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不是夫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光影交错,前世今生的情景、人在我的面前晃过,叫着我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就像是念着咒语般,让我的脑仁阵阵发疼,我用手捂着耳朵,跪在地上,嘴里叫着一个名字,求他救救我。

我猛地睁眼,从梦中醒来,用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缓过劲来的时候,我闭着眼睛,回想着梦境中的一切,蓦地想起当我跪在地上的时候,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是等我醒来,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叫什么了。

用手瞧瞧脑袋,我重新睁开眼,听见有人在我的身边说话:“丫头,你醒了?”

我顺生去看,发现一个中年的女人站在我的旁边,身着满族的服侍,手里端着一个碗,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眉眼和善,不像是坏人。

至此我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被褥,露在外面的手还缠着纱布,我疑惑侧头,看着床前站着的大婶。

“丫头,你睡了这么久,可算是醒了,”大婶走上来,扶着我起来,将手里的水送到我面前,要喂我喝下。

我赶紧接下碗,笑着说了声谢谢,却未喝,只是问她:“我怎么会在这里?”

大婶笑笑,说:“是齐格带着你下山的时候,遇见我丈夫,那时你身上有伤,昏迷不醒,我丈夫就带着你们回来了。”

我开口正要问齐格是谁,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说的齐格一定是皇太极了。

我感激一笑,对着大婶说:“谢谢你们。”

“谢什么,”大婶豪爽的说。

我有些渴了,端着碗就喝水,听见大婶又说:“我就是帮你换换衣服一些,其实最幸苦的人是齐格,他照顾你一天一夜,眼都没合过,今天是被我丈夫拉走打猎,才没陪着你,丫头,嫁给这种男人,你真有福气。”

咳得一声,我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拍着胸口拼命的咳嗽,咳了很久,才缓过来,滚烫着脸,对大婶解释:“你误会了,我们”

“怕什么,”大婶打断我的话,“齐格都承认了,不就是逃婚,我不说就是了。”

说完,大婶还自以为是的抿唇偷笑。

我无语凝噎,想撞墙的心都有了,我昏迷的时候,皇太极到底和他们说什么了,我的清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毁了。

正想着,院子突然传来躁动,人声喧哗。

大婶面露喜色,望着门外,高兴的说:“一定是他们打猎回来了。”

我掀被下床,被大婶扶着走出了屋子,一出门,就看见皇太极站在院子里,他穿着粗布衣服,袖子高挽,背上还背着一把长工,眉眼依旧好看,只是磨了很多戾气,看上去不似往常那般阴鸷,这样的他,多少让我有些惊讶。

他被一群男人围着,脚边还堆着成山似的猎物,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还用手捶了一下皇太极的肩膀,笑着说了几句话。

我倒有些佩服这个男人的勇气,竟敢对身份尊贵的八贝勒动手动脚,也不怕砍头,不过看皇太极却没有任何不悦,仍旧是笑意盈盈,没有生气的迹象。

“累了半天了,快过来喝水,”大婶扶着我出了屋子后,自己又进了厨房,端出了茶水,放在招呼他们过去喝水。

谈话被打断,那些男人走到院子的石桌边上喝茶。

皇太极在转头的时候,看见了我,他没有跟着去喝水,而是笑着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醒了?还以为你要长睡不醒呢。”

我哼了一声,冷笑道:“怎么敢,再不醒,名誉就真的要被人毁光了。”

没想到他只是浅浅一笑,双手抱胸,有些无赖的意味,狭长的眉眼透着玩味,“这么说,倒是我的不对,不知道娘子需不需要为夫给你道个歉?”

他肯定是故意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故意提亮了声音,让另外一边喝水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神里都是善意的笑意,神情暧昧的很,看着我和皇太极,就像是看着一对吵嘴的小夫妻一样。

“皇齐格,你别太过分!”我羞红了脸,看着皇太极戏谑十足的神情,咬人的心都有了。

“娘子何必害羞,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不会笑话我们的,”皇太极依旧是笑的无害。

那边的人顿时了悟,互相笑语了几句,大婶甚至笑着大声说道:“这丫头脸皮子真薄,这样的就害羞了,瞧这小脸红的。”

她的几句话,引来片刻笑声,我的脸更烧了,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才好。

我抬头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可是后者冲我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这个可恶的骗子,他这么做,在在场的人看来,我是个害羞且无理的妻子,而他则化身为对妻子宠溺和纵容的丈夫。

我一团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憋气过去,深吸一口气,转身气呼呼进了屋子。

刚在床边坐下,皇太极也跟着来了,却没有进来,只是抱胸站在门槛,唇角笑弧不改,斜倚着看我,“娘子,你又在气什么?”

我差点不淡定,冲动的要破口大骂,还好及时控制下来,只是咬着牙,沉声的道:“八贝勒,很好玩吗?”

闻言,皇太极皱眉,真的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丢出一个让我差点吐血的答案,“目前看来,的确挺好玩的,难得看你吃瘪的样子,不玩够本怎么可以?”

我郁闷了,在他手里吃瘪的次数还少吗?

我忍住想掐死人的冲动,挤出笑容,对他呵呵的干笑了两声,“那你慢慢玩,恕我不奉陪。”

说完,我翻身钻进了被子,将自己包在里面,假装皇太极不在,闭着眼睛假寐。

“苏麻喇姑,你这是消极抵抗!”彼此沉默一会,皇太极下着定论。

我猛地掀开被子,起身瞪着皇太极,气呼呼的说:“那你想我怎么做?”

他摸摸鼻子说:“我不是很喜欢人家用死人脸来对着我,看着就不舒服。”

乍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呆愣,没想到素日里冰雕似的八贝勒,也有情绪化的时候,就像是个孩子,居然还会用死人脸来形容人,思及此,我不怒反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不喜欢人家死人脸,自己却总用死人脸对着别人。”

“是吗?”他再次蹙了蹙眉头,却没有恼怒的痕迹,很快就笑着说:“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是主子?就算我黑脸,谁敢说我?”

这人的脸皮真的比我估计还要厚,综合以往的经验,和他斗嘴,只有被气死的份,我明智的终止了对话,继续钻进被窝,闭目养神。

“苏麻喇姑,”他叫了我一声。

“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下,”我将头埋在被子里,闷声的道。

他没说话,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就在我以为他走了,他开口说话了,“你好好休息,用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他走后很久,我才睁开眼睛,将头伸出被窝,看着天花顶,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