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看着屈突盖等人,冷冷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尉迟将军犯了什么错了,要给这样对待?”
屈突通行了个军礼,正色道:“秦王殿下,先请您饶恕我等擅自行动之罪,实在是因为事出有因,这尉迟恭伙同寻相,密谋叛变,昨天夜里一直在策划此事,结果夜里寻相卷了军饷先逃,这尉迟恭却是因为喝酒喝多了睡过了头,他们二贼身边的亲兵部曲发现不对劲,这才向我等汇报,我们怕这贼人先跑了,这才直接出手把他擒下,押到这里让秦王殿下发落!”
李世民的剑眉一挑,看着尉迟恭,沉声道:“尉迟将军,他们说的是事实吗?”
尉迟恭一边奋力地扭动着自已的身体,一边大叫道:“不是,绝对不是,冤枉,冤枉啊。我就是昨天晚上和老寻一起喝酒吃肉,喝完了就回帐睡了,一醒来时就给他们绑了起来,要是我想叛逃,昨天为什么不跟老寻一起走?”
李元吉哈哈一笑,指着尉迟恭骂道:“早就知道你这狗东西居心不良,在长安的时候竟然就敢当着父皇的面羞辱我,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哼,寻相今天叛逃了,昨天夜里跟你一起喝酒,你敢说你不知道他要跑?”
尉迟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他低下了头,黯然无语。
李世民心中明白了个大半,他看着尉迟恭,平静地说道:“尉迟将军,寻相跟你喝酒的时候,就是想要拉你一起叛逃的,对不对?”
尉迟恭咬了咬牙,抬起头,大声道:“不错,就是如此,不过我没有同意。寻相觉得在大唐没有前途,所以才要走,他是我的兄弟,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我不能举报他,但秦王殿下对我们有不杀之恩,我尉迟恭一定要报了这恩情。所以,我没有走,也没有声张。这就是我现在在这里的原因。”
屈突通哈哈一笑:“大家都听到了吧,此贼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大唐的将军,叛逃之事,在他说来也是如此地轻描淡写,他绝不是什么要报恩,只怕多半还是想在这里,作为贼人的内应,战场之上,好临阵倒戈。”
段志玄等人也是群情激愤,热血男儿们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战友的背叛,因为那会害了所有的兄弟,他们一个个高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李世民的眉头皱了皱,沉声道:“好了,尉迟将军,你起来,志玄,开山,给他松绑!”
段志玄和殷开山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李世民大声道:“我是主帅,说的话就是军令,你们还听不听我的将令了?”
二人只好松开了压着尉迟恭的手,尉迟恭一跃而起,两人很不情愿地松开了他背后反绑的绳结,这混了牛筋的粗麻绳顿时散开,尉迟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要抬起手,却几乎是举不起来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你们绑得再久点,尉迟将军的这双膀子可就废了,快,帮我把他两手抬起来,活一活。”
段志玄和殷开山对视一眼,一脸的不情愿,李世民勾了勾嘴角,亲自上前,拉起了尉迟恭的一只手,给他作起了大回环,在场众将人人色变,尉迟恭更是眼中泪光闪闪:“秦王,您这是……”
李世民没有说话,给尉迟恭的两手各拉了十个大圈之后,尉迟恭能自己举起双手了,他才退后了两步,一双眼睛里发出冷电般的光芒,直刺屈突通:“屈突将军,本帅想请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尉迟将军的亲兵部曲,不是先来本帅这里报告,而是找了你呢?”
屈突通的脸色微微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因为这个人早就效忠陛下了,愿意,愿意当监视寻相和尉迟恭的眼线。”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屈突将军,你是兵部尚书,什么时候又负责起内卫,监控这些事情了?”
屈突通咬了咬牙,沉声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当时末将就提醒过秦王,要留意这些降将,你既然不听,我只好向陛下说明此事,他同意了我派出眼线去监视这些人,这些都是为了大唐的安全。”
李世民冷冷地说道:“那么,屈突将军,你自己希望给人监视吗?”
屈突通的脸色一变:“这,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对大唐可是忠心耿耿。”
李世民摇了摇头:“屈突将军,你是隋朝大将军,当时也是因为力屈势穷而降我大唐,并不是父皇太原起兵时的元从功臣,降将何苦为难降将。如果我们也在你的身边安排眼线,举报你的一举一动,你会开心吗?”
屈突通的那张红脸更红了,无言以对,只能叹了口气,摇头不止。
李世民环视四周,说道:“各位,包括父皇和我们在内,曾经都是隋朝的臣子,乱世之中,被时势所迫,兴兵除暴,并无可厚非。”
“而我们军中众将,以前有的是跟随我们父子起兵,有的是在别的势力手下效力,后来看到天命归我大唐才来投奔,也有些曾经是敌人,在战场上你死我活,最后还是归了我大唐。”
“但不管大家出身如何,现在都是在为我大唐效力,现在我们都是在一个军营里训练,生活,在一口锅里吃饭,那就是袍泽,战友,兄弟,谁也不要说降将,外人什么的,这样离间兄弟之情,离间袍泽之义,就不是我李世民的兄弟,不是我的战友!”
屈突盖咬了咬牙,说道:“大帅,你当他们是兄弟,袍泽,可是他们不当你是啊,事实就是寻相跑了,而且是带走了军饷,这就是叛逃,这总没错吧。”
李世民哈哈一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果有人不识天命,那走就是他的事,若是下次在战场上再碰上,那就是生死仇人,各不留情,我李唐没有什么对不起各位的,如果有人要走,那先摸摸良心,再想想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