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刺史令?”令姜疑惑不解,仔细瞧了瞧,眼前之人却似乎在哪里见过。

冬儿猛地拔出长剑,正准备上前,被令姜拦下,示意:“民不与官斗。”冬儿听了,向后退了退。

“严禁私学?捉拿私学负责人?从未听说过。”令姜拦下冬儿,朝言青道。

“朝廷颁布的政令,女公子还请跟我走一趟吧。”言青拱手朝令姜道。

令姜看了看周围众人,寡不敌众,便朝冬儿道:“赶紧去找我父亲。”

“可我担心女郎的安全。”冬儿略有忧虑,看着令姜道。

“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办的,怎么说我也是范阳卢氏的女儿。”令姜微微一笑,朝冬儿道。

冬儿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便遵从令姜的安排,赶紧回去找卢宣去了。

令姜被言青等人押着,入了大牢,此刻坐在阴森的牢房中,令姜忽然觉得有些冷,大概开春的气温太低,加上牢里阴湿寒冷所致。

门突然打开了,从牢外进来一位身着蓝色披风的年轻公子,那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十分年轻,身着白色锦绣镶边长袍,脚踩黑色镶边纹路靴,个头很高,英武俊秀,神气飞扬。男子一袭墨发佩戴玉冠,双目炯然,脸上轮廓鲜明,胸背挺拔,腰间隐约别着一把银色宝剑。

令姜愣了愣,眼前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想想,忽然记起那日在船上的嫖客,不就是眼前之人。令姜大惊失色,连忙退后两步,双手放在自己胸前,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是女公子想干什么吧。”元俊被令姜的动作弄笑了,道。

“为何要抓我?”令姜依旧警惕地站在离元俊五米开外的地方,道。

“朝廷政令,严禁私学,女公子顶风作案,我不抓你抓谁?”元俊又是一笑,靠近两步,道。

“朝廷禁令?严禁私学?”令姜一下子没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满脸疑惑带着一丝胆怯地看着元俊。

元俊一脸微笑,没做过多回答,道:“令尊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令尊心也是大,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去游学去了。”

“你抓我是为了我父亲?”令姜瞥了一眼元俊,略有所思,道。

“我想他会来救你的。”元俊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看着令姜道。

“哼哼。”令姜斜眼瞥了一眼元俊,冷笑两声,道:“既然是朝廷禁令,那就应该有明文规定,否则抓我师出无名,还请阁下出示朝廷的明文规定。”说完,令姜向元俊伸出一只手,道。

“说的有理。”元俊笑了笑,从胸口掏出一封敕令,递给令姜,道。

令姜接过那敕令看了一眼,那是皇帝对下面下达的命令,令姜仔细看了看,起初脸色不是太好,因为敕令所说的内容基本都是针对那些名师大儒的,但后来又仔细看了看,令姜似乎发现了什么,冷笑道:“不知将军可否认真读过这敕令?”

令姜这句话说的元俊有些愕然,道:“自然读过。”

“既然读过,就应知道这里面都是针对名师大儒开私学的一些禁令,请问跟我有什么关系?”令姜把敕令递给元俊,冷静地看着元俊道。

“跟你没关系,你们卢家学馆现在不是你在负责吗?”元俊被令姜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疑惑了,看着令姜笑着问道。

“难道朝廷裁定负责人不是根据在官府备案的法令条文来的吗?请问我卢令姜在官府备注了什么?”见元俊没说话,令姜紧接着道:“在您护军府和范阳太守府的官府档案里,我卢令姜是写的什么?学馆的馆长?还是负责人?”

令姜三言两语说的元俊无话可说,只紧紧地站在那,淡然地笑着看着令姜。

“恐怕现在在官府的档案里关于卢家学馆的负责人还是记着卢宣二字吧。既然不是我,那么将军有什么理由抓我?”令姜像是来了底气,紧接着逼问元俊道。

“果然是聪明伶俐,伶牙俐齿。难怪连卢家嫡母都是你的手下败将。”元俊被令姜这么一句一句紧跟着问着,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沉思一瞬,笑了笑,看着令姜道。

“本官了解过,你父亲临走之时,把卢氏学馆交给你打理,你也多次去学馆授课。女公子虽是伶牙俐齿,但学馆还有那一群学生呢,要不要我叫几个过来作证?”元俊反将一军,告诫又似乎威胁似的向令姜道。

“法令上说的是学馆负责人,官府档案里写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谁在负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自古如此,陛下定也不会在意的。”元俊一脸不怀好意的微笑,看着令姜,继续道:“本官这个护军还是有些灵活度的,大部分事情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令姜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又看不惯对方一脸得意的神情,索性撇过脸去不再看对方。

元俊见令姜撇过脸不再看自己,心里有自己的计算,微笑着继续道:“不过女公子的话,本官还是听进去了的。虽说我把女公子抓来了,但好歹也要善待一下,怎么也不能让女公子委屈在大牢里。”

说完,元俊朝门外喊了句:“来人,给女公子换个房间。怎么能让卢家的女公子进大牢呢?”牢房外候着的牢头赶紧跑了进来,静候吩咐。

“这样,安排到我府里的厢房吧。卢家的女公子可不是什么牢犯,她是我护军府的客卿。”元俊继续向牢头道。

“是。”牢头拱手答应道。

他这么一安排倒是让令姜大吃一惊,不知道这护军都督到底想干嘛?左右琢磨着给自己找脱身的计策,可对方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好对付,令姜一时也找不到脱身的对策,只能作罢。

卢宣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挂起了白绫,家丁们也各个都披麻戴孝。卢宣知道是李氏出殡的日子,所以他特意赶了回来,他原本心里就有所预料,等老太太派来的人告诉他之时,心里才算落了听。

卢宣还记得,那日令姜来找自己说起她阿耶的事情,那个时候,卢宣就对李氏有所怀疑,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人总不能做到那么的无情。

卢宣此刻站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病的似乎更重了些,躺坐在床上,看了看卢宣,道:“你回来了。府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卢宣低着头没看母亲,沉声道。

“你,怪母亲吗?”老太太泪眼婆娑,慢慢转头,看着儿子道。

“孩儿,不敢。”卢宣迟疑了一瞬,道。

“你心里还是有怨恨的吧。”老太太转头没看卢宣,喃喃道。卢宣只是低着头,没再看自己的母亲,也没说话。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的那一刻,卢宣心里并不好受,眼泪顺着长满皱纹的面颊缓缓流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天,阴沉沉的似乎就快要下雨了。

穿上麻布衣服,张罗好府里的一切,出得门去给李氏寻了块好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