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大功率射灯,周围大片区域亮如白昼,更有利于寻找出路。过了乱石堆再往下行,就到一片表面结上一层冰的钙华堆积物,有白的,有黄的,在灯光照耀下闪烁出亮晶晶的光芒,像一粒粒碎钻般夺目。
地质队专家惊叹眼前的景象,想停留下来一探究竟,可见大家急匆匆的在赶路,不好意思拖后腿。丹增一直催促后面的人员跟上队伍先离开危险区域。大家只想着活命,来不及停下去研究,连拍照的时间都没有。
直觉告诉他们,这里从未有人踏足过,能有幸看到就已满足。
往下的地势稍稍平坦了不少,走了大约50多米后越来越平坦。通过数据显示,离洞口约560米,比当初测绘的深度还高多出不少。射灯可以直接打到前面越来越空旷的地方,这里才是真正到达底部。
纵观整个洞内,从上往下看,前一百多米是垂直空间,后面三百多米是一座巨大的山坡,这种洞中套山的洞穴很少见,或许在青藏高原有很多这样类型的洞穴,只是未发现而已。
又前行约一百来米的距离,过了石柱壁的背面,再看顶部越来越低,钟乳石少了许多,不再那么巨大,已离开洞口垂直位置,进入安全地带。
丹增招呼大家原地休整片刻,他当时只探到这里就接受了吴乐的命令去接应。现在前方还是未知的,需要再去探明才能继续前行。
吴乐急需要休息,在洞上极端天气下带伤工作,已让他筋疲力尽,下来步行时,他基本靠氧气才有力气,能跟着大家不掉队十分不容易了。
童教授看到真实洞中场景后,也不再坚持,他知道既然能安全下洞,就不怕了,只要能找到真正的溶洞走向,就能发现他想要的,他相信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存在。
这一切还得有耐于地质队溶洞专家去分析,现在海拔还在三千多米,真正有生命存在,一定是低于这个高度含氧量充沛的地方。
队员们基本都已进入休息状态,尤其是后来的队员在上面没有休息好,撑起帐篷就忙着补觉。只有地质队员看到那些地质奇异景象时,仍充满了活力,在四处敲打研究。
地质队气象员查看了空气各项指数,周边有无有毒物质,得到安全的结果及时通知了大家,才安下心来休息。
然而晓露却把心拧得紧紧的,他不知道森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在途中遇到,见大家都在休息,她找到正准备撑帐篷的包子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我担心会遇不到森,你能不能联系他一下,问他在哪里?”
“放心,会遇到的,不用问他。”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森哥是谁呀,他有超能力,哪次失手过?所以你别想那么多了,他一定在哪个洞口等我们呢。”说着转身准备回去休息。
晓露又拽住了他,“叫你联系一下他就这么难吗?”
“姐姐,你干吗不自己联系他?我这一路下来不累死也要吓死了,这么高的距离,不行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谁不累,但是森不知道现在在哪,我能不着急吗,我要是,要是有他号码,还找你干吗?”晓露说着伤心起来。
包子见势不妙,忙打起精神,安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现在的号码是我办的,好,好,我打,我打总行了吧?”
包子掏出手机,一看还有一格电,这几天一直没有机会充电,眼看就要没电了。他赶紧给森发了一条信息,可怎么也发不出去,原来手机没有信号了。
“奇怪了,在洞外怎么有信号,洞内就没有了呢?”包子自言自语道。
晓露扒开包子的手机,果然没有信号,又拿出自己的手机,也没有。晓露失落的坐到了地上一言不发,包子道,“放心,他没事的,要相信他,你这样子他见到会很担心的,起来,去包裹边休息一会儿吧,等丹增他们回来就能进洞看到他了。”
晓露随着包子来到自己的包裹边,包子也把他的包裹整理好拿来和晓露的放在一起,两人斜靠在上面。
方堃磊一直跟着包子,甩都甩不掉,包子去哪,只要他看到,就会凑上前来找话题聊天。平时在研究所也不这样,自从包子被分到展馆实习期间,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包子,能见到方堃磊很难。
明显见风使舵的人,包子来到洞口这两天算是见识到了,懒得理他。可他又时刻粘着自己,又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非常时期,还是小心对待为好。
看到包子提着包裹来到晓露这里,他也拿上自己行李跟着过来,悄悄在包子身边坐下,包子没好气看他一眼,不想说话,随他去。
方堃磊先开口了,“包浚尘,你到哪可别丢下我啊,看在老同学的面上。这里人生地不熟,又这么黑,对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啊,可别和别人说,我,我有幽闭恐惧症,我以为人多洞穴考察我能克服,没想到这么难。”方堃磊哭丧着脸道。
晓露刚才还忧虑森在哪里,听到方堃磊这一段话竟不自觉笑出声来。
包子见晓露笑了,知道这一切源于方堃磊的功劳,就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放心,我到哪,你就跟着到哪,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害怕。”包子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方堃磊生生吓了一跳,心里虽有余悸,但仍赔着笑脸,生怕包子不理他。
晓露狠狠揣了包子一脚,包子被揣得生疼,“怎么啦,不明不白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还知道怕呀,你站在方堃磊的角度想过没有?如果你在谁都不理你,不认识你的环境里试试?”
包子一时很尴尬,“我,我那不是和堃磊在开玩笑嘛,咱都是兄弟,堃磊你说是不是?”
方堃磊听了包子的话激动的连连点头,嘴里还不住的说“不要让我一个人,我太害怕这里”。
学生物研究的都知道幽闭恐惧症是什么,怕在黑暗封闭的环境中,比如地下室没有窗户的房间、黑暗的电梯、还有就是深洞。
未来不知道多少天将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度过,对于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说是难熬的,发病时会出现呼吸困难,紧张到大脑缺氧,甚至晕倒。
而恰恰这里是高原洞穴,空气稀薄的地方,不能独自一人。只要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就能缓解紧张,心理上会把自己寄托给对方,那样会踏实许多。
晓露深知这种病发病时候的样子,就劝包子一定要照顾好方堃磊,她也同样会时时鼓励他,不让他感受孤独。
一切都说开了,晓露心情顿感十分好,彻底放松下来,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她手上有森给她的抗冻手环,不觉得有多冷,包子拿出睡袋给她披上,还对方堃磊做了个“嘘”的动作,叫他别说话吵醒她。
那边的地质队员敲敲打打在研究,没有吵到她,仿佛世界此刻静止了,只享受属于她自己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晓露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丹增和两名探险队员探路回来了。
“快快,队医,快来救人......”丹增一阵惊叫划破了现场的宁静。
众人听到声音都惊觉的站了起来,队医手忙脚乱的拿着医药箱赶了过去,见一个穿着类似于探险服装戴着深色眼镜的人,奄奄一息被丹增和探险队员架着坐在了椅子上。
队医一到就要摘了他的墨镜进行全面检查,被丹增阻止了,“突然强光他受不了,刚才我们发现他时用灯照了他的脸,他眼睛瞬间看不见了,而且疼痛难忍,戴上防护眼镜才能睁眼。”
队医停下了手,用仪器简单检查了一遍,“真是万幸,身体一切正常,就是饿的脱水太久了。”
站在一旁的童教授随即叫人拿来了水和食物,那人拿起水就迫不及待拧开了喝,喝完又狼吞虎咽吃东西,像饿了多天的样子。
周围一圈人吃惊得看着他的吃相一言不发,晓露和包子一直在外围,见前面围着一群人就迅速跑了过去,直接告诉她聚集的人群一定与森有关。
晓露扒开人群,见人群中坐着一个人在吃东西,虽换了衣服戴了眼镜,她仍能看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森。
见森完好坐在那里,晓露捂住嘴喜极而泣。
包子看到晓露激动的近乎失态,就用手碰了碰她,“别这样,会有人怀疑的,先看他怎么应付他们。”
晓露努力克制住自己,所有人仍在惊奇的看着森,现场的空气有点凝固,谁也不知道这个陌生人是怎么到洞里的,只有等他吃完,自己说出来才知道真相。
童教授也在期待,他能在洞里,说明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入口,或许此人也在找那片地下空间,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天来的辛苦没有白废。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森才慢慢恢复过来,童教授问道,“请问,您是......?”
包子心里在偷笑,老顽童还有这么谦虚的时候,真是少见,后面看森怎么回答他,一定很精彩。
森抬眼望了望他,灯光昏暗,再加上自己还戴着墨镜,并没有看清童教授的眼神,森对他的回答早有盘算。
“我是来探险的,来了四个人,都迷路走散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死活,一天前我出了这个洞口,又看到旁边还有个洞穴,我实在没有力气再走了,包裹也丢了,又累又饿就晕倒在这里,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我可能就死在这儿了......”森说到深处竟情绪激动哽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