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瓷艺展每两年举办一次,相当于瓷艺界的奥斯卡,中外瓷商都会携着这两年之中最满意的几件作品来争夺金银奖项。
展区未开放前只有工作人员可以随意出入,温瓷由于无法出示通行证件被保安无情地拦在了门口。
她脑子一热就来了,也没提前通知任何人,现在知道进去要这么麻烦,她也不想折腾了。
正要走的时候恰好在门口遇上抱着个纸箱的大文,大文看到她眼睛都亮了,忙道:“大小姐您稍微等会儿,我在群里呼人送个通行证出来。”
五分钟后,有个身穿旗袍,身姿窈窕的女人走了出来。
温瓷起先还以为这是展览中心的员工,直到大文给她介绍:“哦,这是于淼,温窑手工瓷版块的客户负责人。”
她不免又多看了于淼两眼,总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每天面对客户的,那必然是情商高八面玲珑的,可她对人的态度非常冷淡。
温瓷跟在于淼后面进去,会展中心四面都是纯白色的墙,并没有框定展区风格,给了参展者很大的设计空间。
温窑的展位在A区6号,里面几个人正在忙活布置,她四处扫了几眼,看见孟旸青在角落里和人谈话。
看样子是个熟人,他整个人状态都很松弛。
那边正和孟旸青说话的男人一下就注意到了温瓷,疑声问:“那个美人是谁?我这几天怎么没见过。”
女人穿了件焦糖色的风衣,长发微卷随意披散着,转过脸的时候露出深邃明艳的眉目,让人想起长在高山云端的枫树,红得浪漫而热烈。
孟旸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眸色变了变,语气瞬间沉下来,带着莫名的警告意味,“那是温瓷。”
男人立刻收起了花花公子的轻佻模样,“哦,原来是温大小姐。”
他突然想起上学时那些传言,如今见了正主越发觉得可笑,“你说你当年到底是得罪了谁,才会有那么离谱的传言。”
待温瓷走到跟前,男人主动伸手打招呼:“温小姐你好,我是古祁,旸青的大学同学。”
温瓷礼貌回握了下,“你好。”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孟旸青的朋友,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在温家的点点滴滴,其他的就一无所知。在外面交了什么朋友,发生了什么事,他从不会主动提起。
这男人天生就没什么分享欲。
朋友妻不可欺,古祁本着对美的事物的欣赏,多看了两眼温瓷,就受到了好友的凝视警告。
他撇开眼,拍了拍好友的肩,“旸青,你真该好好给温小姐辟一下谣,同学圈里人家都传你要娶的是一个两百多斤脸大如盘的跋扈女。”
孟旸青毕业于京大,学的是陶瓷艺术设计,因着温濮远早就培养了他几年,他烧出的作品一向出彩,难免惹人嫉羡。
也不知是谁稍微知道些孟旸青的家事,就添油加醋四处散播谣言,口口相传下来谣言就越发离谱。
孟旸青听了依旧淡然,懒得理会的样子。
温瓷就没那么好的心性,音调不自觉地拔高:“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出来?”
古祁耸了耸肩,他也不清楚源头在哪儿?反正大家都是听别人说的。再加上孟旸青一毕业就进了温窑,似乎更佐证了传闻的可靠性。
“过两天就是同学聚会了,或许可以现场辟个谣,不过他都已经拒绝参加了。”
温瓷这脾气,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闪亮登场:“没关系,他不去我去。”
跋扈她也就认了,两百多斤,脸大如盘,这谁能忍?
这回真就是侮辱孟旸青就是在侮辱她了。
古祁突然被叫去开策展人会议,临走前和孟旸青约了一块儿吃晚饭,说是已经订好了位子。
孟旸青回了展位,发现整个团队都在慌慌张张地清点箱数,他看向大文:“出什么事了?”
“孟老师,我们好像丢了一件展品,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误。”未免人多手杂,于淼自告奋勇接下了对接展品运送的任务。现在出现了问题她难辞其咎,慌得声音都在颤抖,再不见平日淡雅如素模样。
孟旸青不愠也不怒,冷峻的面容透着安定人心的沉稳,“展品送上货车、到卸车这两个环节你有清点记录吗?先确定一下是在哪一步出问题的。”
于淼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对,送上车的时候我都一件件拍了照保价的。”
她手上有些湿一时解不开指纹锁,输了两次密码才打开了手机,翻开相册查看那柄青瓷扇到底有没有送上车。
于淼心急,滑屏太快一下过了头,屏幕里露出了一些生活随拍。
温瓷正巧在这时候扫了一眼她的屏幕,看了个正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于淼猛然抬头,正对上一道幽冷的目光,立刻往远处站了站,装模做样清点起展品。
大文急了:“哎呀,你不用点,看看有没有那把扇子就行了。”
于淼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确定青瓷扇没上车,嗫嚅道:“没有,一共15件展品,当时车里还夹带着温小姐的一件瓷瓯,最后司机清点出15件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我……”
“现在立马打电话叫人找,送过来的时候注意车内的温度和湿度。”孟旸青不想听她的长篇解释,直接断了她的话,锋利的剑眉透着明晰冷厉。
旁边的人立马联系了温窑内的其他工作人员,终于确认瓷扇没丢。
众人俱是松了口气,只有于淼感觉耻辱至极,要不是要夹送温瓷的东西,她怎么会清点不清,还要被她端着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来审视。
吃饭路上,温瓷拐着弯地问孟旸青关于那位于淼的事情。
温大小姐向来是个甩手掌柜,不管是在自己的工作室还是在温家都是万事不理,突然就对底下一个小小客户经理感兴趣,目的简直不要太好猜。
“你放心吧,我和她除了工作以外就没什么交集,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孟旸青有时候觉得温瓷真的好单纯,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被人望到底。
听他回得这么直白,温瓷一时赧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极其生硬地切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