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时,封奕和陈桐惯常在教室旁边的楼梯口坐着等人。
封霖还没走到三楼,就听见了楼上两个小孩叽里呱啦的说话声,等他一出现,两个人接连喊着小叔一边站起。
封奕脆声问:“小叔,你是来接我放学的嘛?”
“不是。”
他表情寡淡地回答自家亲侄子,然后牵住陈桐一只手:“桐桐,回家了。”
“是我妈妈让小叔你来的嘛?”
“嗯。”
他垂目俯视着封奕:“走吧,司机叔叔在校门口,别让人家久等。”
“……”
原本打算蹭吃蹭喝的封奕苦着脸。
小叔对他是越来越冷漠了。
封霖接过来陈桐的书包拎着,另一只手牵过她,后者兴高采烈地问:“小叔,你是来找我妈妈约会的吧?”
他抿着唇,嗓音低沉:“嗯。”
这段时间,或早或晚,封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陈今就含蓄跟她解释了一大通。
小孩子性子直,直接问了:“那不就是约会嘛?”
反倒是陈今愣了愣神,一点头,问她:“你怎么知道约会的?”
“封奕和我说的啊。”
之后,陈今连续让同事代班几天,特意来接陈桐放学,每次必用阴恻恻的眼神打量女儿的同桌。
时间回到现在,只在电视里见过约会的陈桐,对约会很好奇,问道:“那他们可以带我一起嘛?”
封霖皱着眉,思考着怎么拒绝一个小女孩的同时不让她伤心,没等他想出结果,一旁围着两人转的封奕接话:“桐桐,跟大人约会不好玩,你跟我约吧。”
自觉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封奕连连点头。
封霖投过去不咸不淡的一眼,陈桐先出声拒绝:“不要啦,天天都坐一桌,约会才不好玩呢,电视上说的啊,没有新鲜感了。”
封奕要疯了,抓耳挠腮地抱怨:“什么鬼电视……”
托封奕打岔,一个大难题揭过去,他心下暗松口气。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吃完饭后,陈桐又开始撒娇,求着他们约会带上自己。
封霖心软了,刚要答应她下次带,从洗手间出来的陈今一把提溜上自家闺女的衣领,把人扛了起来。
“大人约会,小孩凑什么热闹,作业写完了吗?”
“晚点再写嘛。”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晚点你就该困了。”
他拎上陈桐的书包,朝封霖示意:“走了。”
又对蹲在后厨洗碗的孟皎皎喊:“孟孟,我带桐桐先回去了。”
闻言,孟皎皎站起身来叮嘱:“骑车慢点。”
陈今又领了次工资后,着手买了辆电瓶车,出行较之前方便太多。
封霖也附和:“路上小心。”
陈今无语摇头:“你们俩真是够了啊,好歹骑过摩托车的,我心里有数。”
说完抱了陈桐往外走,后者扭过头来和他们道别:“小叔再见,妈妈,你要早点回……”
话没说完,被陈今捂住了嘴巴,隐隐约约听到了他嘀咕了句“小屁孩”。
因为跟封霖有约,孟皎皎就不做宵夜了,她最近也在合计着把店盘出去。
店里的卫生搞好后,她锁上卷帘门,笑盈问一旁的他:“今晚做什么呢?”
前两回,一次是看烟花,一次是深夜去紫枫山看星星。
他犹豫了片刻,语调柔和地问:“要不要,去新开的猛鬼屋看一看?”
这个建议,跟之前两个一样,都是他那群自诩情场老手的狐朋狗友们,按照他的要求来提议的,他说要浪漫,那就去放烟花看星星。
而去猛鬼屋……
话说出口,封霖觉得不是很靠谱,又说道:“或者看电影……”
他已经订好了电影票,买的是一致好评的惊悚片。
她微鼓着脸,问了他电影的名字,他一脸淡定地念了出来。
电影的名字很普通,基本上联想不到恐怖片,她微仰着头:“要不去鬼屋吧,我从没去过呢。”
封霖颔首。
没去过更好,这种娱乐场所,当然要男朋友带着玩才尽兴。
买了门票后,二人跟着指示牌来到入口,进去前,封霖轻咳了声,嘱咐道:“害怕的话,告诉我。”
或者是,抱紧他。
孟皎皎手里捧着杯热奶茶,笑眯眯地点头:“好的!”
“嗯……”
他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妙之感,状似无意间挽住她胳膊,一起走进了榕城鼎鼎有名的猛鬼屋。
他的朋友们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过,进了这家猛鬼屋没办法,的女生就没一个不吓破胆的。
保管害怕得扑进男人的怀里。
封霖信了。
十分钟后,出口。
眼睛重新接受光明的洗礼,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结束了?”
她吸了口奶茶,应声:“结束了。”
他绵长地呼出一口气,淡声问她:“恐怖吗?”
她比划着手指,数了数还有印象的几只鬼,最后总结道:“还行。”
封霖以为,改天很有必要把那群不靠谱的人拖出来敲打敲打。
“那现在,去看电影吗?”
他看了眼腕表,告诉她:“电影才刚开始,开车过去来得及。”
时候还早,现在送她回去,这一晚就浪费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提议:“要不,去压马路吧。”
初冬的天气,白日暖和,晚上却冷。
封霖正要提醒她这一点,嘴巴一张,话到嘴边临时改口:“好。”
河滩的夜景最美,但有河风,他还没失了分寸,综合考虑过后,开车带她去了林芳路,那边有个公园,旁边就是夜市,走累了还可以去吃个宵夜。
到了目的地,车子停在路边的车位,两人从车上下来,他说:“饿的话,可以先去吃东西。”
她摇头笑:“才喝过一杯奶茶。”
他揉了她的发顶:“那就等下再吃。”
“嗯。”
这一处公园主要是些假山凉亭,以及各种各样本地生长的花木,主要做美化市容之用,夏季时还有附近的居民来乘凉,冬天嫌冷,基本上除了路过,很少有人特意过来。
两个人并肩走着,闲庭信步,他面色如常地搭上她肩膀,闲闲地说:“你让我找的店址,我找到了。”
“嗯……说来听听?”
孟皎皎抿着嘴巴,肩膀微缩,悄无声息地贴近他一些。
她跟朋友谋划开家饭店,正在考察开店地址,而比起自己,封霖在榕城的门路肯定更多,她也不扭捏,顺其自然地就拜托他帮忙留意。
“之前也是做酒楼的,老板跟池盛认识……”
他把门面的情况简要和她说明了下。
孟皎皎总结下来就是,地方宽敞,地段好,现有的装修设备可以直接用。
她心虚了:“那得多少钱啊……”
她就想力所能及,开个不大不小的店而已……
“价格还能谈。”
封霖给她报了个价格区间,又说:“详细的情况我做了份文件,放在了车上,稍后送你回家拿给你。”
多年没有亲自操刀商策文案的人,重新出山是为了女朋友开店。
孟皎皎还是心虚:“转让费太高了……”
再讨价能有多便宜呢,人要有自知之明,她也不打算开这么大的店。
封霖却说:“先去看看吧,费用我来想办法。”
总归是他的一番心意,她犹豫着,还是点了头,想起来问他:“店址在哪儿呀?”
“文笔巷附近。”
“文笔巷……”
孟皎皎小声嘟囔,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几秒后得出结论:“不就是在你公司附近吗……”
他一脸坦然:“嗯。”
暂缓一秒,又补充道:“以后下班,可以一起回家。”
“……”
孟皎皎沉默,愣愣地眨了眨眼。
他停下脚步,手掌捏住她一侧脸颊:“这是什么表情?”
她缓缓摇头:“倒也没什么……”
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好意思的人反倒成了她。
一起回家啊……
她咬着唇,忽然伸手环上他腰,嗓音柔软:“封霖,对不起呀。”
猝不及防的道歉和拥抱,让他微愣神:“嗯?”
她两手撑着他宽直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对不起。”
那样恶毒的话,她回到家冷静下来,当时就后悔了。
她细长的手指抚着他那边脸,心疼地说:“肯定很痛。”
话题换得太快,他慢一秒反应过来,唇角轻微上扬,与她额头相抵:“是有点痛,需要安慰一下……”
她点头:“可以啊,怎么安……”
话没说完,柔软的嘴唇贴上来,将剩余的话皆吞入腹中。
不同于之前几次的浅尝辄止,这突然的一吻来势汹汹,一只掌心甚至早有预谋的按住她的后脑勺,不允许她后退半分。
她仰着脖子,一只手还贴着他的脸颊,被动地承受他唇舌间的热烈,紧张地抓着他衬衣的领口。
他的吻温柔热烈,随着时间往后,孟皎皎渐渐觉得乏力,身子一点点下滑。
封霖及时出手勾住她的腰。
“皎皎…呼吸……”
他出声提醒,语含笑意,说完又吻了上去,环腰的胳膊同时收紧。
夜色静谧,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地上一双人影。
封霖在她喘不过气前饶过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啄吻她的脸,嗓音低哑:“有了女朋友的安慰,不疼了……”
“嗯……”
孟皎皎眼波迷离,晕乎乎点头。
封霖趁热打铁,嘴唇凑近她的耳朵,温柔诱哄:“皎皎,陪我去铜川,参加一场婚礼。”
“好……”
她两眼迷蒙,明显处在找不着北的状态。
他揉她的头发,语调上扬:“真可爱。”
过程虽然曲折,封霖对今晚的约会成果尚算得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