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郑旭想逃避惩罚,但执事的戒尺已经打了过来,噼噼几下,打的郑旭直叫疼。见郑旭被罚,令姜的心也软了下来,语气和缓,道:“你要住好的房子也行,交银子就可以。但,你也要准守学馆的规矩,学馆允许交银子住更好的学舍你才能住,现在学舍尚且没有完全开放,学馆安排你住哪你就得住哪。”

“还有,到了学馆就得尊师重长。岂能随意顶撞执事,执教?同窗好友更应友爱,岂有蔑视之礼。枉你还是太守之子,太守便是如此教你尊师重道的?”令姜此刻说话更像是一个师长在对自己的学生训话了。

“读书是为了明礼,既然明礼便应知道做人要谦逊,你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你在范阳,你父的名号或许还有点用,他日你入京为官,我且问,一个小小的太守谁会在乎?”执教打完郑旭,令姜语重心长的教诲道。

“你们能入学之人,他日必将成为国家栋梁,试问他日奔赴官场,你们也是如此傲慢无礼?只怕到时候打你的便不只是这小小戒尺,便是你身首异处都是有可能的。”执教打完郑旭退到一边,令姜继续朝郑旭道。

几个学子和书童站在令姜明前,低着头都不敢说话,郑旭被执事这么一打,令姜又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也不只是内心惭愧还是怎么的,低着头没看令姜,也没怎么说话。

“你可知错了?”令姜语气和缓,注视着郑旭,道。

“学生知错了。”郑旭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此刻似乎也没什么造反的本事了,只能这么说了。

这一通训诫令姜很是欣慰,能让这些已经成人的七尺男儿心服口服,心里多少还是舒坦的。

“待会儿书童跟着执事去仓库领取被褥枕头等生活用品,学馆提供有限,有些生活用品是你们自己需要购买的。”令姜朝执事和郑旭等几个学子道。

“你还在这里?还没找到你的学舍?”执事领着书童去领取被褥枕头等生活用品了,令姜安排好这边的一切,回头看到毛修还在这边,问了句。毛修这才想起自己的学舍,便匆忙去附近找自己的住处去了。

令姜想起毛修的事情,觉得有蹊跷,怕有什么问题,毕竟这种官办学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往后可是要往朝廷输送大量人才的。

因为怀疑毛修的身份,令姜去了登记处,此刻登记处还有不少人,学馆大门口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的。

“一一填写好亲供单,填好之后方可入学。”一执事站在桌子一侧指导着场上一个个正在填写亲供单的学子。

“有没有毛修的亲供单?我看看。”令姜走到执事身边,问道。

“都在这里。”执事想了想,不知道毛修是谁,便指了指手底下的亲供单,道。

令姜将亲供单拿出来翻了翻,翻了好多页,终于看到毛修的亲供单,仔细看了看:“毛修,年十七,涿县怀水人,怀水乡绅吴宝山举荐。”如果是当地乡绅举荐,那跟当地乡绅应该是有一定关系的,只是不知道这毛修跟吴宝山是什么关系。

令姜摸不透这里面的关系,但想了想,既然是地方乡绅举荐,符合入学流程,便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护军府。

元俊坐在屋里,正看着书,这是今年送来的第一批书籍,也是元俊花了大价钱印制的,这可都是要用于学馆教学所用,元俊可得仔细看看。

言青走了进来,见元俊正在看书,没敢打扰,他知道这是刚印好的一匹教学用书。

“查到了吗?”元俊低着头,虽在看书,但双耳灵敏,听到言青进来的步子,道了句。

“尸检发现这些人身上伤口较多,果然如公子所言,是军中人。当是常年打仗留下的伤疤。”言青拱手朝元俊道。

“是哪方人马?”元俊放下书籍,抬头看着言青,问道。

“这些人各个人高马大,看起来不像南方人,到有点像北方人。从其身形和肤质来看应该是本国人。”言青继续朝元俊道。

“身形和肤质说明不了什么。”元俊望着言青,道。

“这些人埋伏在树林里,显然是有备而来。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和卢家女公子一定会经过那片树林?”元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仔细分析着,道。

“显然,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经过那片树林,那是学馆到护军府的必经之路,而学馆到护军府的路上,最隐蔽最好埋伏的就只有那片树林。过了那片树林不是街市就是人潮涌动之处,他们不便埋伏?或者不便动手。”元俊向前走了两步,转过头,看着言青,往前又走了两步,继续分析道。

“所以想杀我们的人肯定对学馆和护军府的路比较熟悉,或者对我和卢公子的行程有一定了解。所以才能如此准确的实施埋伏。”元俊看着言青,越想越觉得可疑,道。

“整个范阳,所有的军队都归我管,没想到要杀我的居然是我管辖之内的人。”元俊仰头向上,叹了口气,颇是有些无奈和愤懑。

“卑职也查到,军籍里,有几个人失踪了。卑职仔细查问过,失踪的几个人,与已死的几个黑衣人从年貌上来说有相似之处。我也叫他们相熟的人过来辨认过,确定失踪的几人便是参与刺杀的几个人。”言青站在元俊面前,一脸严肃道。

“够狠,用我管辖之内的人来杀我,这样便可以完全推托关系。”元俊冷笑一声,眼中放出一抹杀机,道。

“可是范阳的军权都在公子手里,如果那人要在军中调人,除非军中有他的人。”言青想想便觉心中一寒,如果军中有敌人的奸细,那太可怕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来个里应外合,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看来要整肃整肃军纪了。”元俊眼中一丝寒光闪现,冷笑一声,道。

“这范阳的驻军,除了公子自己带的人,其他都是之前的范阳军,这些人大都听范阳太守和都尉的吩咐。难道是?”言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仔细琢磨一番,又觉得不可能,道:“可如果真的跟范阳太守有关,那公子刚来那会儿,他给公子又送美人又送礼,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都尉?”言青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看着元俊,道。

“凡事要有根据,胡猜是没有用的。”元俊也正思索着,皱着眉头看了言青一眼,道。

“公子,是否要对太守和都尉进行监视?”言青迎着元俊的目光,问道。

元俊看着言青,听了他的话又低头思索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道:“不可。眼下没有根据,不可打草惊蛇。”向前走了两步,元俊又道:“此事也不一定跟太守有关。”

“既然他们能设置埋伏杀公子,那公子何不来一招引蛇出洞?”言青看着元俊道。

“怕是不行,短期之内,他们不会再行二次刺杀。”元俊看着言青道。

“还是要把逃跑的几个刺客抓到,只有抓到他们才好指认背后主谋。”元俊向前走了两步,没看言青道。

“已经全城封锁了,那几个人想要出城是不可能的了,城东和城南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言青向元俊禀告道。

元俊回头看了言青一眼,道:“不可大意,我们那天见到的是蒙面人,这些人站在你身边如果不仔细看,你都未必能看的清楚是谁,要仔细查看。”

“属下在仔细查查。”言青回道。

“另外,学馆附近要派人护卫,我担心学馆的安全。”元俊看着言青,郑重其事,道。

言青心里却在想,自家公子怕是更担心那卢家女公子的安危,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答道:“是。”

“你去传我手谕,学馆那边要闭馆读书,实行封闭式管理,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学馆。”元俊走到桌子旁边,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言青道。

言青将元俊递过来的手书接过来,看了看,道:“是。”

“那军队这边?”后面的话言青没有继续说下去,元俊懂他的意思,道了句:“军队先别动。我不想闹太大动静,以免打草惊蛇。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整肃军队。”

言青拱手道:“是。”

从太守府领来的书籍很快便发到每位学员手里了,令姜也领了几本,虽说这些书她家里都有,但到底跟新书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为了能更学员同步,令姜还是要仔细看看新书的。

拿着书在亭子里坐着,忽然便听见湖里有人喊救命的声音。令姜仔细看了一眼,一个学员掉进湖里了,正在离亭子不远的地方扑腾着。

令姜此刻就在湖心的亭子里,这亭子并不大,但湖却不小,而且中心区域不知深浅,令姜在此处晒书看书,却没想到有人会掉到湖里,一时心急,便打算跳到湖中去救人,回头一看,亭里有一捆麻绳,却是自己方才用来捆书用的,令姜赶紧拾起麻绳往湖中一扔,道:“抓住绳子。”

第一次那人没抓住,令姜便又来了一次,这一次正好打到那人身边,被那人一只手抓住。“我往这边拽,你顺势游过来。”令姜朝那人道,说着便开始拉绳子,边拉绳子边看水里的那人,这才看清那人原来是毛修。

因为浮力的因素,令姜拉起毛修来倒是不怎么吃力,不多时就把毛修拉到了亭子边上,毛修双手抓着绳子,抓绳子的手里还捏着一本书。等到了亭子边上,毛修便从亭子边的栏杆上爬了上来。

“你怎么会掉到湖里?”令姜见毛修一身落汤鸡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