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急匆匆地去取药,江登淮满脸苍白,闭着眼睛,还能慢悠悠地冒出一句:“别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胡言乱语。”我擦了泪,从角落处找到一床被褥,忙抱过来给他盖上,“这么点小伤就要了性命,你这皇子未免太弱不禁风。”
他轻笑:“公主所言极是,我怀江,以后是要称帝作万岁的人。”
馨儿把金疮药和纱布取了来,又出去换了林凡使船,让他进来给江登淮包扎。
我向来见不得血肉模糊的场景,那道伤口虽然不深,却因为刀口的锋利,划开了长长的一道伤口,林凡用力将纱布裹紧,我嘶得一声惊呼出声。
江登淮皱紧了眉头,一下子便昏了过去。
我别开了眼睛:“刀口没毒吧?”
林凡一脸自责,轻轻摇头:“万幸,刀上无毒。”
我松了一口气;“你没受伤吧?”
林凡转身便面向我便跪了下来:
“连累怀江皇子受伤,林凡万死难辞其咎。”
我觉得有些奇怪,一介江湖人士居然能骗得过大内侍卫,这不合常理。
只是此刻追究这些并无意义,我连忙扶起他:“你当时与人见面时,没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回想了下,摇摇头:“此处边境,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所有人都是收钱办事。此人为鳏夫,无牵无挂,向来守规矩,见面时也并无异样。”
我不免焦急:“我们大概何时能靠岸?他的伤能拖多久?”
林凡看了江登淮一眼,一脸凝重:“怀江皇子原本只是皮外伤,只是他曾受过多次重伤,刀口恰好牵扯动脉,引发旧疾,不尽快就医,可能有性命危险。”
“竟如此严重?”我吃了一惊,“还有船桨么?我同馨儿一起行船,天亮时能靠岸么?”
“公主稍安勿躁,我们大概X时能靠岸,但同云国一样,我们须穿过密林才能抵达苏国边城-离江县,照此情景,不知岸边是否也有埋伏,我们可能要兵分两路。”
“依你看来,这贼人是冲谁来的?”
林凡想了想:“冲公主你而来,也该是收到指示,不许伤你。因此只意图擒人,未曾伤害于你。”
我捏紧了衣袖:“无妨,秦长璟的手一时间还伸不到苏国,你与馨儿一道,我与江登淮一路,进城后再会面。”
“不可,公主不会功夫,怎能落单?”
我想了想:“做人不可无情无义,江登淮为我受伤,我不能弃他于不顾。”
林凡见我如此,不由叹息:“那就一起走。”
夜已过半,江登淮紧紧皱着眉,盖着被褥却仍发颤,我生了炉火,煮了些热水想要喂他,他牙关紧闭,竟一滴都喂不进去。
林凡见状:“想来是做梦都在担心被人喂食毒药。”
我有些发愁,只好轻轻摇了摇他:“江登淮,我喂你喝些水,我不会害你,你放心。”
船内的烛火随着船身摇摇晃晃,我将汤匙送至他的嘴边,水没有喂进去,流了出来,我微微叹息,只好放弃。
我想了想:“林凡,你出去替了馨儿,我有些担心,怕她带我们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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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捱到天明,身旁馨儿和江登淮已经睡熟,我悄悄走出船舱,天微微亮了,水面平静无波,远处的天边挂着一轮半似透明的圆月,两岸似乎都在沉睡,竟连一声蛙鸣都没有听到。
林凡的眼睛依旧清明,回身看我:“公主,你一夜未眠。”
我站在他身边,遥望着天空,轻声道:“你也是,辛苦你了。”
“公主心心念念想要甩掉怀江皇子,如今可以一走了之,永绝后患,为何又改变主意呢?”
清晨的微风袭来,我竟有些打颤,想了想,问:“林凡,你觉得江登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阴沉昏暗的天空渐渐变得大亮,林凡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了四个字的评价:“可成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