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哈哈一笑,脸上的横肉跳了跳,厉声道:“李密,当年我阿公就看出你小子贼眉鼠眼的,不是好人,把你赶出了左翊卫,想不到你小子居然怀恨在心,伙同杨玄感起兵造反,这回,就算我们宇文家想要放你一马,至尊也会要了你的命的,你洗干净脖子,好好等死吧,在你上刑场前,我一定会割了你这条惹是生非的舌头,让你再也不能卖弄你这张嘴!”
宇文成都转头对着宇文仲武说道:“仲武,你辛苦一趟,把李密,韩世谔等人押回大营,若是这些人想要逃跑,一律格杀勿论,本将要去追杀杨玄感了,等抓住了,和这帮人一块作伴,哈哈哈哈。”
裴仁基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宇文将军神勇无敌,一定可以手到擒来,我这里的这些个家丁部曲,全都听从宇文将军调遣。”
宇文成都满意地点了点头:“裴将军,本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借你家部曲用的,但现在事态紧急,杨玄感几乎是一个人逃了,我也来不及调大军去追杀,我身边的人要护送李密韩世谔这些俘虏回营,只有先借你的部曲一用了,还请裴将军赶快整顿军马,跟上来接应,若是擒得杨玄感,你我平分此功!”
裴仁基笑着摆了摆手:“宇文将军但请随意,这功劳是您的,我等作为您的部下,做些配合是应该的,只求您大功得成之时,把我等名字添在后面记上一笔记可,这平分之事,千万不要提!”
宇文成都哈哈一笑,策马而前,裴仁基向着一边的刘仁轨使了个眼色,刘仁轨一鞭抽在马臀上,带着百余名裴家护卫,紧紧跟着宇文成都而,而宇文仲武则向裴仁基行了个军礼,把李密等人押解着向着另一边的大营方向奔去。
裴行俨看着远去的宇文成都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奶奶的,什么东西,打仗不见得有本事,抢功夺兵倒是比谁都不要脸,宇文家怎么尽出这种东西。”
裴仁基摆了摆手:“好了,行俨,宇文家在关陇众将中是个什么名声,大家都知道,不过也正是这样,才没人愿意接近宇文述,为父为了我们裴家的地位,只能委屈点,逢迎宇文家,你以后也不能在宇文成都面前表现出这种情绪来。”
裴行俨咬了咬牙:“我们关陇家族,讲的是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得功,要是跟宇文家走得太近,我们裴家也会给人看不起的。”
裴仁基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高仆射在位时,哪有宇文述说话的份,大家自然是公平地比较军功,现在可是昏君庸臣,豺狼当道,你要记住,我们关陇世家,要保的是自己家族的地位,不能太过迂腐,死守教条。你看看高仆射他们是怎么个下场,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裴行俨恨恨地说道:“那还不如跟着杨玄感起事,推翻这昏君庸臣呢,起码杨玄感为人不错,在他手下,不用受这鸟气。”
裴仁基的脸色一变,低声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要脑袋了吗?”
裴行俨摇了摇头:“父帅,这话闷在孩儿心里很久了,现在天下已经接近崩溃,隋室已经失尽人心,天下到处变民,而杨玄感这样的大贵族,都公然地反叛,不到旬月功夫,就有众十万,这还没说明人心向背吗?”
“咱们这一路前来,所经之处,河北和中原的腹地,本应是人烟稠密,繁华富庶的地方,可是却是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到处都是反贼盗匪,李景李大将军的部队,都要四处分散去剿匪,甚至涿郡的兵力都空虚,我们刚从高句丽回来的时候,不是那个贼道高士达,都已经攻到了涿郡外郊,若不是通守郭旬的苦战,连大本营都有危险了吗?”
裴仁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想不到我等在外征战两年,风餐露宿,人不解甲,马不卸鞍,非但不能成就大功伟业,反而回国后见到是这般景象,实在是让人感叹啊。”
裴行俨上前一步,低声道:“父帅,咱们关陇世家,从来不是忠于一朝一代,而是要维护我们这些世代将门的地位,现在看来,圣上重用南方文人武将,又是小人当道,我们想要正经八百地靠着军功出头,并不容易,就算我们立了功,也会给宇文述,宇文成都陷害,李浑就是前车之鉴啊。”
裴仁基皱了皱眉头:“行俨,我们是武人,应该忠义为本,报效国家才是,圣上也许施政确实急了点,打高句丽也导致了国内的负担加重,但他可从没有对不起我们啊,这次征战高句丽,我们并没有立什么大功,为父不也是从虎贲郎将升成了左武卫将军了吗?这次平定杨玄感,我们就算让了功,为父也应该可以得到一个检校大将军的军职,作为武人,可谓到了头啦。”
裴行俨冷笑道:“父帅真的以为这个将军很光荣吗?其他的关陇子弟们私下里都在嘲笑我们,说我们裴家靠告密,靠做宇文家的走狗,去陷害李将军,这才得到了现在的官职,这个染了血的将袍,父帅真的觉得合适吗?!”
裴仁基的脸胀得通红,一鞭子就抽到了裴行俨的脸上,“啪”地一声,在他的这张脸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子,怒吼道:“混账小子,反了你了?!”
裴行俨本就是个浑人,一下子蛮劲上来,梗着脖子说道:“就算父帅今天打死孩儿,这话孩儿还是要说,要是孩儿都不说,只有别人私下里说,那不消几年,我们裴家就会变得跟宇文家一样,尽管看起来尊贵,但实际上就会给踢出关陇家族,只能去跟隋室杨家生死与共啦!”
裴仁基咬了咬牙,厉声道:“作为臣子,作为武将,当然要效忠皇室,跟皇家生死与共是应该的,有什么不对?臭小子,你这套反贼理论,是哪里学来的?!”