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宅依山傍水,坐落在风景区附近。
桑棉下车,就见门前有四五个年轻男女站在寒风里,齐刷刷地喊道:“烬哥,嫂子。”
她险些一个踉跄,被司烬伸手扶住。
司烬扫了一眼鹿家的小辈们,颇是威严地问道:“外公午睡了吗?”
老爷子年纪大了,到了中午就精神不济,有午休的习惯,每天都要睡到3点多起来。
“我们没进去,一直在外面等你和嫂子呢。”年纪最小的鹿羽机灵地笑道,看了一眼桑棉,只觉眼前一亮,内心一阵雾草,难怪司烬这种大魔王都能心甘情愿地在车里等她睡醒。
这姐姐真的超美,不愧是搞学术的,眉眼间都是沉淀的书卷气息,让人心都安静了几分。
鹿羽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司烬,烬哥这眼光真的好。
司烬点头,淡淡说道:“桑棉午饭还没吃,等回头你们再认识。”
“姐姐好,我叫鹿羽。姐姐,你先去吃饭,其他人都没认识的必要,记得我就行。”
桑棉本还有些忐忑不安,回头见鹿羽被其他几个年轻人狂揍,微微一笑,压力骤减。
“不用紧张,今天只是过来吃饭,平时只有我跟外公两人,亲戚们两三年才聚一次。”司烬见她掌心都是汗,忍不住安抚道。
他在北城也没有什么好名声,所以有他衬托,桑棉那脾气好的能上天。亲朋好友肯定会喜欢,当然别人喜不喜欢的也不重要,他喜欢就好。
桑棉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刚刚还一副冷漠的模样,现在又体贴地安慰他,这人还真是喜怒无常。
“阿烬少爷回来了?这位是桑小姐吧,欢迎。”惠嫂闻声出来,喜笑颜开地说道,“老爷子等了一中午,刚刚才去休息,说你们到了就直接去吃饭,也不用先去见亲戚们。”
司烬点头,带着桑棉进餐厅,餐厅连着庭院,惠嫂早就准备好了一桌拿手好菜,等他们到了才将饭菜端上桌。
桑棉见这鹿宅建了有些年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着时代的缩影,复古的中式餐厅,连着庭院,几扇拱型门窗将庭院内的风景一览无遗,视野开阔,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餐桌是十几米的长型会客桌,两个人吃饭,惠嫂准备了十几个菜,光炖的浓香的滋补汤就有三道。
桑棉有些受宠若惊,这大概是她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受到这样隆重的招待。
司烬早就饿过了,见她坐下来之后,看着饭菜发呆,勾了勾唇,又有了食欲,一边给她夹着菜,一边问惠嫂:“叔嫂们都等急了吗?”
惠嫂笑道:“还行,就午饭时等了一会儿,知道你跟桑小姐要晚点到,就先吃了,这会子都在后面听戏吃茶。”
惠嫂见他给桑棉夹菜,暗暗吃惊,又有些欢喜,难怪老爷子这般郑重,果真是阿烬少爷喜欢的人,鹿家亲戚们也好奇地问了一遍又一遍,只是不好意思来打扰,免得桑棉拘束。
司烬点头,挑了桑棉喜欢吃的菜,给她夹了一些,又给她拿了两盅参汤,看着她清瘦的小脸,长眸低垂:“吃吧。”
“喝不下两盅。”桑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他,太多了。
惠嫂见状,笑眯眯地离开餐厅,迎头撞见郑秘书,连忙一把拉住他,小声说道:“刚吃饭,你要是没事,晚点再去。”
郑秘书见她满脸笑意,压低声音问道:“阿烬心情怎么样?”
司烬的心情决定了众人今天的心情,这祖孙俩没少闹脾气,老爷子脾气上来也是能拿军棍抽他的。
“特别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少爷这样温柔地对一个女孩子。”
温柔?郑秘书瞪大眼睛,司烬那狗脾气能用温柔两个字?他还是晚点再进去吧。
一顿饭吃的少见的温情,没有人来打扰,而且他们很多年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独处,桑棉吃的心口微暖,像是回到了七年前,只是七年的分离,彼此都有心结,没说什么话,享受着难得的温情。
吃完饭,郑秘书进来:“老爷子醒了。”
司烬点头,带着桑棉去见老爷子。
这次的见家长,跟桑棉预想的完全不同,老爷子比之前第一次见时还要亲和一些,鹿家这次来的亲戚不少,不过都不问她个人的事情,更不敢问司烬的事情,只陪着老爷子听戏喝茶,时不时地冲着她和善微笑。
氛围简单轻松,且给足了尊重和空间。
中途司烬去开视频会议,怕她不喜欢听戏,便让惠嫂带她去四处逛逛,结果在庭院里碰到了同样不爱看戏的鹿羽等人,几个年轻人就七嘴八舌地围住了她。
“姐姐,你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烬哥在车里等人的。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桑姐,听说你明年读博士后,这也太厉害了,好奇地问,我哥是怎么追你的?”
司烬追人?光想想,他们就一阵恶寒,司烬应该都是居高临下地勾勾手指,一副大爷看上你,明儿就必须做我女朋友的姿态。他追人?被他盯上的企业不是倒闭就是被收购。
桑棉微微一笑,想到当年两人在一起时,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上她的,认识大半年,话没说几句,大过年的却跑到了她老家陪她守岁,还带上了可怜的盛时。
“是我追他的。”桑棉弯眼笑道。她先心动的吧,第一眼就惊艳的少年,后来无论过了多少年,遇见了多少人,都再难有那一瞬间的悸动。
只是她习惯将感情深藏,更看透人情冷暖,若是司烬没有走出那一步,他们之间大概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众人见她展颜一笑,犹如寒冬里盛开的兰花,看的目瞪口呆,烬哥这福气!
“好了,我带桑小姐去休息,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回头问阿烬少爷。”惠嫂笑道。
切,谁敢问司烬。
“桑小姐,别见怪,大家对你都很好奇。”惠嫂带着她上了二楼,低声笑道,“阿烬少爷说,你今天累了一天,让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
惠嫂将她带到司烬的房间,就体贴地关上了门。桑棉虽然疲倦,但是也不会真的睡得着,便打量着偌大的卧室,卧室极大,装修风格跟一楼一致,都有大大的拱形落地窗,屋内陈设也极复古,都是实木家具,没有衣帽间,只有老式的衣柜。
她打开一看,挂的都是司烬的西装,跟他别墅的款式差不多。
卧室连着一个小书房,柜子里摆放的都是司烬的奖杯和证书,不多,有小学的,也有大学的,中间断层,一个都没有。
桑棉低低一笑,看着桌子上的书,随手拿了一本翻阅,一枚小小的绿叶书签掉下来,她弯腰捡起来,觉得这书签莫名的眼熟。
清新的小绿叶,外面只有两层塑封,她以前学着做标本时,做了一枚这样的书签,后来搬家加上求学,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桑棉看着绿叶书签时,门被人敲了三声,然后就见司烬推门进来。
男人站在门口,面容俊美淡漠,身形峻拔,黑眸直直地看过来,桑棉莫名有种被逮到的错觉,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有我的书签?”
司烬眼眸一深,看着她手上的那枚绿叶书签,低沉开口:“捡的,随手夹书里的。”
他长眸瞥向卧室的大床,见被子整齐,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开会开到一半,猛然想起枕头br/>
那枚印章他后来找人刻画了一朵小棉花,就在他的“烬”旁边,若是被她看见,司烬眼眸半阖,掩去眼底诸多复杂的情绪。
上次在别墅险些被她看到,他后来就将印章拿到了老宅。
他希望她永远不会发现,这样他便能冷酷地掌控着这一段感情,让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桑棉心底微微失落,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一枚极其普通的书签而已,难道还会被人珍藏吗?一如她,这些年也早已看透,情爱如云烟,就算当年真的爱过,如今也在时间的流逝中烟消云散。
司烬漫不经心地说道:“一枚书签而已,要不是你翻出来,我都不记得它的存在。”
桑棉冷笑:“我丢的,我拿回去了。”
草。他拢共也没几样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