气来着，看上去不仅仅只有忧愁。
“哥的韩语真的说得很好。”
林漾笑了笑：“你才学多久呀，多练练，多说说，越是初学越要说的。”
“可我唱歌也不行，跳舞也不行……”
这一秒，林漾清楚他今晚将要扮演的角色了。
知心哥哥漾甜甜语气温和地道：“如果你是因为去到了F班，害怕舞台上别人找不到你，那未免就有些因小失大了。”
小赖同学吸了吸鼻子，他衣服穿少了，这会儿只能拼命地把衣领子往上揪来挡住风。
“我就是担心啊……虽然公司没有说让我和鸡仔硬要冲到多少名，来之前，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多么大的抱负。可现在，我想要做好，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除了长得帅这一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是在认真剖析自己、想办法去解决问题，可这句话出来之后，林漾和赖冠林硬是齐齐愣了两三秒才发现其中的笑点。
“帅难道不是最简单、也最难得到的优势吗？”
哥俩沉默地对视了两眼，发现这的确是个别人一样能看到、可自己却经常忽略的优势。
那可是呼呼啦啦的101个练习生啊！优秀的人那么多，可真正帅到让人一样就相中的，严格来说，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出来。
可见，人想要帅得醒目、帅得脱俗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儿啊！
就这样，赖冠林居然还说自己一点儿优点都没有！
“你年轻、你帅、你可爱又努力，这些，可都是你的优点呀！怎么能说没有嘛。”
林漾拍他的肩膀，回望对方注视着他的眼睛。
“赖赖同学，F班不是有些努力的孩子也升级了吗？虽然以后是没办法再改等级了，可人并不是停滞不前的，只要肯做，还是可以进步的！”
“更何况，在之后还有好几轮的竞演，我觉得，你应该把下一次的目标放在那儿。”
这话换成任何一个人过来都能说给赖冠林听，主要是他听不懂。
而且，在这种陌生环境里，除了CUBE另一个比他还小的鸡崽儿，唯一还能依靠的只剩下林漾了。
而对方今天这番话，的确也让赖冠林稍微好过了一些。
他侧头看向林漾，对方还在吱哇吱哇地说个不停。比如某某哥哪里厉害、性格却很敦厚，又比如餐厅哪个阿姨打饭最“大方”、每次都能把餐盘那几个小格儿满到堆起来！
“其实大家人都还不错，太害羞的话，是会错过不少的东西。”
要说李大晖有没有把林漾带偏，可能并没有，但影响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现在的林漾，的确是放开了、热情了很多。
至少赖冠林已经打算推翻林漾在他心里的第一印象了：
这位哥，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那种程度的忙，他基本都能帮、也都会帮，可谓是既有北京爷们儿的爽朗和大气，又有十八九岁少年的意气和狡黠。
总而言之，赖冠林觉得林漾是个很不错的哥哥。
现在，这位热心肠的哥哥，正在和他分享他这些天所了解的练习生，至少让赖冠林心里也留个底儿。
“到时候选C的时候，我就选大晖，大晖是个很可爱很靠得住的弟弟。”
赖冠林突然又迷茫了，“可哥你也很不错呀。”
初A不说，二次评级之后也稳稳当当地留在了A班，堪称A班元老了。不仅如此，据赖冠林自己所知，觉得林漾“不错”的人也挺不少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们，都是年轻气盛的，遇到优秀的同性，是会嫉妒，可林漾身上并没有那种太强势的攻击感。
就好比A班那几个粉人给他取了个“漾甜甜”的外号，明明不是最小的弟弟，依然愿意把他当团宠来对待和爱护。
就连其他的男孩子见了林漾，也愿意和气相待。
人家是BIG HIT来的，再加上他的外籍身份，说得不好听点，不管林漾能不能抢到出道位，将来和本土这些练习生的竞争交集都不会大到哪里去。
赖冠林的意思，林漾不是没有听懂。
他歪着脑袋朝着栏杆下面看了看，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又咬着下唇想事情一小会儿之后，才笑了笑看向赖冠林，语气轻快地道：
“我知道自己的缺陷……还需要再好一点。”
林漾不是没有野心的，这个ter，而且还是produce练习生们首次和大众见面的舞台上的ter，他也想要。
但就目前而言，林漾其实没有那么大的优势。
再说了，想要，不代表着就能有。
自己想要成为ter，和支持李大晖去竞争这个ter，某种程度上说并不矛盾。如果林漾没办法做到的话，他希望那个人是李大晖。
***
在录制完二次评级之后，练习生获得了大概半天左右的休息。
集训期间，哪怕只有半天的时间，也足够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只要是不带任何任务兴致的安排，不管是待在宿舍里一起聊天、玩耍，还是去到练习室里继续加强训练，都属于放松。
没有手机、和外界失去联系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
赖冠林一大早就过来林漾宿舍找人，两人原本是想找个地方、聊聊天、开个小灶，结果李大晖也跟了过去，路上还碰到了B班的朴志勋，那个本想和林漾打招呼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的男孩子。
最后，一对一的特训硬是成了小班辅导。
朴志勋这哥们儿呢，不知道为什么，对林漾的初始好感值特别高。
不同于赖冠林对林漾的好感之中有那么一部分来自于同胞的依赖，他就是单纯的喜欢和林漾相处，就算是两人同在一个空间也觉得舒服的那种。
李大晖一语言中：“不就是颜控么，我也喜欢和漂亮孩子待在一起啊！”
朴志勋猛点头：“啊——就是！漾啊，你在公司，有见过V前辈吗？他真人是不是帅到让人屏息惊叹？”
林漾嘿嘿直笑：“你猜？”
“快说快说，我好羡慕你！”
“见过呀，BIG HIT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当然见过了。”林漾故意吊他胃口，“泰恒儿哥，高高瘦瘦的，人超级亲和，就是……”
狂粉急得差点咬到舌头：“就是什么？”
“就是太喜欢孩子啦，每次见到我，都摸头捏脖子啾耳朵！”
林漾臭屁了一下，还把朴志勋给逗了一圈，乐得直笑，“如果有机会你看到他，他也会喜欢你的，毕竟你这么可爱呀，还这么小！”
“呀——！”
明明是同龄人、身高却差了一截的朴志勋一个猛扑上去，直接把林漾扑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挠痒痒，旁边李大晖和赖冠林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这两人就闹开了！
两个01年出生的弟弟：……
嗨，平常看着都不是那么开朗的人，怎么一见面关系就突飞猛进地熟起来了呢！
赖冠林自自认他才算正儿八经的林漾的“弟弟”，说着一样的普通话、一样的身形、又都是靓仔（咦？），怎么着也是他们俩玩得更好啊！
而李大晖，他也撅着嘴。
作为漾甜甜的室友，朝夕相处地过着，平常训练的时候也经常组小队互相帮助，虽然是哥，可他都没舍得把人家漾甜甜推到地上挠痒痒……
姜义建和李宇真带着“偷渡”来的零食过来时，就是这样一幕“你俩在闹、我俩再看”的局面：“来吃东西啊！”
面色泛红、眼尾带泪（？？？）的林漾是被朴志勋拉起来的，他浑身都笑了软了没劲儿了，结果一抬头就对上李宇真“哥你不是最喜欢我嘛”的拷问眼神。
“小宇真来啦！”
林漾笑得灿烂，立刻坐起来去摸他的脑袋，对方心里虽然小小地醋了一下，还是乖乖把头靠过去让哥哥摸。
场上莫名其妙的气氛终于散去了。
几个男孩子聚在一起，又没有手机，又没有游戏机，能干嘛？
就是闲聊呗！
比如练习生时期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偶尔一两点经历还能引发其他人的强烈同感！赖冠林听他们说韩语还半懂半不懂的，林漾就在旁边飞速给他用中文解释。
完了话题一转，又变成哪个小旮旯里有好吃、但是不知名的美食……
说道吃的，那林漾可真的有一肚子话！
“嗨……吃个辣年糕土豆塔香煎鱼肠烤芝士球你们就美啦？什么时候有机会去中国，不说远了吧，就在北京好了，我保管你们个个儿想把自己吃到150斤！”
赖冠林看着突然来劲儿的林漾，一直在憋笑。
可是这哥一点儿都没察觉啊！
本来是想给别人安利中华美食来着，结果这哥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饿了，再开口时甚至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姜义建也看笑了，他看到可爱孩子就忍不住的毛病想来一辈子都改不了了：“漾啊，先将就将就吃点这个吧。”
林漾也不挑，韩国的这些小零食，有的口味还真是不错，他吃了一点，还是觉得不得劲儿，下次什么时候能回国，一定要多带点儿国内的东西过来！
赖冠林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个月，我妈妈要过来看我，哥想吃什么，我让妈妈能带就带过来。”
“别了吧，你妈妈过来看你一趟也不容易，还麻烦长辈，多不好意思！”
林漾心动了一秒钟，可理智告诉他，这么麻烦人不好。
他舔了舔嘴唇，硬是忍住了！
但赖冠林还是把这事儿给记住了，准备下次手机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跟妈妈说一下。
***
休息了半天，下午练习生们穿着各自等级的练习服，收拾整齐，又回到了暂别两日的M的大演播厅里。
如果说选ter的事情是大家心里的紧张加到了四分，紧接着，staff向大家简单宣布明天要集体拍亮相公式照的安排直接把这份紧张情绪加满到了十分！
选ter，那是A班十六个粉人才有的资格，其他班的练习生就算紧张，也紧张不到哪儿去，顶多为了在MCD这个打歌平台登场而心神不宁。
但亮相的照片，那可是放在投票页面上，最直接最明显让大众去看、从而决定投票与否的唯一通道！
这会儿男孩子们都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
“我现在申请重新做一个造型还来得及吗？”
“那边管理头发吗？我觉得我要修修刘海……”
“不是用之前拍的素材吗？居然还这么正式地重来一次？”
林漾倒是不怎么担心造型的事：他来之前染的浅栗色，就算头顶发根有原本的头发长出来，混在浅栗色里，其实也不那么明显。
再加上他的刘海和两鬓都没刻意留长，过来这些天里虽然是长了点儿，反而有些软化了他身上的锐气，多了三分少年稚气。
但是其他人多多少少还是很在意这事，早知道明天就要拍，那今天休息的半天，怎么也要想办法出去做个造型啊！
可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工作人员安排练习生们进场，很快就开始了节目录制。
国民制作人代表权女士再度登场，花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来宣布了即将进行的ter争夺规则，在这期间，反而是留给练习生们反应的时间更长。
现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直到工作人员过来宣布暂时把场地空出来留给A班十六个粉人做准备，因为待会他们要轮流上场，用自己的宣言和表现来获得其他练习生们的信任和投票。
准备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林漾抱着平板和纸笔，有点茫然地随便在台阶边找了个地儿坐下。不只是他，其他粉人们也各个纠结地要命——
但几分钟过后，有人已经开始下笔写rap，有人开始自己编舞准备在待会的一分钟舞台上用，林漾看着心里是急得很，可面上依然不显，甚至还有些面无表情。
想了想，还是得从舞蹈和vocal上入手。
放眼望去，起码半数以上的人在埋头写rap歌词，边写还在边唱。剩下的，就是一边自己构思新编舞一边小幅度跳动的dance定位。
场地对面同样茫然的主场定位河承云和林漾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好难啊！
可是再难林漾还是站起身，开始考虑怎么将这首《我呀我》在保留原节奏的前提下进行再次改编，不仅是舞蹈，歌曲也要变一点儿。
否则一成不变地上去，岂不是成了第三次评级现场？
林漾想办法把原本编舞中几个繁复的动作改得更加轻快，带点儿走位、加强互动性，但仍然保留副歌部分的标志性舞蹈。
至于演唱，整个主旋律不会改变，林漾决定改词。
韩文歌的歌词并不像中文歌歌词那样讲究韵脚，只要一个一个的发音能够和音符节拍对得上，其实也不会显得违和。
这一项工作不算太难，本来《我呀我》的歌词也是简单直接的白话，改完之后，林漾试着自己唱了两遍，虽然有点羞耻，但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
事实证明，能让除了A班之外的八十多个男孩子产生印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三天里，大家都是分班录制，就连宿舍都是按评级等级来划分。
如果不是首次评级录制那天真的让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从此将那人的名字和面孔记到了脑子里，那很可能会发生如下尴尬场面：
A班某个粉人在场地中央挥汗如雨地表现着自己，结果台下一群黄人、橘人、绿人、灰人面色尴尬：这哥们儿，是谁啊？对他没什么印象来着……
赖冠林就是坐在灰人堆里听着身边的同伴走马观花似的边看边叭叭：“这个不投、不认识”、“这位……别吧，C得长得更精神更帅气些才好”、“rap略有点干巴巴的”。
随着A班的练习生们一个个登场，大家虽然看得还算是满意，可心里那个人选到底还是没能定下来——
每个人都想着：下一个或许会更好吧！
林漾和李大晖被安排在最后上场。
其实，在staff做出的安排时，两人都隐隐有了这种预感：不愧是我！果然是他！
他们俩就一直在在镜头之外看着，十六个粉人挨个儿上台进行一分钟的展示，直到只剩下林漾和李大晖。
大概是练习生也有所感觉，场上的气氛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攀升到了新的高峰！
林漾上场后，同样选择先用最快的速度介绍了一遍自己。
等纯伴奏的《我呀我》即将结束过门、林漾在导入的第一句就直接换上了自己改的词——
台上围观练习生大概是愣了快三小节的功夫，才反应过来这哥们儿真的把《我呀我》改成一首更加平白直抒的“催票歌”！
不仅是歌词，就连舞蹈动作，那个小旋转跳下来还能再转个180度朝向正专心看他的其他练习生伸手催票！
这个动作显然不是随随便便弄的，因为林漾的动作里居然能看出是带着一点现代舞的感觉，就光凭着他朝其他练习生展臂伸出手的那个线条和力度，顿时就把人给衬得认真又深情！
台下A班的已经表演完的粉人开始捶李大晖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教漾甜甜啦？”
李大晖压低声音嗷了一声：“我哪有教他这么多情的嘛！”
1分钟里，林漾把他改的那套动作跳了两次。
更让人又气又笑的是，第二次把手伸出去的时候，台子上坐着的一群人里竟然真的有人伸手去拉住他的手！
A班粉人：干嘛呀！不投票不许白嫖！
林漾的一分钟展示完毕了，紧接着就是李大晖，他也是别出心裁——
直接将第一季的主题曲和《我呀我》进行充分糅合，踩点踩到自己都嗨起来了，不仅做到了“两歌一式唱”，还开开心心地跳了半场女团舞！
这孩子下来的时候，甚至是意犹未尽的！
A班粉人全部结束了表演，那么接下来就是马上进行的ter投票环节了。
每位练习生都是有投票权的。
这个过程，其实不算太快，因为投票时，还得简单对着摄像机位说两句理由什么的。
林漾把票投给了李大晖。
工作人员问理由的时候，他就照实把孩子夸了一顿。
反正不留下遗憾地把舞台完成了，能不能成，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
***
在这期间，练习生们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功夫，直到统票完成、结果出炉。
权女士照样先卖一通关子，这才缓缓喊出了两名候选者的名字。
正如节目组预估计的那样、将李大晖和林漾放在最后出场，事实上，练习生们选出来的人选，得票最高的也正是他们俩！
台下九十来号人期待地同时又紧张地要命，反倒是上了台面对面站着的林漾和李大晖四目相望、不可抑制地笑了。
——兄弟，我的票投给你了！
——好巧啊哥，我也投你了！
十秒钟之后，国民制作人代表权女士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公布了最后的投票结果：
“那么，现在，我来宣布第一个ter。”
“他是——BIG HIT练习生，林漾！”
比起林漾听到结果那一瞬间的头脑空白，李大晖已经咧开嘴笑着两步上前抱住他：“哥啊，恭喜你！”
林漾意识回神，下意识地回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谢谢啊，大晖也超级棒！”
直到他回过头看到台上大家那种羡慕之中又饱含鼓励的热烈眼神，胸腔里的心脏迟缓地到了这份刺激，这才开始一下又一下加快跳动着！
录制告一段落，工作人员开始安排练习生们挨个儿进去小黑屋录短采访。
林漾暂时留在原地，宝儿和他多说了会儿话，给了几个简单却格外有用的小经验之外，还肯定了他今天在那一分钟展示里的突破。
直到一身香风的权女士离开了演播大厅，林漾还有些恍惚。
“漾甜甜今天的表现真的热情又大方！”
反而是现在这会儿，被粉人同伴们围着，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太好意思。
粉人见他还羞了起来，甚至开始原地学习林漾改的那个转身180度伸手的那个动作，只是加了点儿逗趣的成分，这个动作莫名变得骚气了起来。
一个人学也就算了，整个宿舍的粉人全部学了起来，还齐齐朝他伸手——
“漾甜甜，给我投票吧！”
刚刚录完短采访的李大晖一个大步冲过来，把这几只手全部挤开：“想都别想，甜甜哥的票是投给我的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