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偷手机再简单不过,但布局就没那么轻松。抓住正确的时间点是第一要务,要等到天色全黑,等到白天值勤员警的最后一小时,因为警察比调查局探员笨,而且最后一小时一定比第一个小时好,注意力比较涣散。无聊的情绪会开始产生,眼神开始呆滞。他会开始想像待会要跟好兄弟去喝一杯,或者待在家里跟老婆看电视,或者任何他想用来度过下班时间的方法。

所以你的空窗期大概有四十分钟,比方七点到七点四十分。计划分成两部分,先是房子,然后才是周边区域。从机场开车过去,由中央干道接近目标,经过三条街外的十字路口,然后把车停在往北两百码外的登山客停车场。有一条宽大的碎石步道,往东爬上胡德山脉的斜坡。你下了车,转身背对步道,往西北走,进入小树林。这里的位置跟先前的高度一样,不过是在她房子的另一边,是后面,而不是前面。

这样的地形让附近的房子不可能有很大的院子,建筑物后方有些带状植物,然后是篱笆,接着就是陡峭的山壁,长满了野生小灌木丛。你慢慢地穿过树丛,走到她的围篱边,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中观察。窗帘拉下,安静无声,听得到钢琴声,很小声。房子的建法是朝山壁挖洞,跟街道成直角,原本的侧边现在变成了正面,前廊沿着屋子旁边走,而你面对的是一片墙,上面有许多窗户,没有门。于是你沿着围篱前进,看看另一侧,这边其实是房子背面,一样也没有门。所以进去的唯一管道就是门廊上的正门,以及面对马路的车库门。不太理想,不过在意料之中。这也已在规划中,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已事先计划完成。

“很好,古路杰上校。”莱顿说:“这下你插翅难飞了。”

他们回到值勤室,因为跑过夜晚的雨水而淋湿,但精神十分振奋,冷空气与胜利感让他们满脸通红。三人互相握手,击掌欢呼,丽莎甚至笑到一把抱住李奇。莱顿开始察看电脑上的目录,李奇和丽莎一起坐在莱顿桌前,老旧的椅子直挺挺地。两人呼吸急促,丽莎还在微笑,沉浸在如释重负与胜利感中。

“拆凳子那招真是太帅了。”她说:“我们全程都看着屏幕。”

李奇耸耸肩,说:“其实我作弊,纯粹是因为我选对了椅子。我想每次有访客来,那个士官长就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因为很无聊,所以会在椅子上摇来摇去。而他的身材惊人,所以椅子的接缝处必定会碎裂,椅脚几乎是自己掉下来的。”

“可是看起来真的挺吓人的。”

“就是要营造这种效果,最高守则就是让对方胆战心惊。”

“好,人员名册上有他的名字。”莱顿说:“拉塞尔·古路杰上校,在这里。”

他用指甲敲敲屏幕,发出他们先前听过如玻璃瓶般的声响。

“他有过不良纪录吗?”李奇问。

“还看不出来。”莱顿说:“你是说他会不会有宪兵单位的纪录吗?”

“一定出过什么事。”李奇说:“沙漠风暴的特种部队现在却转到补给单位?这代表什么?”

莱顿点点头。“确实需要查一查,有可能是遭到惩戒。”他离开人员名册表列,点了另一个菜单,然后暂停了一下,说:“这可能要花上整晚的时间。”

李奇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我们不能看,是吧?”

莱顿也笑了笑。“一点也没错,兄弟。你想怎么修理犯人都行,可是电脑的东西不能看。你也知道这里的规矩。”

“当然。”李奇说。

莱顿等着。

“吉普车轮胎的库存目录。”丽莎突然说:“你能不能追踪到遗失的迷彩漆纪录?”

“有可能。”莱顿说:“理论上应该可以。”

“一共是十一个女人,找一找有没有三百加仑左右的遗失纪录。”她说:“如果有办法把古路杰的名字跟油漆挂在一起,那就成功了一大半。”

莱顿点点头。

“还有日期。”她说:“查查看那些女人遇害的时候,他是不是都没有当班。大概要配合地点查找,确认那些女人服役的地方发生过窃案,同时证明他们都目击了事情的发生。”

莱顿看着她。“陆军一定很感谢我,对吧?古路杰是我们的人,而我却一整晚拚着老命把他踢给调查局。”

“很抱歉。”她说:“可是司法案件是跑不掉的,不是吗?杀人远比偷窃严重。”

莱顿点点头,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说:“就像剪刀碰上布一样。”

房子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因为站在黑暗中瞪了很久,而且光在这里听她弹那该死的钢琴是不会有进展的。于是你转身离开围篱旁,走进树丛里,往东南走向车子停放的地方。到了车旁先拍拍灰尘,坐进车子,发动引擎,穿过路口往回走。任务的第二阶段只有二十分钟可用。车子往前开,从路口往西两哩处有家小型购物中心。在道路左手边有老式的单层卖场,屋舍排列就像方形的字母C。购物中心的中央是间超级市场,两边分布着小型店家,其中有些用木板封了起来,没有营业。你把车停在停车场角落,车头朝向防火巷,往前看,正合你意。超市过去有三家店面,虽然在预料中,不过你还是露出微笑,握起拳头敲了一下方向盘。

然后你把车子回转,慢慢倒回去,仔细检查,可是笑容消失了。情况不好,一点都不好——太过空旷,每间店家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现在灯光昏暗,可是你想的是白天的情况。于是你把车开到侧边店家的后面,然后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这里有一排备用停车格,正对着店家后方,简单的送货出入口,没有窗户。你把车子停下,转头四处观看——独立的环形区域,无庸置疑,这就是你要的场所,完美无缺。

你把车开回大停车场,停在一小排车辆旁边,熄火,开始等待。你看着中央大街,十分钟后,看到调查局的别克从旁边开过,不快不慢,准备去交接。

“晚安。”你轻声说。

然后你再次发动引擎,绕出停车场,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莱顿告诉他们沿一号公路下去,往川顿方向一哩外有家汽车旅馆。他说犯人的访客都住这里,很便宜、很干净,也是附近唯一的住处,而且他知道电话号码。丽莎开车,一下就找到了。从外面看起来不错,而且空房很多。

“十二号房是不错的双人房。”柜台服务生说。

丽莎点点头,说:“好,就这间。”

“就这间?”李奇说:“双人房?”

“待会儿再说。”她说。

她付了现金,柜台的人交给她一副钥匙,又说了一次:“十二号房,这排走下去。”

李奇淋雨走了过去,丽莎把车开过来,停在房间前面,看到李奇在门口等候。

“怎么?”她说:“又不是要睡觉,我们只是要等莱顿的电话,与其在车上等不如在这里。”

他只是耸耸肩,等着她把门打开。她开门走进去,李奇跟着。

“而且我也太兴奋了,睡不着。”她说。

这是个标准的汽车旅馆房间,很熟悉,很令人安慰。暖气开得太大,雨滴打在屋顶上发出嘈杂声。房间一角的窗户边,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李奇走过去坐在右边那张椅子上。手肘放在桌上,手遮住脸,一动也不动。丽莎有点局促不安,走来走去。

“我们抓到他了,你知道吗?”她说。

李奇没有说话。

“我应该打电话给布雷克,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丽莎说。

李奇摇摇头。“还不行。”

“为什么?”

“先让莱顿把数据查完,调查局这时候插手会扯他的后腿。他只是个上尉,上面会派出几个两颗星的混蛋来接管,这么一来他就永远没机会查清真相。让莱顿去发挥,把功劳归给他。”

她在浴室里看看毛巾架与洗发精,还有肥皂,然后走了出来把外套脱掉。李奇把头转开。

“绝对安全。”她说:“我有穿内衣。”

李奇没有答话。

“怎么?”丽莎问:“有心事?”

“有吗?”

她点点头。“当然有,很明显,我是个女人,这是天生的直觉。”

李奇直视着她。“老实说,我实在不太想跟妳、还有一张床独处一室。”

她微笑了起来,很开心,又有点不怀好意。“受到诱惑了吗?”

“我是个平凡人。”

“我也是啊!”她说:“如果我能控制自己,我想你也可以。”

他没有说话。

“我要去洗个澡。”丽莎说。

“天啊……”他喃喃自语。

这是间标准的汽车旅馆房间,就像全国所有的汽车旅馆一样。一进门,右边是浴室,左边是衣橱,有一张双人床、梳妆台、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老旧的电视、冰桶,墙上贴着难看的照片。你把外套挂在衣橱里,可是继续戴着手套,没必要把指纹弄得到处都是。虽然不太可能真的有人找到这个房间,但你一向小心行事。唯一把手套拿下来的时候就是洗手的时候,而且汽车旅馆的浴室也很安全。十一点你离开房间,十二点就会有小姐来打扫。所有东西都会喷洒清洁剂,然后用抹布擦过一遍。从来没人在汽车旅馆房间找到过有用的指纹。

你穿过房间,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往后靠,闭上眼睛开始思考。明天,明天必须动手。你用回朔方式把时间订出来,要等到天黑才能出去,这是首先要考量的,所有行动都必须以这点为基础。可是你希望让白天的警察发现她,你也承认这只是一时兴起,可是……嘿!如果你不能用一点小小的异想天开来增加一点情调,这样人生不是太无趣了吗?所以天一黑你就必须行动,但要在警察最后一次上厕所前。这样一来时间点就很明确,大约在六点跟六点半之间,那就五点四十五分好了,预留一点时间……不好,五点半好了。因为你一定要赶回来看看警察的表情。

好,就决定五点半。黄昏,天还没全黑,可是天色够暗了。先前作案最久的时间是二十二分钟,基本上这个也不会比较久,不过你还是预留了整整半小时的时间。五点之前你就必须进到屋里,开始行动,然后从她的观点把整个流程想过一次,这样一来两点左右就得打电话。

所以十一点前离开这间破旅社,十二点前要到达目的地,然后等待、观察,两点时打电话。就这么决定,你睁开眼站起来。脱下衣服洗澡,拉开床单躺在床上,除了手套外什么都没穿。

丽莎从浴室走出来,除了一件毛巾外什么都没穿。她的脸洗得一干二净,湿湿的头发因为水的重量往下垂,超过腰部。脸上没有化妆,看起来很稚嫩。矢车菊般的蓝眼睛,牙齿、脸颊和皮肤都很白,像个十四岁少女,只差身高超过六呎。这样的身高让标准尺寸的旅馆浴巾长度严重不足。

“我想我还是打电话给布雷克好了。”她说:“应该报告一下进度了。”

“什么都别讲。”李奇说:“我是认真的,这样事情会失控。”

她点点头。“我只会跟他说事情快有眉目了。”

李奇摇摇头。“再模糊一点好吗?只跟他说我们明天要见一个关键人物,他有可能提供相关情报,这样就好。”

“我会很小心。”她说道,在镜子前坐了下来,浴巾往上缩,露出了身体的一部分,她看着自己的头发。

“可不可以帮我从包包里拿手机出来给我?”她说道。

李奇走到床边,手伸到包包里,翻动时散发出微微的香气。他找到手机,抽了出来拿给她。

“记得要讲得很模糊,好吗?”他又说了一次。

丽莎点点头,把手机打开,说:“不用担心。”

“我想我也来洗个澡好了。”

她笑一笑。“慢慢洗,我不会偷看,人格保证。”

李奇走进浴室,关上了门。丽莎的衣服挂在后面的墙壁上,一件不少,内衣是白色的,有蕾丝。他本来打算把水调到最冷,不过后来还是决定靠意志力克制就好。于是他把水温调热,脱掉衣服,在地上丢成一堆,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折叠牙刷,用清水刷牙。接着他站在莲蓬头下,拿丽莎用过的洗发精和肥皂淋浴。他冲了很久,试着放松,不过后来还是放弃了,于是把水温往冷水那边调,一边冲一边喘气。这么冲了一分钟、两分钟……然后把水关掉,伸手拿毛巾。

这时丽莎敲敲门,叫道:“洗好了吗?我要拿衣服。”

他把毛巾展开,包在腰部,叫道:“好了,进来。”

“递出来就好。”她答道。

他一把抓住衣服,从挂勾上拿起来,打开门递了出去。丽莎拿了衣服便转身走开。李奇把身体擦干,穿上衣服,在小小的浴室里显得有些局促。他用手指抓抓头发,静静站着不动,维持了一分钟,然后转动门把推门而出。丽莎站在床边,正在穿衣服,还没穿的则挂在梳妆台的椅背上。她将头发往后梳,手机已经阖上,放在冰桶旁边。

“妳跟他说了什么?”李奇问。

“就是你交代的那样,明天早上要见个大人物,其他的都没讲。”她说。

她穿着衬衫,可是领带挂在椅背上,胸罩和长裤也一样。

“他有说什么吗?”李奇又问。

“波顿在斯伯肯。”她说:“赫兹租车的事查不出名堂,纪录上只有一个女人。不过UPS的司机有点眉目了,他们今天晚上会碰面,不过因为时差的缘故晚了三小时,所以大概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有消息。总之因为那场球赛,时间已经查出来了,UPS正在调文件。”

“绝对不会有拉塞尔·古路杰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大概不会吧!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们抓到他了。”丽莎在床边坐下,背对着李奇。“都要感谢你,你讲得一点也没错,这家伙是个聪明人,而犯案的动机再平凡不过。”

她站了起来,有点局促不安,在床与桌子之间来回踱步,身上只穿着内裤,从衬衫的尾端看得出来。她的臀部完美诱人,双腿纤细而修长,依她的身高比例来看,双脚算得上小巧细致。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她说。

李奇把枕头堆在床头,躺下来,看着天花板,集中心神听着雨水打在屋顶上的声音。

“这种地方不会有客房服务。”他说。

她转过身对着他,衬衫上面的头两颗扣子没扣。像这种情况,效果全看扣子的距离有多宽。如果扣子距离很近,那就没什么用。可是这两颗扣子离得很开,大概有三、四吋宽。

“是裘蒂,对吧?”她说。

他点点头。“当然。”

“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会很想要对吧?”

“我确实很想要。”他说,然后停了一下。“可是我不会,因为有她。”

丽莎看着他,然后微微笑了笑说:“我喜欢这种男人。”

他没有说话。

“坐怀不乱。”她说。

李奇没有答腔,两人陷入沉默,只有雨水打在屋顶上的声音,持续不停。

“这是种很迷人的特质。”她说。

他望着天花板。

“我的意思不是说你除此之外一点都不迷人。”她说。

他继续听着雨水声。丽莎叹了口气,发出微小的叹息声。她转过身,只离开了一点点距离,不过已足以阻止灾难发生。

“所以你还是会待在纽约附近。”她说。

他又点点头。“是这么打算。”

“她对房子的事会很生气,因为那是她爸爸留给你的。”

“有可能。”他说:“不过她得克服。以我的观点,他留给我的其实是个选择,不管是房子、还是卖掉房子的钱,都是我的选择。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惊讶,也不会难过。”

“那是感觉问题。”

“我不觉得。”他说:“那不是她小时候住过的房子。他们父女几乎没住过那地方,她也不是在那里长大的,充其量就是个木头建筑。”

“它是个锚,这是她心里的想法。”

“这就是我卖掉的原因。”

“所以她当然会担心。”

李奇耸耸肩。“慢慢地她会知道,不管有没有房子,我都会留下来。”

房里又安静下来,雨变小了。丽莎坐在床边,面对李奇缩起双脚说:“我还是想庆祝一下。”

她把双手按在床上,往前靠并轻声说:“庆祝之吻。就这样,我保证。”

李奇看着丽莎,伸出左手把她搂过来,吻上她的唇。她把手放在他脑后,手指伸进发间,侧头张开嘴。李奇感觉到她的舌头伸到他的牙齿上、伸进嘴里,于是他闭上了眼。丽莎的舌头非常热切,完全伸进他嘴里,感觉很舒服。他睁开眼看着丽莎,因为太近而无法聚焦。丽莎的双眼紧闭。李奇放开了她,拉开距离,满是罪恶感。

“我有件事要跟妳讲。”他说。

丽莎气喘吁吁,头发一片散乱。

“什么事?”

“我没跟妳说实话。”他说。

“什么事没说实话?”

“我不认为古路杰是我们要找的人。”

“什么?”

沉默。两人仍在床上,距离很接近。她的手还放在他脑后,手指在他发间。

“他是莱顿要找的家伙。”李奇说:“不是我们要的人,一直都是这样。”

“什么?你一直这么认为?这是你提出的理论,李奇,为什么现在才说不是?”

“因为我是随便讲讲,丽莎。我只是把思考过程说出来,基本上这是鬼扯。我很惊讶竟然真有这种人。”

她惊讶万分地把手放开,再一次说:“但这是你提出的理论呀!”

李奇耸耸肩。“这是我编出来的借口,完全没有认真的成分,我只想找个合理的借口离开宽提科一阵子。”

丽莎瞪着他。“你编的借口?随便乱讲的?”

他又耸耸肩。“我想听起来还挺像回事的,可是我不相信。”

“那为什么要讲?”

“我说过了,我只想找个借口离开,让我有时间思考。而且这是个实验,我想看谁会支持这个理论、谁会反对,我想知道谁真的希望破案。”

“我不相信。”她说:“为什么?”

“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我们都想破案。”她说。

“波顿就反对。”李奇说。

她拉开距离瞪着他,问:“这到底算什么?游戏吗?”

李奇没说话,她也沉默下来,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这时候有人敲门,大声的连续敲击。丽莎拉开了距离,李奇也放开手,双脚站到地上,抓抓头发朝门口走去。敲门声再次响起,用力而沉重地敲击着。

“听到了!”他叫道:“来了。”

敲门声停了,李奇把门打开,门外停了一辆军方的雪佛兰,莱顿站在屋檐下,举着手,外套打开了,肩上有雨水。

“古路杰是我们要找的人。”他说。

他走进了房间,看见丽莎在扣扣子。

“对不起。”他说。

“这里很热。”她说,转开头。

莱顿看着床上,好像很惊讶。

“他是我们要找的家伙,百分之百确定。”他说:“一切就像手套一样吻合。”

丽莎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冰桶旁的梳妆台上,像闹钟一样发出粗厉的叫声。莱顿停了一下,作势表示他可以稍等。丽莎爬过床,打开电话。李奇听到一个很微弱的声音,有点失真,而且很遥远。丽莎听着,李奇看着她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看着她阖上电话,轻轻放下手机,好像手机如同水晶般脆弱。

“我们要回宽提科,”她说:“即刻动身。因为他们已经查出卡洛琳·库克的所有文件。你说得对,她去过各种单位,但从来没进过武器部门,完全没有,连一下子都没有。”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点。”莱顿说:“古路杰是我们的人,但不是你们要找的。”

李奇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