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知肚明,这次会出现守卫,所以下手会很困难。你对自己笑了笑,修正措辞,事实上,这一次会非常困难,非常、非常困难。但对你来说也不是不可能。是个挑战,就这样,把守卫加进方程序里,会让任务更有趣,更能让你的天分展现真正的水准。这是个值得品尝的挑战,值得超越的挑战。
不过要克服困难就得思考,要克服困难,就要仔细观察、周密计划。守卫是个新元素,所以需要好好分析,但这就是你的长处,不是吗?精确、冷静的分析。没人比你更擅长这样的工作,你已证明过这点了,一次又一次,不是吗?整整四次。
那么,守卫对你来讲有什么意义?初步问题:在这荒郊野外的乡下地方,谁在守卫?第一个想法是当地的笨警察。不会造成立即的问题,不会有立即的威胁,可是问题在于穷乡僻壤,警力支持不足,像奥勒岗州波特兰市郊的小镇,警察人力一定不足以维持二十四小时的戒护。所以他们会向外求援,而你知道援助一定来自联邦调查局,这是必然的。照你的推算,当地警察会负责白天,晚上就由调查局接手。
既然可以选择,你当然不会对调查局下手,所以要避开晚上。白天下手,这样一来,挡在你跟她之间的人就会是个痴肥的条子,坐在普通的福特警车里面,车上满是起司汉堡的包装纸和冷掉的咖啡。选择白天还有另一个原因,让你从容不迫。光天化日,听起来就很不错,大家都这么说,不是吗?
“凶手在光天化日下犯下恶行。”你对自己轻声说着。
在大白天搞定当地警察不会太困难,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等闲视之。不能躁进,要先仔细观察,从远处,直到你看清楚所有布局。要先花点时间做仔细、耐心的观察。幸运的是,还有一点时间。而且做起来不会太困难,这地方有很多山,多山的地区有两个特色,两项优点:第一,会有很多白痴穿着运动衫,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其次,因为高低起伏,所以能很容易地从甲地看到乙地,只要躲在某个山峰、小丘或什么他妈的制高点就能搞定。接着就定下来,往下看,仔细观察,慢慢等待。
李奇在裘蒂的客厅里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寂静无声。他先坐在沙发上,后来变成瘫着。一小时后,他转个身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努力保持清醒。接着他再闭上眼睛,不再睁开,心想休息个十分钟,心想他会听到电梯声或是开门声。不过到后来,他什么也没听到。当他醒过来时,裘蒂已经弯着腰在亲他的脸。
“嘿!李奇。”她轻声说。
他搂住她,紧紧抱着,没有说话。她也回抱,不过是单手,因为她还拿着公事包,但一样难分难舍。
“今天好吗?”他问。
“待会儿。”她轻声说。
裘蒂放下公事包,李奇把她往下拉,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她挣脱外套,衣服自然滑落,丝质衬里发出轻微的飒飒声。裘蒂身上穿着羊毛洋装,一条拉链从背部延伸至腰际。李奇慢慢拉下拉链,感受她身体散发的温暖。她用手肘抵着李奇的腹部撑起来,用手抚摸他的衬衫。他把洋装褪下,裘蒂把衬衫从皮带里拉出来,扯开皮带。
她站了起来,洋装滑落地板,接着她伸出手,让李奇握着。她带着他走进卧房,他们一边走、一边绊着衣服蹒跚前进,最后终于到了床边——白色的、凉凉的床,窗外的都市霓虹映照其上,呈现不规则的光彩。
裘蒂把手放在他肩上,把他推倒,力气很大,像个体操选手,充满了渴望与活力,身体轻盈地压在他身上,李奇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翻云覆雨后,两人满身大汗,缠绕在纠结的被单中,身体紧紧依偎着,他可以感觉到裘蒂的心脏在他胸口上剧烈跳动。他气喘吁吁的,嘴里都是裘蒂的发丝。裘蒂在微笑,把脸偎在李奇的肩窝里,他的皮肤从她嘴唇的形状、牙齿的冰凉与脸颊肌肉的曲线,感觉到她在微笑。
她的美不是用言语所能形容的。她高、苗条、优雅而不凡,一头金发、淡淡的棕褐色肌肤,头发和双眼美丽绝伦。不只如此,她全身还散发着能量、意志与热情,用不完的智能像电能一样不断释放。李奇的手抚摸着她背部的柔顺曲线,她的脚顺着李奇的大腿往下,想把脚趾头跟他的缠在一起。她依旧在微笑,靠着他的脖子。
“现在你可以问我过得好不好了。”
她把头埋在李奇的肩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妳今天过得好吗?”他问。
她把手平放在李奇的胸膛上,用手肘往上撑,鼓起嘴把自己脸上的头发吹开,再度露出了微笑,说:“棒得不得了。”
李奇也笑了起来,问:“怎么个棒法?”
“秘书间的八卦。”她说:“我的秘书跟楼上的秘书一起吃午餐。”
“然后呢?”
“再过几天就会有合伙人会议。”
“然后呢?”
“楼上的秘书刚刚打完会议议程,他们要提出合伙人协议了。”
李奇笑了笑。“给谁呢?”
裘蒂也微微笑。“给其中一位合作律师。”
“哪一个?”
“猜猜看。”
他屡想了想。“他们一定给一个特别的人,对吧?最佳人选——最聪明的、最努力的、最迷人的那一位,是吗?”
“通常是这样。”
他点点头。“恭喜了,宝贝!妳实至名归,一点都不为过。”
裘蒂很开心地笑了,双手环着李奇的脖子,俯下身去用全身拥抱他。
“合伙人!”她说:“这是我一直想要的。”
“实至名归。”李奇又说了一次:“真的。”
“三十岁就取得合伙人资格。”她说:“你相信吗?”
李奇看着天花板,微微笑着。“当然,我相信要是妳从政的话,现在已经是总统了。”
裘蒂说:“我不敢相信,一直都不敢,尤其是真正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时。”她安静了一下子,继续说:“可是事情还没发生,或许我该等事情发生再讲。”
“会发生的。”李奇说。
“只是一份议程,或许他们都会投反对票。”
“不会的。”他说。
“会有一个庆祝会。”她说:“你能来吗?”
“如果妳希望我去,如果我不会破坏妳的形象的话……”
“你可以买套西装、戴上你的勋章,这样就可以把他们都比下去了。”
李奇沉默了一下,想像自己买西装这件事。如果真的买了,会是他这辈子的第一套西装。
“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她问。
他的手搂着她。“现在吗?”
“都算。”
“我想把房子卖掉。”他说。
裘蒂静静躺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我这么说的意思不是你该取得我的同意。”
“房子让我负担很重。”他说:“我没办法处理。”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卖房子的钱足够让我过下半辈子。”
“你还得缴税。”
他点点头。“随便,反正剩下的钱可以让我有租不完的汽车旅馆。”
“你应该仔细考虑,这是你唯一的资产。”
“对我而言不是,有钱可以租汽车旅馆才是资产。房子是负担。”
裘蒂沉默了。
“我也要把车卖掉。”李奇说。
“我以为你喜欢那辆车。”她说。
他点点头。“就车子来讲还不赖。我只是不喜欢拥有东西。”
“有车子又不是世界末日。”
“对我来讲是,太多麻烦了,要保险跟那些有的没的。”
“你的车没有保险?”
“有想过。”他说:“但还得先填一大堆表格。”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那你要用什么代步?”
“跟以前一样,搭便车、坐公车。”
她又停了一下,说:“好吧!如果你要的话就把车卖掉。不过把房子留着,或许会有用。”
李奇躺在她身边,摇了摇头说:“房子快让我抓狂了。”
他感觉到了裘蒂的微笑。
“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想要无家可归的异类。”她说:“大部分的人都很努力地想要脱离这种状况。”
“没有比这个更让我渴望的。”他说:“就像妳希望成为合伙人,而我则渴望自由。”
“也渴望把我甩开吗?”裘蒂静静地问道。
“是甩开房子。”李奇说:“房子是负担,就像锚一样。妳不是。”
裘蒂松开了环着他脖子的手,用一只手肘把自己撑起来。
“我不相信。”她说:“房子拉住你,所以你不喜欢,可是我也一样拉住你了不是吗?”
“房子让我很难受。”他说:“而妳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只知道我的感觉。”
“所以你会把房子卖掉,但是待在纽约附近?”
李奇沉默了一下,说:“我可能会四处走走。妳会四处旅行,大部分时候都会很忙,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们会慢慢疏远。”
“我不这么认为。”
“你待在外地的时间会愈来愈久。”
他摇摇头。“情况会跟这一年一样,唯一的差别是我不用再担心那栋房子。”
“下定决心了?”
他点点头。“房子让我受不了,我甚至连邮递区号都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打从心里就不想知道。”
“你不用征得我的同意。”她又说了一次,然后就不再出声了。
“妳不开心吗?”李奇很无助地问道。
“我担心。”裘蒂说。
“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他说。
“那为什么要卖掉?”
“因为我必须这么做。”
她没有答话。
两人就这么睡着了,搂着彼此,在余韵中带着一丝忧郁。早晨来临,他们没有时间多说话,裘蒂冲了澡,没吃早餐就出门了,也没问他到底在做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李奇洗个澡,穿好衣服,锁上公寓门后搭电梯到楼下,发现丽莎已经在等他了。她穿着第三套西装,靠着调查局的车子。这天有出太阳,不过很冷,明亮的光线都照在她的头发上。车子停在人行道旁,汹涌的车流不断从旁边绕过,调查局的司机坐在方向盘后一动也不动,直直往前看,空气中都是噪音。
“还好吗?”丽莎问。
李奇耸耸肩。“大概。”
“那就走吧!”
司机在市中心奋战了二十条街,开进拉玛曾带他来过的地下停车场,这里还是一样拥挤。他们到角落搭乘同,部电梯,上二十一楼,走进同样的安静灰色走廊,司机在他们身前,就像主人一样指着左手边,说:“第三道门。”
詹姆士·卡卓坐在桌子后方,穿着轻松,看起来好像已经坐了一个小时,外套挂在木制帽架上。他在看电视,是政治频道,一个卖力的记者站在国会大厦前,镜头迅速切换到胡佛大厦,正在开预算听证会。
“自以为是正义使者的回来了。”卡卓说。
他对着丽莎点点头,同时阖上文件夹,把电视切到无声,接着将椅子往后退,双手在脸上摩擦,好像在洗脸。
“你需要什么?”他问。
“地址。”李奇说:“派崔逊那些手下的地址。”
“你送进医院的那两个吗?他们看到你会很不爽。”
“他们看到我离开会很高兴。”
“你打算再修理他们一次吗?”
“大概。”
卡卓点点头。“合我的胃口,老兄。”
他从一叠文件中抽出其中一份数据,翻了翻,在便条纸上抄下一个地址。
“他们住在一起。”他说:“两人是兄弟。”
然后他思考了一下,将便条纸撕成碎片,把桌上打开的文件转向李奇,重新拿了张纸,丢枝笔在上面。
“你自己抄。”他说:“我的笔迹不能出现在那附近,不管是真的还是假设都不行。”
这个地址在第五大道附近,六十六街上。
“地点不错。”李奇说:“很贵的地段。”
卡卓又点点头。“因为钱赚得多。”他笑了起来,说:“以前是这样,直到你在中国城动了手脚。”
李奇没有答腔。
“坐出租车去。”卡卓对丽莎说:“而且妳要闪远一点,绝对不能留下调查局干预的证据,懂吗?”
她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祝你们玩得愉快。”卡卓说。
两人步行到麦迪逊,丽莎像个观光客边走边张望。他们在市区拦了出租车,到六十街转角下了车。
“剩下的路我们用走的。”李奇说。
“我们?”丽莎说:“很好,我想参与这件事。”
“妳一定得参与。”李奇说:“因为没有妳的话,我也进不去。”
他们往北走了六条街才到地址所在。那是栋中等高度的朴实公寓建筑,外砌灰色砖头,金属窗框,没有阳台。窗户下面有空调穿墙而过,人行道上没有骑楼,也没有警卫,不过看起来很干净,维护妥善。
“这里是昂贵的地段吗?”丽莎问。
李奇耸耸肩。“我不知道,大概还不算最贵,不过也不是能随便送人的。”
大门开着,大厅很小,坚实的灰泥墙壁,仔细漆过的墙面留有条痕,所以看起来有点像大理石。大厅后方有部电梯,有着小小的褐色窄门。
他们要找的那间在八楼,李奇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来,四面都是镜面黄铜。丽莎走进电梯,李奇跟着挤进去。按下八楼,无数反射镜像跟着他们一起往上。
“妳负责敲门。”李奇说:“让他们开门,如果他们在窥视孔看到我就不会开门了。”
丽莎点点头。电梯停在八楼,门打开了。走出电梯后,出现的是跟大厅一样沉闷的空间,他们要找的那间在右边后方。
李奇贴着墙,丽莎站在门前。她身体先前倾再往后,把头发从脸上甩开,接着吸了口气,伸手敲门。一开始完全没动静,然后丽莎身体变得僵硬,好像遭到监视一样。里面传来一阵链子的咯咯声,门开了条缝。
“建户管理。”哈柏说:“检查空调。”
李奇心想,(季节错了。)可是丽莎身高超过六呎,金色长发超过一码,手插在口袋里,所以衬衫正面拉得很紧。门关上一下,链子再度发出声响,接着门开了。丽莎走进去,仿佛有人优雅地邀她入内一样。
李奇离开墙,在门关上前跟着她走进去。这是面对天井的一栋灰暗小公寓,地毯、家具、窗帘,所有东西都是褐色。有个小门厅通往客厅,客厅里有沙发、两张扶手椅,丽莎也在里面,还有那两个上次李奇在意大利餐厅后巷遇到的家伙。
“嘿!两位。”他说。
“我们是兄弟。”第一个家伙说,不太对题。
两人的额头上还包着医院的大绷带,一片苍白,比李奇原先贴在那里的标签更长也更宽一点,其中一人手上有绷带。两人穿着一样的衣服:毛衣、高尔夫球裤。脱掉过大的外套后,两人体型看起来就没那么庞大了。其中一人穿着帆布鞋,另一个穿着鹿皮拖鞋,好像邮购商品。李奇看着他们,觉得自己狠不起来。“妈的!”
两人瞪着他。
“坐下。”他又说。
他们坐了下来,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两人看着他,滑稽的绷带下透着害怕的眼神。
“就是他们吗?”丽莎问道。
李奇点点头,说:“情势不同了吧?”
“派崔逊挂了。”第一个说。
“这我们已经知道了。”李奇回答。
“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第二个说。
李奇摇摇头。“别讲这种话,你们知道的可多了。”
“比方说?……”
“比方说贝尔维医院。”
第一个人看起来很紧张。“贝尔维?”
李奇点点头。“你们去的那间医院。”
兄弟俩同时看着墙壁。
“还喜欢那里的环境吗?”李奇问。
两人都没回答。
“想再回去吗?”
没有回答。
“很大的急诊室,对吧?”李奇说:“适合处理各种状况,断手、断脚,各种伤害。”
手上缠绷带的是哥哥,他负责发言:“你想怎样?”
“交易。”
“什么换什么?”
“消息。”李奇说:“交换不送你们回医院。”
“好。”哥哥说。
丽莎笑了笑。“这么容易?”
“比我想的还容易。”李奇说。
“情势不同了。”哥哥说:“派崔逊挂了。”
李奇问:“你们拿的那些枪是从哪里来的?”
对方开始警觉了,问道:“枪?”
“没错。”李奇再说一次:“枪从哪里来的?”
“派崔逊给的。”对方说。
“那他从哪里拿到的?”
“我们不知道。”
李奇摇摇头微笑。“不能这样讲哦!不能直接讲‘我们不知道’,这样一点也没有说服力。你可以说我不知道,但不能替你弟弟回答,你不能确定他到底知道什么,是吧?”
“我们不知道。”他又说了一次。
“枪是陆军的。”李奇说。
“派崔逊买的。”那家伙说。
“他是付钱。”李奇说。
“他安排买枪的事,我接受这答案。”
“他把枪交给我们。”弟弟说。
“寄来的吗?”
哥哥点点头。“对,寄来的。”
李奇摇摇头。“不对,不是寄来的,他派你们去某个地方拿的,大概有一整批。”
“他自己去拿的。”
“不对,不是他,他派你们去的,派崔逊不会自己去。他派你们去,开着那辆奔驰。”
兄弟俩看着墙壁,努力思考,好像要下什么决定似的。
“你是谁?”哥哥问。
“无名小卒。”李奇说。
“无名小卒?”
“不是警察、不是联邦调查局,也不是烟酒枪械管制署。”
没有回应。
“所以有优点,也有缺点。”李奇说:“你告诉我,就只有我知道,不会再传出去。我有兴趣的是陆军,不是你。缺点是如果你不跟我讲,我不会大费周章送你去法院,还跟你讲一堆人权。我只想送你们回医院,附带各式各样的断手断脚。”
“你是移民局的?”那家伙问。
李奇笑了笑。“绿卡搞丢了嗯?”
兄弟俩没说话。
“我不是移民局的。”李奇说:“我讲过了,我是无名小卒,只想找答案。你给我答案,你们就可以安安稳稳住在这里,享受美国文明的好处,不过我已经开始没耐性了,那双鞋子的效果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鞋子?”
“我不想出手修理穿那种拖鞋的人。”
一片沉默。
“纽泽西州。”哥哥说:“穿过林肯隧道后有间酒吧,在三号公路和高速公路交会口。”
“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那家伙说:“我只知道那是某人的酒吧,麦克什么的,好像是爱尔兰名字。”
“在那里跟谁碰头?”
“一个叫鲍伯的人。”
“姓什么?”
“鲍伯……我不知道,我们又没交换名片!派崔逊只说他叫鲍伯。”
“军人吗?”
“大概是,我是说虽然他没穿制服什么的,不过他头发很短。”
“怎么进行的?”
“进去酒吧找到他,把现金交给他,他就带你去停车场,从他的后车箱把货搬下来给你。”
“凯迪拉克。”另一个说:“旧型DeVille,深色的。”
“几次?”
“三次。”
“是什么货?”
“贝瑞塔,每次十二把。”
“时间?”
“傍晚,大概八点。”
“要事先打电话给他吗?”
弟弟摇摇头,说:“只要八点他都会在那里。派崔逊说的。”
李奇点点头。
“那个鲍伯长什么样子?”他问。
“跟你一样。”哥哥说:“高大又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