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白嘴角微抽，“你脸皮这么厚，竟然有颗玻璃心？看不出来啊年仔。”
贺年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其实压根不在乎这些，就算考个倒一也能开开心心的，觉得丢脸那是不可能的。
但有个秘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也不解释：“你不懂。”
“路念禾。”
班主任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响起，贺年忙提醒秦亦白：“转过来转过来，赶紧学你的习吧。”
秦亦白莫名其妙脸：“？”
“周林非。”
“沈承越。”
“宋时微。”
“何晨阳。”
……
“简意。”
简意刚走过，贺年就想到什么一样又转了过来，对着陆亦琛“羞涩”一笑。
“琛哥，刚忘了告诉你，我瞧着就剩了两个位，一个你旁边的，一个第一排的，我二话不说就选了你，够哥们吧？同桌好呦~”
秦亦白正在喝水，差点没给喷出来，一本正经地看着贺年赞赏地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是挺够哥们的。”
只不过对象错了。
眼看正演算的人忽然抬起头静静地凝视他，还越来越凶，贺年摸了摸脑袋，默默往一旁缩了缩，扬起45°微笑唇。
“卧槽！”
刘青皱起眉往声源处看去，声音凌厉：“贺年，你干什么呢？！自习。”
贺年心里苦，有泪不轻弹，凳上一只脚，踹断兄弟情。
讪笑两声，赶紧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满脸幽怨地低着头扭过去看云淡风轻两袖清风的陆亦琛。
“算我看错你了，陆，亦，琛！”
结果被秦亦白一个巴掌抓头顶把脸掰了回去。
刚开学书也不多，自习课一下课班上就蠢蠢欲动，刘青估摸着时间，就挥挥手让赶紧搬。
顿时躁乱起来。
简意收拾好东西就起来打算过去等着了，书包带上胳膊抱着的一摞书，刚好可以一次拿完。
走了两步怀里突然一轻，愣了下抬眼看去，是陆亦琛。
此刻正斜倚在之前秦亦白的课桌上站在走廊边，手臂上放着她的课本，冷峻的锋眉舒展，黑眸似笑非笑地定睛看她。
“我换好了，帮你拿点？”
简意眸光微动，睫毛又落下，刚要摇头拒绝，身后就传来“让一让”和桌凳碰撞的声音。
刚好前面也在换位，周围已经有些无处可站了，她和陆亦琛站在这突然就显得很是碍事儿。
就匆匆点了点头，轻声应下，“好。”
脚步先一步往前迈去了。
陆亦琛眸子里倒映着的倩影带着不甚明显却足够看破的急慌，不由暗自轻笑一声，也跟着她穿过重围。
不管因为什么，帮她拿了东西就是。
简意的位置是第一排挨着讲台的座位，从左侧数第二个，这个座位原先的女生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桌面上堆满了卡纸之类的七零八碎的文具纸品，甚至课本的最上面赫然还有一本不难看出是悬疑类的课外书。
简意视线也只是无意掠过，也不催，就站在旁边等着，对身侧高了她几乎两个头的陆亦琛说道：“书给我就行，你先回去吧。”
那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女生很腼腆，肤色偏黑，五官很耐看，笑起来也很害羞，脸颊红透地胡乱瞧了她和陆亦琛两眼。
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好。”声若蚊音。
又着急忙慌地一股脑儿把桌上的东西塞进书包。
简意见她这么急也是一愣，随即脸上扬起笑意，摆了摆手，“没事，你收拾吧。”
转手就想去拿陆亦琛抱着的书，却被他一躲。
放在了讲台上，手臂轻搭在一摞整齐的课本上，睨盯着脸侧一鼓凶巴巴看他的简意，唇角漫不经心染上薄笑。
“你水杯呢？夏天要及时补充水分。”
简意拿他没辙，只好指了指自己书包的侧兜，“在这。”
又无奈挪近了一步低声说：“你老管我干什么？”
眼前的人却似没听清，又朝她倾了倾身，只是眼底戏谑，“什么？”
简意无语。
索性也不再管他，等换好位置他俩一个在第一排，一个在倒数第二排，隔了十万八千里，应该也会没什么交际了吧。
简意是这样想的。
不一会儿那个女生就拿起东西起身要走，恬静一笑，“我收拾好了，你坐吧。”
简意看她东西多，手上抱了一摞书还提了两个手提袋，就温笑着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那个女生却赶忙摇了摇头，挪开凳子往后边去，“不用不用，谢谢了啊。”
陆亦琛顺着简意的目光也淡淡看了那个女生一眼，就转开了视线眸中带笑地看着简意，“再不放书就上课了，还愣着做什么？”
简意从讲台上下去，撇嘴小声反驳：“我哪有愣？”
陆亦琛把讲台边的书给她放到课桌上，修长的手指又轻快地从她书包的侧兜里拿出空了的粉蓝色水杯，上面还贴了几张卡通贴纸。
放在他手里倒让简意想起印象里陆亦琛的水杯了，纯黑简约，和她这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清冽低沉的嗓音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行，小精灵不会愣，那我去给小精灵接点水呗？不然翅膀该扇不动了。”
没等她回应，那道颀长的身影就迈开令人艳羡的长腿阔步走开了。
简意猛不丁红透了一张脸，甚至脖子都带着粉，看着他手里粉蓝色茶杯上振翅大笑的小精灵贴纸陷入了沉默。
这会儿他耳朵倒是好使起来了……
捂了捂耳朵把东西放进课桌，神色懊恼，她知道自己容易害羞，但也不至于每次陆亦琛说些什么就这样吧。
一定是水喝少了，上火，对，就是这样。
自我安慰到位，效率也就上来了，等陆亦琛提着一杯温水回来的时候简意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了。
上课铃响起，陆亦琛把水杯放在简意桌角就若无其事地在某个方向几双视线的凝视下回了自己座位。
不过铃声中轻柔的一声“谢谢”他还是捕捉到了，不自觉地弯了几分唇角。
在贺年看来，却如一口大锅从天扣下，压不住他想从五指山蹦出来的激动，五雷轰顶，漂亮。
见他坐下，就恨铁不成钢地打量了面无表情的陆亦琛几眼，“你说说，这事儿整的，早通知一声我还能一鼓作气、二话不说坐在这吗？我现在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口音还特别强调了“一鼓作气”“二话不说”，生怕陆亦琛听不出他的“隐瞒”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陆亦琛递给了贺年一个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一边拿书一边像是听进去了似地随口问道：“通知什么？”
贺年又惊又遮遮掩掩地压低声音说：“你和简意在一起了呀！不然就你那大爷似的脾气会那么殷勤给人接水？”
陆亦琛眉头微蹙，冷眸睨向贺年，“想死？再瞎说信不信我把你嘴给缝上？”
贺年立马竖起手指，咧嘴微笑，“好嘞，不信谣，不传谣。”
原来是还没追上呀？
秦亦白的位置就是陆亦琛之前的位置，等于说也就他俩换了个位，周林非和贺年还在原位。
这会儿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小心点啊，别大嘴巴把人简意给吓跑了，不然亦琛找谁哭去。”
贺年双手并拢搞怪地示意了往自己怀里来，连埋头学习的周林非都忍不住一阵恶寒，“年仔，你够了啊。”
刚要摇头说“不够”，突然就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被提溜着后衣领轻而易举地拽了回去。
“有完没完？不赶紧写你的作业，还有空在这八卦？”夹杂着寒意的嗓音让贺年从激动中瞬间冷静下来。
讪讪一笑，“写，这就写。”
前排却忽然有一个同学转了过来，下巴微扬，笑容灿烂，自信又不难看出眼里似乎对什么都势在必得的傲气。
对着陆亦琛说：“你好，我叫路念禾，是全市第二，认识一下吧。”
直白却不会让人讨厌。
陆亦琛听不出语气地淡声回了句：“你好。”
贺年从桌兜里拿出一颗苹果，笑嘻嘻地递给路念禾，“你好，我叫贺年，你要吃苹果吗？”
路念禾的注意力却都在余光里瞥到的书页和上面的黑墨水。
敷衍地对贺年说：“我不吃，谢谢。”
又定定看向陆亦琛，“你都已经提前学过这么多章节了吗？”
陆亦琛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坦声平静地说：“随便看的。”
路念禾目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什么意思地又转了过去。
贺年看了眼手里红彤彤的苹果，满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自己“咯嘣”一声啃了一口。
在寂静的教室格外清脆。
完了，忘了是上课时间了……
讲台上刚到的宋安又露出了谜之笑容，隐隐有不同方向的憋笑声在耳际辗转。
贺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把苹果塞进桌兜，身板坐得板正，只是嘴里的那口苹果吐也不是，嚼也不是。
宋安瞧着贺年那小心翼翼鼓动的腮帮子也是汗颜，就转过头去让翻课本准备讲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