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烟火还在绽放,桑棉站在冬日的石榴树下,看着手机里躺着的信息,不禁怀疑司烬是不是发错了。
她眼睫轻颤,等着对方撤回,或者补充一句,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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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时的电话打过来,兴奋地叫道:“桑棉,快点出来看烟花,我跟司哥放了好一会儿了。我们在你们镇上呢。黑色的悍马车,看见了吗?”
桑棉指尖一颤,声音微哑:“今天不是愚人节。”
“骗你干嘛,我们真在镇子上,司哥,她不信,要不我们去她家找她吧。”
“别,我出来。”桑棉飞快地拒绝,回头看了一眼在家的姥姥,心尖发颤地朝着镇子的主街道跑去。
她走的急,寒风冷冽地吹着脸上,却觉得掌心都在冒汗,除夕夜街道上没什么人,她找了一会儿就看见前面路灯下的悍马车。
盛时在放烟花,司烬站在路灯下,双手插在黑色的长大衣口袋里,身形峻拔,气质冷峻,影子被路灯拉的极长,看见她时,没说话,仿佛来镇上只是路过。
“桑棉,这里。”盛时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将摆好的烟花点燃,然后捂着耳朵跑到了一边。
烟花冲天而起,在他们的头顶绽放。
桑棉站在烟火下,跟他远远相望,年轻男子长眸似星辰,眼下的泪痣灼灼生姿,对着她似乎说了什么,烟火绽放的声音太大,她没听清楚。
“小棉花,你家可太难找了。我们开导航都险些迷路。”
桑棉走过来,努力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来陪你过年呀。”盛时兴奋地看着江南的古镇,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是别有一番韵味,不枉他们开车好几个小时赶过来。原来这就是桑棉的故乡啊。
司烬见她穿的不多,小脸被寒风吹的微红,乌檀色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能印出夜空的烟火,忍不住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给她围上,低沉说道:“我外公祖籍南城,今年我们回南城过年,盛时说你家就在附近,晚上无聊就开车过来看看。”
盛时啧啧了一声,狗屁呢。鹿老爷子确实祖籍南城,但是多少年都没回来过了,明明是他不想呆北城,拾掇着老爷子回祖籍过年,也亏了他们家家大业大,祖籍还有房产常年托人维护,可就苦了鹿家旁支的那些长辈,也兴师动众地跟着回来。
至于无聊?不存在的,他们吃完年夜饭就火急火燎地开两个小时的车赶到这里放烟花!
桑棉只觉眼前一花,对方已经将柔软的羊绒围巾已经围在了她身上,男款英伦围巾,轻柔保暖,带着异性的体温和一股冷冽的檀香味,十分的温暖。
她呆滞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司烬是跟他外公过,恰巧是在南城过年,离的近才会开车过来。
她抬眼,见对方视线幽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连忙移开视线,看向盛时:“你,不用回家过年?跟司烬一起过?”
盛时笑道:“上次把我哥打狠了,跟家里闹翻了,阿烬外公就让我来鹿家过年。”
他家的情况也很复杂,从小到大都是司烬护着他,司烬就是他亲哥,鹿家也是他第二个家。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我们后备箱带了你绝对想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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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后备箱取出一堆烧烤的工具以及新鲜的食材:生蚝、虾、鲍鱼、蟹腿以及各种牛羊肉。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除夕夜在雪地里开着前灯,吃烧烤,绝不绝?”盛时一脸求表扬,被司烬面无表情地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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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唤盛时去做烧烤,司烬看着站在路灯下的桑棉,觉得一个月没见,对方又清瘦了一些,她本来脸就小,这一瘦,显得楚楚动人,唯有一双大眼睛波光潋滟,看的人心都发软。
司烬这一个月的怒火瞬间被扑灭,薄唇扯出一个微苦的弧度。
她只站在那里看着他,什么都不说,他便觉得人间值得。这可真是天底下最荒诞的事情。
更荒诞的是,他跋山涉水,带着盛时来这里给她放烟花,担心她吃不好,给他做烧烤,担心镇上不安全,非要亲眼看她一眼,桩桩件件都是离奇荒诞。
他想起自己离开北城时,和平破天荒地与他翻脸,怒斥道:“阿烬,你才认识她多久,你了解她的过去吗?你知道她的想法吗?没准人家就是欲擒故纵,看中你的家世,放长线钓大鱼,你但凡沾惹上她,日后没准都要伤筋动骨。”
“你清醒一点,桑棉压根就是一个为你量身定制的人,她的出现本身就不合理。”
五官精致苍白、性格淡漠坚韧,出身贫寒,却有着超高的智商,她身上展现出来的特质都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少见的,更是阿烬喜欢的,这一切很难不令人怀疑。
他迟疑过,为此一个月没有联系她,漠视她,只是站在这灾后荒废的小镇,看着她踩着积雪,耳朵冻的红红的,朝他走来时,他只觉得满心满眼的心疼。
她只平静地笑了笑,笑容敛去,人比冰雪更清冷。那一刻他便知道,命运的残忍。
盛时在哼着歌烤羊肉,还用手机放着春晚。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路灯将重合的影子拉的极长。
司烬伸手将她的围巾裹的更严实一点,声音低沉:“那天我在书房换药,你都看见了吧?”
桑棉呆滞,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提起那天的事情,想到无意撞见他撩起毛衣换药,年轻男子肌肉线条流畅,性感漂亮,带着无法言语的诱惑力,顿时脸颊微热,哑口无言。
司烬长眸深邃,慢条斯理地勾唇:“既然看到了,那就要负责,懂?”
桑棉愣住,就见他已经转身去跟盛时一起烤羊肉。
“桑棉,你帮我把后备箱的地垫拿出来铺上,还有软坐垫,小冰箱里有啤酒和水果,你都拿出来……司哥,你会不会烤羊肉串?你去烤生蚝吧……”
桑棉看向后备箱,悍马车型大,空间足,后备箱里塞的满满当当,车里还塞了一个冷暖箱,里面是烤的热热的奶茶和咖啡。
她将地垫拿出来铺在空地上,简单收拾出一个干净整洁的野餐地盘,就见烧烤炉那边已经开始冒出烧烤的香气。
没一会儿盛时端上一大盘现烤的海鲜、羊肉串和蔬菜,开了啤酒,兴奋地叫道:“兄弟们,辞旧迎新,走一个?”
桑棉也被他感染了,被冷风吹的脑袋晕晕的,笑弯弯地拿起一罐啤酒,还没打开就被司烬拿走,换了一瓶烤的热热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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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烬眼眸漆黑,勾着懒洋洋的笑容,完全不似平时冷漠。
桑棉看着他眼下勾人的泪痣,垂眼喝着热奶茶。
盛时笑道:“干杯,那就祝我们所有人新的一年都心想事成吧~”
司烬看向桑棉,桑棉看向神秘遥远的星空。
天寒地冻的除夕之夜,三人在四面漏风的旷野一边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看着春晚,欢度春节。
年少轻狂的时候,做事都透着一股傻气和一往无前的孤勇。想见谁就去见,想爱什么人就去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多年以后,桑棉总是在想,时光雕刻着他们,将一个个张扬肆意的少年人雕刻成了没有爱恨的芸芸众生。
回到家的时候,电视还开着,姥姥已经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去洗漱,爬上床,手机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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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开车回南城的照片,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有力,充满力量。
桑棉看了许久,回他:“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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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到南城,已经是凌晨以后,南城老宅的复古小洋楼前,路灯晕黄,长街寂静,司烬下车,靠着车门,然后给桑棉发了信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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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烬回来了吗?怎么这么晚?”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哦。”他回了一声,没有急着进门,抽完一根烟,确定桑棉不回复他了,这才喊醒盛时,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