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贰玖』盛眷之殇

“谢皇上。”何婉真福了?一礼,便?弓着?身够到他的脚边,把荷包小心捡起来。

她的眉眼不抬,并不看楚昂,虽恭敬却不似别的宫女是因为怯惧和仰慕。楚昂将她态度看穿,心里对她就?像有个甚么堵着?过不去。

她把荷包捡起来,拭了?拭面上的尘土,便?欲收入自?己的袖中?。荷包的料子不大?好,烟青是男人才用的颜色,也?比较旧了?,在?她的目中?却是珍惜。她的手指很细很白,手腕儿也?是纤长,可看见上面突起的一粒秀骨,像她的人一样清窈,让人很有把她拖过来反转的念想。

楚昂不动声色冷觑着?,轻启薄唇道:“手上拿的是什么,给?朕看看。”

他的语调阴郁,其实自?己也?弄不懂为何要与她费舌耽搁。

“是。”何婉真顿了?顿,踌躇着?递过去给?他。

那纤盈指尖凑近,点?在?他的手面上轻轻掠过,她的眼睛还是不抬不看。

楚昂接过来一挑,里头装的却是个玉佩,背面还有个景字的雕刻。他便?生出被冒犯的隐怒,这紫禁城中?所有的女子都只能唯他一人独尊。

他便?勾着?那流苏:“堂堂一个县令千金,如何却用这等残旧之物?你可知?宫中?女子与人私相授受乃是死罪么?”

曹可梅早已经看出来不对劲,有些紧张地启口欲辨。

何婉真紧着?袖子,这个王朝的天子越对她这样步步紧逼,她就?越生出心如死灰的抵拒。应道:“是已故母亲留给?婉真的遗物,有些年头了?,看起来略显破旧。妾身进宫乃是为了?服侍皇上,不敢有半点?私心。”

她的声音清清平平,低着?头,却不见有几分的情感波澜。

楚昂肃着?容色,看到她脖子后心一颗红痣,心里莫名生出点?异样悸动。便?阴着?脸把东西扔回她手上:“是与不是,都只是从你口中?说的。”

言罢一道颀长身影冷然往前,明黄色袍摆掠过二人的脸颊而去。

张福察言观色,当晚翻牌子的时?候,就?把何婉真的放在?了?盘子正中?心。

入夜的乾清宫里灯影幽幽,隔着?一道黄花梨十字连方纹隔扇,可窥见那前面龙座上皇帝批阅奏折的英隽身影。笔墨回旋,肩背宽展,专注而沉默。何婉真被黄绸包裹着?直挺挺搁在?龙榻上,心如死灰。

他子时?过后才走进来,她的目光也?是沉沉的。

楚昂居高临下地俯看她:“白天说过的话,你现在?可以收回。”

她半闭着?眼帘不说话。收回就?是死罪,她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便?开?始动作,偏叫她自?讨苦吃。她的身姿是纤瘦而白的,躺平下去后锁骨现出来,不像周雅那样的饱和。沿腰谷往下腿尤修长,他没有铺垫,因为知?道她抗拒自?己,便?径自?而去了?。

她本来还是淡漠的,忽然便?开?始咯咯打颤。他看见她的手心紧紧攥着?那个荷包,她攥得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就?越不对她怜恤。

然而她的反应却像是很融洽他,就?宛若天生是为了?他而成形。她心里在?抗拒,他却分明察觉她对他的纳承。这样的反应让她羞耻,却偏又无从抗拒。他便?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因着?她的抗拒,是他从少年起便?未曾见识过的。他便?乐于这种征服,看她一边不甘愿着?,一边又难于逃脱他的侵控。一步步看着?她土崩瓦解。

傍晚的养心殿里清幽静谧,“中?正仁和”大?匾下两只仙鹤香炉袅袅细烟。老太监张福弓着?腰侍立在?旁,楚昂吩咐他:“去查查她母亲的姓氏,看可有个景字?”

不用说名字张福也?知?道要查的是谁,东厂番子遍布大?奕王朝的各个角落,不几天就?传来消息,他才晓得了?她先前饱受继母和兄弟的种种。

下一回再?那个的时?候,他就?把她手心里的荷包去掉了?。

何婉真要抓,楚昂抵在?她的耳畔哑声咬:“这后宫中?的女子唯只仰望朕一个男人,你也?不要太过分挑战朕的底线。否则莫说会试,便?是一个小小的乡试,朕也?能轻易叫他永难出头。”

何婉真本来闭着?眼睛,忍不住一刹睁开?,眼眸在?他攻势下渐渐晕开?红潮。

楚昂知?她愤恨,不悦地倾覆薄唇:“朕就?这样叫你厌恶么?那穷书?生不过是在?歹人手中?救你一命,你便?痴痴难忘;朕日日操劳国政与百姓苍生,在?你眼中?倒成了?恶徒。”

她急剧喘息,料不到他贵为天子竟能为了?这些去打听。他说:睁开?眼睛看朕。她圣命难为,不自?禁对上他冷长的眼眸。他是年轻的,一个男人最好最具魅力的光景,权势亦叫世人瞻仰,至高无上。

她的眼泪就?流出来:“受人一命,当涌泉相报,是你置我于不义。”

楚昂缓和了?嗓音:“你所受的苦和冷落,在?进这座宫门前就?已自?此?了?断。今后的人生是归属朕的,你的身体也?在?告诉朕你已离不开?。”

她被这番揭穿羞辱得脸颊涨红,一时?愤怨打他。他健伟的身躯滞了?一滞,却觉得新鲜得紧,佯怒道:“你再?打。”她就?再?打,真怒道:“卑鄙……”

“什么叫卑鄙,朕不够好吗?吻我。”他忽然生出一种恋爱的感觉,有生之年,一种从未尝试过的新鲜与冲动。

……

那天晚上,两个人身心交融,再?不抵触。敬事房的太监在?外头叫了?两次:“皇上,到时?间了?。”里头的动静依然是没断。

后来张福就?悄悄摆手势制止了?——头一回有淑女为皇上侍寝,在?乾清宫里彻夜留宿。

~~~*~~~

已经九个月身孕的孙皇后极易倦惫,这段时?间取消了?各宫的请安。六月底那天楚昂来看她,孙香宁的容色微显虚浮,看着?丈夫神采奕奕的脸庞,柔顺地笑道:“听说皇帝近日频召丽景轩的何淑女,那姑娘先头冷脸拒人,近日倒也?学会乖巧了?。”

楚昂生怕触她伤怀,只是敛藏着?,做一副淡漠道:“不过政务堆积,见她擅长书?画笔墨,这便?留在?案边打打下手。”

但皇后却是在?丈夫眸间窥出了?不一样的色彩。那是种闪闪熠熠,宛若初时?悸动的鲜涩情怀。

她略略有些悲哀,也?就?只是笑笑,错开?了?话题道:“我帮湘儿仔细掂量了?几家年龄相仿的朝臣子弟,看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长孙还不错,现年十四岁,比楚湘大?三岁,年岁也?正合适,皇上之意看是如何?”

皇帝有些心不在?焉,默了?一默,只笑笑道:“你是做母亲的,皇后看着?合适就?好。”

长臂在?她削柔的肩膀上搭了?搭,心中?对她却是存着?感恩的——即便?多么不甘愿把自?己分出去,到底还是顺从自?己的眼色把何婉真留下,让他尝得了?一次堕入爱河的感觉。

孙皇后晓得他心思不在?这里,也?就?不多说。

等到分娩的那天,楚昂恰带着?何婉真去了?紫禁城对面的景山游赏。

原本是楚邹缠着?要吃担担面,孙皇后耐不过他,只好吩咐李嬷嬷去给?他做。结果才走到丹陛旁,忽而肚子一抽,整个人就?崴倒在?地上。

那日的紫禁城天空是多云的,像一张丹青泼墨,坤宁宫中?迎来了?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场血光。妇人生产,皇子皇女们是不能看的,哥哥和姐姐都被拦在?外头,楚邹因为年纪小,尚能与母后同住在?一宫。

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这样的场面,原本纤柔和顺的母后在?内殿里撕心竭力,就?像御膳房那帮太监们杀猪的惨叫。楚邹攥着?小木剑呆愕地立在?廊柱下,看宫人们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母后的嗓子里痛苦地呼喊着?“皇上”,后来就?叫成了?父皇的名讳,“唔……楚昂,楚昂——”一声又一声,声声揪着?他的心,连梦里头都在?一惊一跳。

等到天明的时?候,才听到婴儿“呱——”的一声哭。彼时?楚邹才刚醒来,衣裳都来不及穿,挂着?一身素白的中?衣中?裤就?往前面的乾清宫里跑。

乾清宫的龙榻上却依旧整齐如新,父皇一夜未归,他又追出乾清门。

楚昂着?一袭银色刺绣降龙袍始及迈进宫门,修伟的身躯尚带着?一缕山间凉意,听见婴儿啼哭,便?吩咐奴才把何婉真用小轿抬回丽景轩,自?己大?步望坤宁宫中?赶。

那是楚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个何淑女,虽然此?前已并不陌生。何婉真穿着?绯色的纱裙,娇羞地倚在?父皇身旁,她个儿纤瘦若柳,站在?父皇宽展的肩下,刚刚及到他胸口。连楚邹都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这样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原本垂下的青丝也?绾上花髻,锁骨下那个桃子喵喵也?娇实起来。父皇看她的眼神是动情的,用指尖勾她鬓间的碎发,贴耳叫她先回去。那样温柔,是楚邹没有见过。

忽而侧眸看见自?己站在?宫墙下,便?对她道:“这就?是朕和你提过的邹儿,朕最小的淘气包。”

父皇目中?带着?宠爱,显见是希望自?己能与何淑女友好共融。

楚邹嘟了?嘟腮子,面无表情嗫嚅:“已经不是最小一个了?。”

何婉真怜疼地看着?他,听罢讶喜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必是为皇上产下了?龙子。”

楚昂便?也?不再?耽搁,牵起儿子的手踅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中?弥散着?一股产妇特有的掩闷,孙皇后头上扎着?红布巾,把孩子递给?楚昂看。楚昂身上带着?山间的清凉意,不遮不掩的突兀在?这股掩闷里。孙皇后脸颊未褪苍白,轻语盈盈:“昨日谴桂盛找皇帝不见,倒好,皇帝头脚入宫门,后脚他就?出来了?。你的儿子都与你有缘。”

她这般掐着?时?辰细数着?他的行踪,可见已是知?他一夜未归了?。

身旁张福有些惴惶难安。昨日宫中?传来皇后分娩的消息,原本张福是打算进屋报喜的,然而那山林小屋中?声息动荡,他又不敢没眼色的进去吵扰,一直闹到了?后半夜皇帝才歇下,索性就?等天亮吧。

楚昂忽然觉得有些累,也?疲于解释了?,指尖贴着?孙香宁的脸颊宠溺地划了?划,笑答道:“皇后生的,莫若都是朕的宝贝。听说是耗了?一日一夜才肯出来,眼下旁的先不要作想,躺下来好生歇上一觉。”

说着?便?起身而立,嘱咐御膳房汤水伺候,一道银袍凛凛携风而去。

那个短命的小孩楚邹见过,皱巴巴的,红红的,特别小。出生三天就?闹黄疸了?,还爱哭,昼夜不停地嘤嘤哀哀。楚邹不像他的哥哥和姐姐们一样,对这个孩子表现出多么关爱。他对这个小弟弟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他的母后叫他看,他也?只是手伸出去摸了?摸,就?没什么可表达的了?。

那个孩子叫楚邮,在?一岁上的时?候就?夭折,鲜少有人记得曾有过这样一个皇五子。

后来他的母后就?打了?何婉真一巴掌。那一巴掌真可怕,在?楚邹后来的人生里,只要一想起这个巴掌,他眼前的整个天空都好似浇成了?一片黑红色。

是在?御花园里打的,楚邮满月的那一天,皇后请了?肃王、宁王、齐王府的王妃和侧妃,还有楚妙等京中?世家夫人和奶奶进宫里喝茶。不晓得谁人把孩子过到了?何婉真的手上,何婉真抱着?逗趣的时?候,曹可梅给?她沏来了?一杯茶,那茶汁溅到皇五子楚邮的襁褓上,被孙皇后看见,孙皇后就?脆脆地掌了?她一巴掌。

楚昂时?常同何婉真回忆自?己幼年幽困的惊惶,以及与孙皇后从年少时?相依走过的点?点?滴滴。何婉真对孙皇后是敬慕、卑顺且尊崇的,素日从不在?皇后的跟前晃。是因着?楚昂这次想要她与皇后走好关系,她这才特特做了?件小衣裳,那裳子此?刻众目睽睽地挂在?她腕上,她捂着?红肿的脸颊,措手不及地谦卑跪下。

孙皇后自?己也?不晓得怎么一巴掌就?打出去了?,这还是她平生头一回甩出去的巴掌。也?许是因为分娩时?丈夫却和这个小淑女在?缱绻,何婉真越不显山露水,孙皇后就?越可以猜晓那背后楚昂必定对她的点?点?滴滴。

四周静悄悄的,王妃与夫人们一时?噤声。她打完又有些后悔,思想起这到底是丈夫喜欢的女人,看着?周围那么多双眼睛,再?看看何婉真跪在?地上的卑微和狼狈,她却又不想收回来,只是沉闷道一声:“回宫。”

一群宫女子太监鱼贯尾随。

淑女们都愣在?一旁,只有施淑妃跟上皇后,楚邹连忙也?跟上去为自?己的母后助阵。

但也?就?是这一跟,从此?雾里看花百口莫辩,罪责洗脱不净。

不晓得谁在?背后绊了?他一脚,他措手不及一个趔趄,从何婉真的身旁跌到了?几步外。何婉真身形晃了?一晃,两个正从她旁边走过去的奴才手里整锅汤一歪,直直地照她脸上浇洒下来。那么的滚烫,原本是预备支炉子吃烫菜的,何婉真一瞬失语,忽而便?凄惨地尖叫起来。捂着?火辣的脸颊翻滚中?,错乱地拽住了?施淑妃的裙摆,施淑妃毫无防备地坐倒在?地上,紧接着?就?听到她捂着?肚子哑声痛唤。

楚邹茫然地跌躺在?花坛边,眼前的世界从白色的滚汤渐渐被黑红色的血液弥漫。耳畔嗡嗡乱响,恍惚间只看到周雅站在?张贵妃的身旁,表情慌怯而解恨,二哥眼中?的害怕又有些幸灾乐祸,三哥把脑袋埋在?殷德妃的膝弯里,张贵妃的大?宫女锦秀和曹可梅各自?搭着?手腕哆嗦……世界真乱啊,靡靡恍恍,记忆就?像是被隔断。

再?接上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何婉真的脸破了?相,据说被烫得皮开?肉绽,丽景轩的门口跪了?几排太医,人人束手无策。施淑妃本来怀的是龙凤胎,因着?撞击早产,皇六子胎死腹中?,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公主。皇帝盛怒凛然地冲进坤宁宫,去到孙皇后那里,孙皇后正在?给?皇五子喂药,皇五子舞着?没勺子大?的小手萋萋哀哭。楚昂只是冷漠地看了?母子一眼,有悲悯也?有疲惫唯独没有问责,然后就?抬脚出了?坤宁宫。

楚邹三番五次的求见,几次都不见。

七天后,容颜尽毁的何婉真悬梁自?缢了?,楚昂给?她追赐了?个元嫔的封号,命人把她葬在?景山上的木屋旁。

元即初,初即一,可见这次他对孙皇后的失望。

八月的紫禁城静悄悄的,一座座方正的殿宇在?旷寂天空下沉默地静矗,连炽热的秋老虎也?驱走不了?那种阴霾。

五岁的楚邹着?一袭黑肃小袍,身下铺一张请罪的草席,一个人屈膝跪在?乾清宫的场院外。那宫门那样高,衬得他的黑影多么渺小。但是他的父皇不见他,笃定是他故意冲撞的何淑女,因他素日里那样维护他的母后,而他的秉性更像极了?会做出这样举动。

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长草的青砖石地面,稚年的他跪久了?口干舌燥,清展的小肩膀忍不住摇摇晃晃。他知?道他的父皇有多么喜爱那个叫何婉真的淑女,他们会在?储秀宫的院子里荡秋千,像牛郎与织女、女娲与盘古或者伏羲两情相悦。何婉真垫脚匍在?父皇的肩头,父皇揽着?她的腰肢,他们会在?院子里亲很长时?间的嘴,他有好几次生怕他们会咬断各自?的舌头。七夕因为母后待产,张贵妃主持宫女们过乞巧节,父皇还叫何婉真穿了?男装,避过人群,带她去了?角楼上看星星。他的父皇眼中?带着?星辰的闪亮,像是年轻了?十岁。

楚邹被阳光曝得抬不起头,一双楚楚的眼眸开?始昏花。老太监张福手抱拂尘从殿内颤巍巍走出来,潸然道:“四皇子不要再?跪了?,万岁爷说他还是那句话,几时?殿下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几时?再?来出现他的面前。”话说完就?弓身进去,叫人把乾清宫的宫门阖上了?。

一左一右,吱嘎一声,自?此?红红高墙将父子阻隔,只听见门上狮头铜环的冰冷回旋。

五岁的楚邹在?这一年第一次尝到了?众叛亲离、百口莫辩、无所适从的滋味。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始作俑者,都是因着?他的那一步跟过去,何婉真死了?,御膳房几个当差的太监被拖出去仗毙,一直维护母后的施淑妃也?早产死掉了?一个六皇子。哥哥看他的眼神不遮掩仇恨,仿佛皆因他的自?以为是与自?作主张而拖累了?母后。而父皇却笃定母后一定给?过自?己暗示,父皇从此?不再?登坤宁宫的门槛。楚邮病弱,母后对他再?无暇顾及。

他很饿,还很渴,不知?去与谁人说。忽然想起乾西五所那个白瓷盘里的糖糕,还有刚学会走路的小尿炕子在?门扇后孳孳淌出的小溪,他膝前的草席上便?滴下来两颗水豆子。拭了?拭眼角,顷刻又坚毅地把它憋回去。

日头渐渐往西,紫禁城进入了?落暮,那碎金橙黄中?二皇子楚邝曾出来看过,后来被张贵妃扯回去了?。这时?候的楚邹连脚趾头都是卑微。大?皇姐在?坤宁宫对母后寸步不离,后来哥哥来了?,只是侧着?少年英挺的身躯,眼看着?前方的空茫道:“弟弟不要再?跪下去,再?跪也?于事无补……今后,就?这样吧。”说罢冷漠地从旁掠过,一袭薄凉袍拂上楚邹发红的小脸颊,顷刻又扑簌行远。

后来下起了?大?雨,雨水倾盆般在?楚邹的小背上淋打,三皇子楚邺撑着?伞立在?内左门外看,已经是戌时?末了?了?,电闪雷鸣把紫禁城的上空划得忽明忽暗。

楚邺看着?看着?就?抖肩膀哭起来,叫小邓子站远一点?,自?己打着?伞跑过来抱住他脖子:“四弟起来吧,小四弟你快起来……呜呜……我把小麟子还给?你,我告诉你她藏在?哪儿……你起来,今后我再?也?不去看她了?……”

楚邹的膝盖泡在?积水里,麻痛的痛感已经让他没有力气说话。御膳房的太监们暗暗里都记恨他,他前几天就?总在?自?己的饭菜里挑出小虫子,三哥越这样说,他就?越觉得离小麟子更杳渺了?……他苍白着?,被楚邺抱得鼻子出不了?气,后来身子晃了?晃,就?在?草席上晕倒过去,俊秀的小脸蛋砸在?雨水里,噗一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看,诚恳如我木有骗你们吧,真的是个很重要的过度啦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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