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护军府衙。

这是元俊上任范阳护军都督兼领刺史的府衙,此刻元俊拿着剑,正在擦拭着,剑光寒凉,印寸着这春日寒冷的气候。

言青带着秦娘来到元俊的屋里,向背对着自己正在擦剑的元俊道:“公子,找遍了整个范阳湖没有找到昨日跳湖之人,大概是会水的。”

“锵”的一声,元俊将剑身插入剑柄之中,转身看着言青,眼中带着一丝冷厉,似乎在说:“我还不知道她会水,我看她跳湖往前游的架势就看的出来她会水。”言青被元俊这么冷冷地看了一眼,到嘴的话噎了回去,忽然想起旁边跪着的秦娘,便小心道:“公子,我把清欢楼的老鸨带过来了。”

“将军,我”秦娘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本来这一路过来已经想好了各种应对的话,可到了面前却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话到嘴边却不知后面该如何接下去。

“请将军饶命,请将军饶命。”秦娘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到知道元俊不会因为此时要她的老命,但得罪人怕是免不了的,总不的要稍微求饶,好让对方宽恕自己。

“昨晚的女子是不是你们强抢来的?”元俊不方便说话,言青便狐假虎威的帮他问话。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秦娘连连否认,道:“那是落魄人家的姑娘被卖到我们清欢楼来的。将军放心,绝对是个雏,干干净净没人碰过。”

“是哪家的姑娘?”言青瞥了元俊一眼,见元俊不说话,便道。

“这我哪知道,自打她被卖过来就一直生病,直到昨晚才刚出来接客,她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将军。”刚说完,仿佛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似的,秦娘一脸慌乱,立即改道:“不,不是接客。是第一次出来见外人,见外人就是见的将军您。”

“你们那有多少人见过她?”元俊没来由的问了句,问的言青和秦娘都愣了一下,不明白元俊为何会这么问。

“大概就伺候的丫头和杂役吧。还有铃医。”秦娘脑子有些蒙,不知元俊这么问是何意,只是试探的回答道。

“你下去吧。”元俊没有为难秦娘,就这么放秦娘走了,秦娘到感觉一阵庆幸,赶紧退了出去。

“言青,你去查一下范阳的卢家,看看卢家家主卢宣和他的女儿在不在府里。”元俊朝言青淡淡道。

言青有些茫然,不知道元俊为何要查范阳卢家,问了句:“为何要查卢家?”

“范阳卢氏乃范阳名门,放在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家,此次宴会范阳卢氏的男人无一人出现,而卢氏的女公子却偏偏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你不觉得奇怪吗?”元俊朝言青看了一眼,道。

“卢府的女公子,出现在公子的房间里?公子何以确定房间里的女子是卢府的女公子?”言青先是一愣,而后不禁有些失笑,道。

元俊冷冷地看了言青一眼,道:“你忘了,去年冬季,我们见过。”

言青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去年冬季他们在范阳的深山凉亭见过一位卢家女公子,长的很是美貌,那时候言青就颇为留意,想必元俊也留意过,所以再次相见便也能认出来。

既然元俊说那是卢府的女公子,言青便知道该是发生了什么,确实需要去查一查,便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属下这就去查清楚。”说完便退了出去。

学堂里,令姜躺在床上,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冬儿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粥,递给令姜道:“女郎,趁热喝。”

令姜坐起来,接过粥,吹了吹,一边喝,一边道:“冬儿,这几日我不在,学堂可还好。”

“还好,女郎不在,没有夫子教学,助教便安排学子们自学了。这几日学子们都在自学。”冬儿对令姜汇报道。

“可有闹出什么大麻烦?”令姜喝了一口粥,抬头问道。

“没有。”冬儿十分平静地道。

“府里呢?”令姜继续问道。

“也很平静,像往常一样,只是女郎令我不用跟着你了,屋子里服侍的丫头采莲似乎说过这几日没见过女郎。”冬儿眼神似乎有些落寞,低着头,道。

“府里老太太和夫人姨娘她们没什么动静?”令姜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呢。”冬儿也觉得有些奇怪,道。

“不对。”令姜喝完了一碗粥,将粥碗递给冬儿,道。

“是有些不对。”冬儿将碗接了过来,道。

“前些日子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几日我失踪了,府里却安安静静的,蹊跷,蹊跷。”令姜无奈的摇了摇头,冷笑道:“冬儿,你去查一下,昨日范阳湖上的花船是谁家的?我倒要看看它为何能违反宵禁之令,午夜笙歌。”

“好。”冬儿道。

“还有,查到花船是谁家的之后,叫上人将那家的负责人悄悄带过来,别让人知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青楼老鸨。”令姜沉思着,冷着脸,嘱咐道。

“嗯。”冬儿答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冬儿走后,令姜决定去学堂看看学生们,便起了身,穿好衣服,朝学堂读书的地方去了。

带着幂笠,穿着一身白衣,令姜站在门外,见门内学子们叽叽喳喳,虽说不怎么安静,但到底也没闹到哪里去。

傍晚的时候,冬儿偷偷回了学堂,正好令姜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冬儿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关上门窗,朝令姜道:“女郎,已经查出来了,昨晚范阳湖上的花船是清欢楼的。”

“范阳第一青楼。”令姜放下手中的书,嘴里喃喃道。

“我已经抓了清欢楼的老鸨秦娘,没敢带到学管来,就先让人带到女郎小时候住的老屋去了。”冬儿站到令姜身边,小声道。

“做的好。”学管人多,难免泄露消息,容易出事,令姜庆幸冬儿办事还是有分寸的。

“想想,能在宵禁时分,在范阳湖上开花船的,那花船上必定有达官贵人,而那些达官显贵常去的,范阳城里数一数也只有第一青楼清欢楼了。”说着,令姜从榻上站起来,朝冬儿道:“备车,走。”

自从上次出行被人绑架之后,令姜就多了一份小心,往后出门一定要有冬儿相伴,不然保不齐又会被谁绑架了。

“女郎出行一般都会有车夫和随从,为何不从车夫和随从着手查一下。”冬儿担心时间久了有人做手脚,上车之后便对令姜道。

“你觉得那日跟我一起出来的全贵还会在府里吗?你这几日可有见过负责车马的全贵?”令姜淡淡朝冬儿道。

“女郎怀疑全贵已经被?”难怪这几日府里没见到全贵,既然能够绑架堂堂卢府千金,那么杀害一个小小的奴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是一个私家奴隶而已,官府都不会管。如此这么一想,冬儿心里猛然升起一丝凄凉,像她们这种私家奴隶,没有家主庇护,生死皆如草芥。

“做戏做全套,父亲回来后,若是发现我不见了,定会追查,全贵是最后跟我接触的人,如果有人真的想害我,不可能留下全贵。”令姜坐在车里分析道。

冬儿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不再多说什么,猛地挥鞭加快了车子的速度。

回到老宅,见门里门外站着卢府的几个家丁,都是自己院子里的亲信,令姜心下稍安,她没有直接进屋,只是带着幂笠站在外面的窗户旁边。

“你去审一审,我的身份不便出现。”令姜小声朝冬儿道。

“好。”冬儿正准备进去,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朝令姜道:“审完之后怎么处置那个老婆子。杀了吗?”

令姜站在那想了想,道:“不要,先关在这吧。”

“好。”冬儿答应一声便推开门进去了。

不多时,令姜便听见屋子里传出被鞭挞的声音以及老婆子哭喊的惨叫。

“我告诉你们,我上面可是有人的,得罪了我,您们吃不了兜着走,哎哟哎哟”秦娘双手被绑在柱子上,哭喊着道。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说,昨日的花船上都有什么人,听说你们昨日绑了一位美人上船可有此事?”冬儿对她丝毫不客气,挥着鞭子一边打一边问。

“花船上的人你也敢打听,即便你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啊哦哟”秦娘哭喊的叫声都似乎变了样。

“说。”冬儿哪管那么多,一鞭子下去,秦娘又是鬼哭狼嚎似的。

“我说,我说,太守大人说,京城来了全贵,好像还是个皇子,要我们好好伺候,这不才有昨晚花船一事。哎哟,别打了,哎哟......”秦娘一边叫喊着一边道。

“那你们就能够随便绑人家娘家女子去青楼伺候人?还有没有王法了?”王法这种事说多了冬儿自己都觉的可笑,这天底下没王法的事情多了,但此刻她也就这么一说而已。

“我怎么会绑架娘家女子,我们家的姑娘那都是花钱买的,一个愿卖一个愿买,违反哪里的王法了?噢哟......”秦娘嚷嚷着道。

“买来的?你跟谁买的?”冬儿没再抽鞭子,问道。

“财通啊。他手底下的姑娘大都是卖给我了。”秦娘道。

财通这个人冬儿倒是知道的,典型的牙郎,专干倒卖之事。

“不会他买给我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他可说了那是落魄人家的姑娘。”秦娘心里存疑,道。

“哎哟”冬儿听了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鞭子抽的秦娘嗷嗷叫。一时间,秦娘脸上,身子上都是鞭伤。只听冬儿没好气地道:“落魄人家的姑娘就能任你们欺负啊。”

冬儿从屋里出来,想着令姜在外面应该都听到都看到了,便问:“去抓财通吗?”令姜点了点头,没做声。

“你们留下一人守在这,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抓财通。”冬儿朝屋里的几个仆从道。

“财通住哪?”临走之际,冬儿朝里面的秦娘问道。

“胡同院。”秦娘想都没想直接道。她现在还在怨恨这个财通不知在哪里弄来了什么姑娘,屁股没擦干净得罪了也不知哪家大神,害的自己如今这般,想想都觉的恨透了。

“你要是敢骗我,今天别想活着出这个门。”冬儿狠狠地道了句,而后带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