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刚才一直微笑着看着对面的这种原始宗教仪式,一边的张亮看的目瞪口呆,奇道:“这些黑人真的可以刀枪不入吗?”
罗士信哈哈一笑,拍了拍张亮的肩膀:“要是真的弄几片叶子撒点水就能刀枪不入了,他们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我们早在童山就会给这些黑鬼杀光啦。我看这些黑人打仗的本事没啥长进,装神弄鬼这套倒是跟王老邪学到了七八分,不过,真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对面的黑人们已经开始了全线的冲击,罗士信拉上了面当,中气士足地吼道:“众军听令,弩兵,敌距一百五十步发射,弓兵,敌距七十步时发射,槊兵,敌距离三十步时竖盾,锁阵,防敌第一波冲击,顶住之后,攻击前进,有畏惧先逃者,后行斩前行,整队逃跑者,后队斩前队!”
所有的唐军士兵们齐声大吼道:“威武,威武,威武!”
罗士信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抄起一棵长槊就冲到了第一排,他喃喃地自语道:“现在,让这帮狗娘养的上来吧,老牛,别来的太早了,不然老子没杀个痛快就打完了,实在没劲啊!”
一个时辰后,西风呼啸,战场上的杀声渐渐地平息了下来,筋疲力尽的昆仑奴们,再次潮水般地退了下来,对面的那个钢铁方阵,仍然看起来岿然不动,在方阵的盾墙前方,已经是尸横遍野,起码一千三四百具昆仑奴士兵的尸体,还有四五百具给砍得血肉模糊的唐军尸体,交错在了一起,几十个黑色的身体还在尸堆中翻滚着,惨叫着,二十余名唐军士兵从盾阵后冲了出来,一刀一个,把这些伤兵结果了,顺手拖回本方一些还有口气的伤兵,回到了阵中。
而从阵前到昆仑奴们冲锋的这个位置,三百多步的距离上,还散落着三四百具插满了羽箭的黑色尸体,这是在冲锋的过程中给射中的黑人士兵,甚至有十余个全身羽毛的黑巫师,也给射成了刺猬,横尸当地。
陈智略的身上起码插了七八枝长箭,血流满身,他骑到了面无表情的王玄应身边,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哭腔:“太子,别打了,给末将留点种子吧,今天一战,我军已经战死近两千人啦,剩下的不到一半了,再打,怕是要折光了。”
王玄应的双眼也是通红,咬牙切齿地吼道:“怕什么,敌军也快到极限了,刚才那次突击,几乎就要得手,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没准他们就崩了,我们退回来还能再进攻,他们后退十步就是水里,陈将军,你再组织一下,这次本太子亲自带兵突击,一定要把他们拿下!”
陈智略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以,您可是……”
王玄应厉声道:“这里没有什么太子,只有一个华强国的将军,要向敌军作最后的冲锋,你放心,你的人,死多少,打完这仗,我叫父皇补你三倍的人!”
陈智略咬了咬牙,把肩头的一根箭枝一拔,大吼道:“弟兄们,这回太子亲自跟我们冲锋,大家冲这最后一下,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那些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不甘与愤怒的黑人们,这下全来了劲,一个个全都抄起了大刀,开始狂吼了起来。
另一边的唐军方阵,罗士信志得意满地跳回到了战马的背上,脑袋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喀啦喀啦”的声音,一边的张亮笑道:“黑鬼们一半多真的成了鬼,罗将军,咱们要不要主动进攻呢?”
罗士信笑着摆了摆手:“不急,他们输急眼了,让他们冲,给老牛发信号,从背后的那片林子里出击,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说到这里,他看着已经带着黑人们发起冲锋的王玄应,血红的舌头伸了出来,舔了舔面当上的几滴血珠子:“这小子是我的,谁也别抢!”
王玄应忘乎所以地大吼大喊:“冲啊,杀啊,冲啊!”
空中一阵凄厉的呼啸之声,密集的弓箭直奔这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而来,一阵马嘶人叫,有六七骑纷纷落马坠地,而王玄应的坐骑速度不减,他手中的亮银槊如风车般地轮转,十余枝奔向他的弓箭,给他纷纷打落,一枝也没有射中。
王玄应哈哈大笑,童山之战时,他也曾随着杨玄感冲锋,但那种跟在师父身后冲锋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现在自己这样呼啸前驰,冲在最前面,眼看着就能飞入敌阵,放手大杀,那种主宰战场,横扫千军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突然,背后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号角之声,那不是华强国的号角,跟黑人部队那种打击感极强的手鼓更是不同,王玄应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自觉地扭头向后一看,只见密林之中,杀出源源不断的唐军骑兵,烟尘漫天,根本不知道冲出来了多少,只见到第一阵就有数百骑,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当先一员大将,挥舞着狼牙棒,一面“牛”字大旗,紧随其后,可不正是唐军大将牛进达?
陈智略几乎要晕倒于马下,他带着几百名黑人士兵转过身开始向着这些骑兵反冲击,可是血肉之躯怎么挡得住这些战马的奔驰,还没来得及砍到人,就给这些骑兵们的马刀和长槊纷纷击中,顿时就给击倒,碾过,什么也看不见了。
剩下的黑人士兵们纷纷扔掉了武器,四面八方地溃逃起来,他们虽然迷信,但并不傻,在这种地方给骑兵从后面突击,连组织抵抗都不可能,今天能逃得一命就是万幸了,谁还敢指望再击破面前的敌军?
一个部曲冲了上来,对着愣在原地的王玄应大吼道:“太子殿下,快撤吧,再不走,来不及……”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扑”地一声,一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脖子,这个忠诚的部曲两眼一黑,就栽倒马下,两条腿一蹬,就此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