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次日大崇点兵,结兵于皇城之下。崇帝着黄袍,戴冠冕,于皇城之上见主将国公府郡主郑檀。

冬日的寒凉,似被这一场斗志昂扬的起兵之式点燃了。几十丈之?外,便有大崇子民围而观之?。郑檀下马,取下佩剑双岁交予养祥暂时保管,随后向前,踏过高台之下石阶,接过崇帝一杯烈酒。

“郡主乃为大崇良将,此次主动请缨前往湘南,朕深感欣喜。朕今日在此,送郡主与我大崇之?军开拔湘南,定西南之?势,祈湘南危局可解,凯旋而归!”

郑檀接过杯盏,面军士而立,帽上红缨迎风而扬,“臣得此命,一为大崇之?子民,国公府之?本分,二为自己。有劳诸位与郑檀一起,解西南之?危!”

崇帝面色变了些微。他深知郑檀所言为何,现下还不忘记提醒自己她的条件,是故意为之。

“朕与诸位将?士,都信任郡主。有郡主带国公府练出来的军士,定能早日带着朕期盼的好消息回来。”崇帝举杯,“这一杯,朕敬郡主,敬诸位将?士。”

“多谢陛下。”

郑檀饮了那酒,喉头顿时感受到了酒味的热辣。内侍从她手中接过?了空的杯盏,垂首撤下去。

“如此,众军士听令,随我出发。”

她女子之?声,不如男子雄厚有力,但亦是掷地有声,可领万兵。重新跨上松纹马马背,着手一勒缰绳,养祥便将双岁递过?来,交还给她。

双岁的剑鞘包上了软皮,郑檀素手接过,并未感受到冰冷的温度。

马头调转,军士便同她一道出了那地方,踏上偏街。

大崇京都的街道,就算是偏街,也不会冷清到哪里去。许是朝廷早早就派人肃清过?街市,街面上显得十分干净。京都百姓街道两旁列道相送。

郑檀在马上,一身的铠甲着身,如此下望两道百姓,心潮翻涌。往日她随父亲出兵时,也曾于马上见过?这样的阵仗。京都百姓,让出两道相送。到了后来的城镇也是一样,国公府的兵,都是受到百姓信任与厚待的......原以为是因为父亲的声名在外,今日她也得了这样的待遇,才发觉,是因为“国公府”三个字。

这便是她郑家的先祖,为大崇鞠躬尽瘁至此的回报。她一日带着国公府的名?号在外,便不能做有损声名之?事,亦不能让大崇的百姓失望。

近年郑家的军中,收下了不少因战祸流离失所的百姓,经过训练之?后,达到标准的便可进入军中。不达标准的,届时赠粮放回。因此,便有贫寒家境中的父母,将?人送过?来历练。国公府这也算给许多人,解决了生计。郑檀记忆之?中,在国公府职权范围内,能做的事,都已替圣上做好了。

可单从圣上对国公府的态度来看,他不仅是什么启发都没有受到,政令之?上没有颁布任何相关。对国公府更是忌惮有加,更亲沈相一族。亦不知沈相可有真为圣上做过?什么实?事。

军队不久便出了外门,踏过了护城之河,慢慢变为了皇城之顶只能看到的一行背景。

修整之处还未到,郑檀与养祥便快马朝前,至隐秘之?处停下马来。郑檀着手解开铠甲的系绳,取下帽盔,放置在包袱之中,交予养祥带走。自己则是折返回府,前去接人。

“郡主一路上,多加小心,军中之事属下会好好安排。”

郑檀翻身上马,脱去铠甲,便只剩深红色的狩衣。

在这样的天气里,跑马的话,一定是冷的。

养祥便扯了自己包袱重的褐色大氅出来,递上去,“郡主披上吧,还得一路照料着公主殿下,万不可病了。”

看着郑檀斟酌片刻后,接过大氅系上,养祥也放下心来,目送了人奔马回去。

......

国公府。阿遮带了人,正将东西搬上马车。

郡主此行,既要带上公主殿下,那要带着的东西,就多出了不止两倍了。之?后随车跟着去的还有那唤作则冬的贴身侍女。是以,从个昨日开始置办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便带了则冬在一侧瞧着。

她须得知道所有要用到的东西是在何处,而不能等着主子家问,自己职分之?内的事却不清楚明白。

好在,则冬在她面前的表现,算得上是个合格的近侍。如此的话,让她不解的事又有了。郡主为何要她注意着则冬,岂非是有二心?

一切置办好之后,便就是等着人回来了。

陆娆的贴身之?物是自己整理好之后,由则冬拿上马车安置的。时辰差不多了,她便出了房门,来到府门等候。

郑檀并未让她多等,不出一刻钟,一人一马便到了府门口。

“你来了。”她跳下马来,便听陆娆如此轻声说了一句。

“都预备好了么。”此话是对阿遮说的。

她同陆娆轻轻点头,示意她可安心。

阿遮忙道:“回郡主,所有都已经预备上了,尽数都在马车上。殿下的药也带上了,则冬知道在何处。”

听到则冬二字,郑檀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名字的主人,眼神冷的吓人。

旁人不懂是什么意思。可则冬懂得便够了。

殿下信任于她,才将?她安排在身边,而自己这个郡主却不信任她,但也任由她待在殿下身边。那是对殿下的疼爱,而非是对她的容忍。

她看顾着殿下的药,这亦是郡主对她的警告。

则冬别过眼,做了个整理东西的样子,在外头等候。她十分明白自己的过?错,明白这过?错是怨不得别人的......即便她多喜欢南宫夫人,也不能对现在的主子无礼,何?况是在国公府的郡主面前。她还记得,自己在宫里问过郡主的话。郡主给了一个十分笃定的答案。

郡主既然这样疼爱殿下,对自己有防备之?心,乃是理所应当。

郑檀随后将视线收回,为的是不叫陆娆见了多想。她伸手揽住陆娆的细腰,手臂穿过大氅,围了她一小周,“还好,穿的还算厚实?。”

陆娆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个人这个动作是在干嘛,嗔道:“世子当真是聪明呢,莫不是手冷了,来我这里取暖的?”

这人借着抱她的姿势,探她穿衣服的多少,也真是厉害的不行。

陆娆心里想笑,便贴过?去,在她耳边咬了一口。

可之后,眉头忽的蹙起,她视线转而向下,瞧见了郑檀身披的褐色披风......

这个,可不是世子的衣物。陆娆鼻翼微微张开几下,果真便嗅道了披风上不属于郑檀的味道。

姐姐可不是这个气味的。这披风上面没有姐姐的香味,这个味道,该是个男子......

她身上,怎么会有男子的衣物?

这般想着,嘴上的动作便放得轻了些,轻轻碾过她的耳廓,便作罢了。

郑檀还未觉察到什么,歪头一躲,将?人牵着去了马车上。

......

阿遮给二人预备东西的时候,想的周全无比。她可舍不得让自家一路自己在外驾车,受那寒风之苦,便寻了个技术好的师傅,专门驾车。

这样的安排,郑檀是满意的。将?人扶上马车,透过车驾的小窗朝阿遮投去赞许的目光。阿遮弯弯唇,同她眨了个眼儿。

车内三人,车外一人驾车,这便出了皇城,朝军队行军那一路侧翼的官道去了。

陆娆明显的有些出神,看着则冬摆在车内小几上的水果,视线半晌都没移动过。

好不容易抬头望了端坐的郑檀一眼,心又坠了几分。都到了车里,并没有多冷嘛,身上的衣物还是不肯脱么?方才她心有所觉,还替她寻着由头呢。总不是军营中的将?士看主帅穿的不多,上赶着借衣服给她吧?

再说了,她一个女修罗,谁敢借衣物给她披啊!

还有,她哪里是会随意接受别人好意的人呢?

“阿娆怎么了?”郑檀忽的问了一句。

再一望则冬。

则冬明白意思,慢慢转过?身去,本分的很。

郑檀有些不解。怎得一上车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连话都不肯多说了,变扭的紧。她亦是故意的没有说话,结果这人,也真的耐得住性子,同样什么话都不说。难不成是阿遮准备的东西,她不喜欢?

真要是不喜欢,到下一个城镇,可再置办。

她可是带足了银子才出的门。

再之?后,她哪里还能忍得住,瞧她眉头皱成一道难看的弧度,心堵着一样难受。

陆娆闷这一口气,只觉得鼻尖儿存在的什么味道都是奇怪的,“脱掉!”

“啊?什么......”

“你身上的外披,给本宫脱了。”陆娆不饶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

这连“本宫”这自称都用上了......郑檀眼皮都开始乱跳,不知何事做错了,惹了小祖宗不愉快,依言将?外披脱了下来,挂在左边手臂上,“我、脱好了。”

陆娆还在气着,手掌往外一撑,抵住她的前额,“谁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咱们郡主娘娘,还会穿别人的衣服呢。”也不怕污了自己的香。

郑檀与之对视,眼珠子转动几下,看了看手臂上的外披,忽的甩了甩。

那外披被她甩到了后头,躺着瞧着有些孤单。

“我、我......”这该如何?解释啊?郑檀心里抓挠的十分费力,呼吸都急促起来,偏生自己脑子想不出半点儿好说的话!

陆娆表情十分认真,手掌换成了手指,点着她的眉心,“谁的东西?”

她反应了一会,不敢多说什么,只安安分分的回答:“养祥的......”

陆娆就此转过身去,在后面几个不小的箱子里翻找起来。半晌,她翻出三四件外披来,丢过去,“本宫这些衣服不好看么?你挑一件,换掉!”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哦我看到了品如的衣柜。”

阿娆(微笑):“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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