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对比兰陵王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摸着空空的肚子,从床上起来,推开门走出去,院子里很黑,大婶他们早已歇下了,因此屋里也没有点灯。

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见院子里皇太极站在树下,负手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我走过去,站到他的后面,问:“在看什么?”

他收回目光,回头对着我,说:“没什么,醒了,肚子饿不饿?”

我摸摸肚子,诚实的点头:“饿,我就是被饿醒的。”

皇太极吃吃一笑,耸耸肩,说:“可惜已经没东西吃了,我叫你起来的时候,你又不肯起来,还说宁愿睡死,也不吃饭。”

“怎么可能?”我明显不信,嗤之以鼻。

“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婶,她也在场,”皇太极下巴一抬,指向我身后的屋子。

见他的神色不像是在说笑,我脸上一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那是我真的太累了,所以才不管了,你快去给我弄些吃的,我饿死了。”

他神色一敛,手负在背后,在我的身边绕了一圈,啧啧叹道:“苏麻喇姑,你胆子不小啊,竟敢使唤我,难道你忘了,谁是主子了,你不会真把我当作是丈夫了吧。”

被他一提醒,我才发觉自己居然失了分寸,跟他这般没大没小的说话,可是话既已出口,就没有收回的可能,现在肚子饿的都快晕了,谁还计较这些?

我把脖子一梗,迎着他的目光,略有些蛮不讲理的说:“那又如何?在这深山里,谁会知道你是贝勒,别忘了你现在是齐格,不是皇太极。”

他没有生气,而是站在我面前,笑笑的问:“那你就不怕我出去后,找你算账,杖责八十如何?”

“那也总比饿死的好,贝勒爷,奴婢现在是宁愿被打死,也不愿被饿死。”我按着肚子,看着皇太极,表情可怜兮兮。

他无奈的摇头,伸手在我的额头敲了一记,“好了,跟我走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我面上一喜,对着皇太极展颜一笑,“谢贝勒爷。”

没想到他哼了一声,又说:“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你要做点事来报答我。”

我立即提起了警惕,用手护着胸前,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见我如此,他只是鄙夷的嗤了一声,“放心,我对你这种姿色不感兴趣。”

我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听见他说:“就是要你帮我洗衣服而已,你不会这个都不会做,那我真的要考虑,要不要让你继续在玉儿身边伺候了?”

语毕,他轻蔑的扫了我一眼,转身自己先走了,我气噎,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在心里咒骂他好几遍。

皇太极不知道从哪里打来一只野兔,在一片草地上支起一个火架子,就地取材的烤起了野兔。

我坐在一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根本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贝勒,他被我盯得紧了,也瞧了过来,蹙着秀眉道:“你在看什么?”

看他的容颜在灯火阑珊处摇晃,少了清冷,却有些朦胧的美,如果不是他喉咙的喉结,还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我收回目光,可是嘴角却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苏麻喇姑,你笑什么?”听他的语气里带着疑惑,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苏麻喇姑!”皇太极皱着眉头,语气里也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我赶忙收回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不知道贝勒爷有没有听过一个人?”

他被勾起兴趣,习惯性抬起下巴,示意我说下去,“是谁?”

“北齐兰陵王,高长恭。”

“自然听过,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没忍住,嘴角又溢出笑意,望着一脸迷茫的皇太极,艰难的开口:“没什么,就是看见贝勒爷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兰陵王,传闻兰陵王姿色绝美,颜杀天下,可谓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对于一个征战的将军来说,容貌太美,诸有不便,所以为了增加自己的威慑力,兰陵王在上战场之前,都要带上骇人的面前,可是在奴婢心中,贝勒爷与他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果不其然,听完我的话,皇太极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瞪着我,声线骤冷,“苏麻喇姑,你竟将我比作是美人。”

“冤枉啊,”我赶紧解释,摆手道:“贝勒爷曲解奴婢的意思了,我之所以说起兰陵王,是因为,是因为在我心中,贝勒爷也是一位开天辟地的英雄,与容貌无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皇太极的脸色才有些缓和,瞪了我一眼,我又回到最初遇见他的那段时光,在他的目光中,不争气的抖了一下身子。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看着皇太极摆弄着手里的野兔。

香气袭来,我的肚子更饿了,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皇太极听见了,嘴上虽然没说,可是眼中的笑意是挡不住的。

我尴尬的按了按肚子,侧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我以为经过十四弟的事情,你会埋怨我的,”过了很久,皇太极突然打破沉默开口。

我身子僵了一下,良久才牵强的笑着说:“贝勒爷在说什么,我不懂。”

“你们去赛马那天,我遇见你们回去后不久,十四弟也回来了,二话不说,挥拳就要打我,还好被侍卫拦我,他问我为什么要拆散他和你,还问我是不是威胁你了,逼你离开他。”

他说完,就看着我。

我低着头,沉吟了许久,才苍白一笑说:“是我自己的选择,连累贝勒爷为我受累了。”

他抿唇笑笑,道:“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没受伤,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自己放手,难道你不喜欢十四弟了?”

怎么会不喜欢,我暗暗苦笑,鼻息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我用手擦擦眼角,说:“因为我知道,我和他是没有结果,不如早些了断,以免日后痛苦。”

“原来是这样,”他颌首,等了一会,他又说:“其实我不让你和十四弟在一起,也是为了你好。”

我奇怪抬起头看他,蹙眉问道:“因为我们的身份?”

“是,也不是,”他翻了翻手里的架子后,说:“是因为他的母亲,阿巴亥。”

“为什么?”

“怎么说呢,”皇太极抬起下颌,看着天空,皱着眉头,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道:“曾经有个伺候十四弟的侍女想勾引十四弟,被阿巴亥知道后,嘴上虽然说什么,却在背后下毒手,那个侍女被断手断脚,赶出了阿哥府。”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摸了摸手臂,“这么狠?”

“你说呢?阿巴亥会坐上今天的位子,你说她凭什么,没有一些手段,只有落魄而死的命运,”皇太极看看我,说。

我听出了一些端倪,观察着皇太极的脸色,说:“你不喜欢她?”

皇太极翻架子的手顿了一下,眸眼有些阴寒,有着说不出的冷峻,还有几分恨意,可是很快又换回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状似轻松对我说:“一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你会喜欢她吗?”

我的呼吸滞了几拍,我不知道皇太极怎么会和我说这些,可是看他落寞的神色,我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触动你的伤心事。”

皇太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继续翻烤兔子,“没什么,不管你的事,是她自己没用,否则就不会被阿巴亥害死了。”

我再次语塞,没想到皇太极会这么说,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接才好,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我除了佩服他的心狠外,也有点心疼,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可以让一个孩子对自己的母亲都抱着这么冷漠的态度,或许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他清冷的伪装下,其实过的并不快乐。

“八贝勒,”我深吸一口气后,沉吟着说:“其实我小时候也经常被人欺负,可是阿瓦都不帮忙,就算我被打的头破血流,阿瓦也只会说,当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就要学会自己反击,为此我曾经一度埋怨过阿瓦,可是后来长大了,我才明白,阿瓦这么做,其实是良苦用心,不过是为了让我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保护自己。”

“你有一位好阿瓦,”皇太极笑着点头。

“可是我还是很埋怨他,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生来疼,而是我就是生来受苦,”我不屑的反驳,用手撑着脸,微撅着唇,表示不满。

他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还说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乐意,谁要他这么做的,”我哼了一声,道。

皇太极不笑了,咳了几声,从怀里拿出一样的东西送到我的面前,认真的说:“说到底,你和十四弟会分开,我也有错,若不是我棒打鸳鸯,或许那天你就不会哭的那么伤心了,所以这枚玉佩送给你,就当是赔礼了。”

我正看着他手心躺着的玉佩,流畅的纹理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可是一听的他的话,立即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哭?”

他神秘一笑,将玉佩丢给我,我连忙伸手接住,他说:“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

我握着玉佩,虽然他说的在理,可是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收下这玉佩,我想将玉佩还给他,可是他不肯接,只是斜睨着眼,略带着威胁的说:“你最好还是收下,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那会让我很不舒服,如此一来,我就会向那个让我感觉不舒服的人报仇,苏麻,你想让我报复你?”

我被皇太极变态的逻辑给吓到,没敢再多犹豫,将玉佩收下了,反正是白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